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二章 稱兄道弟、銅錢 文 / 甘草秋梨
怎麼說呢，這世上就有一種人，你看他的模樣，可以說是三四十歲，也可以說是五六十歲，甚至七八十的老人。
主要是這位青衫趙老闆的眼神裡流露出的那種歷經年華的滄桑。
或許就是因為經歷得多了，所以對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了吧。
如此一來，雖說曾誠和蔡寶二人還沒來得及告訴自己這間鋪子的轉讓價格，只怕也不會高了，要不然兩人也不能這麼著急。
這在潘家園開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別的不說，這方方面面要處理的關係就有很多。
所以這位趙老闆看似什麼都不在意，牲畜無害的模樣，但其人並不簡單。
這間鋪子，莫小言也不大在意，隨便的瞧了瞧，既然曾誠和蔡寶都說好，她也就順勢拍了板。反正她就是一隻拿了五萬塊錢份子的小股東，別看股份佔了兩成，但她從來沒想過要收啊。
本來嘛，簽合同的也是閻小莫，一本身壓根都不存在的人，干她莫小言什麼事呢？
說道潘家園的門面，這還都是國有呃，對外只租不售。上下兩層的鋪子，外帶一個隔間，總計也有一百來個平米，又是在京城的繁華地段，這怎麼的都得二三十萬的年租金了。
甚至這說的還是人家直接從公家承租的「成本價」，轉手讓出來，可不是這價格就能夠的。
這一點，莫小言前兩日和曾誠二人在潘家園附近轉悠，也算是打探清楚了的。
潘家園的鋪子壓根就不愁往外租，黑心一點兒的，都把年租抬到一倍以上了，前天曾誠他們找的那間鋪子也不是嘛，除了地段比這稍好，面積還沒這兒的大呢，就喊出了六十五萬的天價年租。
那心叫一個黑的啊。
青衫趙老闆租這鋪子的時候。一下子交了十年的租金，這還剩下八年多呢，卻是以四百萬的價格就轉讓了。
光看這個，自然也不便宜。但這四百萬還包括了人店裡近百萬元的貨品在裡頭呢，整個折算下來，估摸著整個潘家園也找不到這麼划算的鋪面了。
這也是為什麼曾誠和蔡寶會激動的原因。
這頭莫小言也答應了，雖說態度很是敷衍，可曾誠和蔡寶也不甚在意。
未免夜長夢多，這兩人就急急地跑出去找律師打合同去了。
留下莫小言和那青衫趙老闆在這博物齋裡大眼瞪小眼的。
這倒不是說人趙老闆有這興致跟個孩子玩大小眼的遊戲，實在是莫小言忍不住對這趙老闆的好奇。
原本管他叫趙青衫。是莫小言自己給人取得一代號差不多，不料，在得到人家的名片以後，他還真就叫做趙青衫。
這名字，嘖嘖，莫小言都不僅覺得自己也成能掐會算的某某神了
趙青衫原本以為自己找到了突破的好法子，於是就在這潘家園裡開下了鋪子，可誰料。那等的機緣並不是誰說想有就能有的。
眼瞅著大限將至，趙青衫就打算將這邊的鋪子收了。
之所以還耐煩著留下來尋買家，一來這鋪子也有他的心血所在。二來嘛，卻是想起了自己那不是一路的師弟了。
想到自己的師弟，趙青衫就不僅搖頭，那人明明天賦比他要強的多，可偏偏就是甘願留在那大山裡頭，當著山溝溝裡頭那破道觀的觀主。
須知那破道觀現在也就生下玄陽子一個人了呀。
趙青衫安詳的品著茶，並未與莫小言搭話。
眼前這少年充沛的靈氣，他並非看不到，這要是早個七八、十來年的，趙青衫指定會有收徒的心思。但現在「咳咳！」
隨著一陣咳嗽，趙青衫的面上浮現一抹不正常的殷紅。
莫小言原本時不時地偷瞄著趙青衫，不知為何，她心中對此人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
一時間，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這傳承了別人的記憶，有的時候也不是好事啊。最起碼，莫小言就感覺到自己的記憶力差了不少，常常會想不起一些個事情來。
是因為大腦裡存儲的信息量太大了嗎？
將一杯熱茶遞到趙青衫的面前，莫小言就打算坐下了。
豈料，就在她回到自己座位上，想要繼續搜索記憶的檔口，趙青衫止住了咳嗽，道：「謝謝，小姑娘。」
「不謝！」莫小言笑了笑，突然，笑容僵在了臉上，小姑娘
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孔，莫小言驚疑不定地望著趙青衫，他是如何發現的？自己這幻顏術，就算是元嬰期的修士也都識不破的呀！
「咳咳，小姑娘，莫要緊張，趙某雖不知你師承何處，不過你這法術卻是極高明的，表面看來，絲毫沒有破綻。」
趙青衫喝了口熱茶，壓下胸中那股咳嗽，又道：「趙青衫，一名術士。」
「您是怎麼看出我來的呃？術士！難道」莫小言問了一半，心中就隱約抓住了什麼。
「是啊，趙某剛剛未經允許就推斷了姑娘的命盤，怎奈姑娘的命盤虛無縹緲，非趙某能力所及，萬幸的是，倒是知曉了姑娘的小秘密，哈哈！」
趙青衫倒是坦然，承認自己做下的事情，不過緊接著的一陣劇烈的咳嗽，卻是破壞了他的那份灑脫。
「也不是什麼秘密。趙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原來是個術士，莫小言不甚在意。
早在之前，外公就和她說過，那次匆忙的回杭城，就是因為他在千里之外，算出自己的命理軌跡起了變化，突然間看不透了。
然趙青衫既然能從她這使用了幻顏術的面相中推測出自己的性別，可知，趙青衫的能力不低啊。
不知道他和那玄陽老道相比「趙先生認識一位玄陽道長嗎？」
莫小言只是掩不住好奇地隨口一問，卻不想，趙青衫剛恢復了正常的臉色，又浮出了激動。
「玄陽道長？玄陽子！你在何處見到他的？」
「呃在我家，杭城。」事無不可對人言的。莫小言倒也誠實。
「杭城杭城哦！你家是？」趙青衫的面上浮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後，又對莫小言相詢。
「我外祖父是莫如風。」對於這種需要查詢家庭背景的對白，莫小言是有些不感冒的，但仍耐著性子回話。
當初在機場。她是親耳聽到玄陽老道管她外公叫小叔祖的。雖然第二天玄陽老道就離開了，不過那老道的實在，卻叫她印象深刻。
明明可以從她爸那裡打著更多的秋風，玄陽老道卻要的極少，甚至他打得秋風都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那山裡的百姓。
「莫小叔祖！小叔祖是你外公？咳咳！咳咳咳！」這回不再是趙青衫被天道反噬了，而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
要說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是趙青衫會怕的，那就是莫如風了。
可是早年趙青衫做下了錯事，為人又有些戾氣，莫如風三番兩次的告誡無效，就不再管他。
但在趙青衫的心裡，卻是將莫如風當成長輩敬著的。
小叔祖是眼前這女孩的外祖父，那豈不就是自己的小師妹？
曾誠和蔡寶二人在短短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裡，就擬好了合約。帶著一名律師趕了回來，這速度堪比拚命三郎啊。
可是等到曾誠和蔡寶回到博物齋，看著稱兄道弟的莫小言和趙青衫二人。這倆貨便傻了。
這是什麼世道，剛剛他倆離開的時候，閻小莫同學不還沒和這位青衫趙老闆說過兩句話的嘛，怎麼才這麼會兒功夫，那兩人就這麼熟了？
一個喊師兄，一個喚師弟的，要不要這樣啊？
早知道這兩人認識，是不是這轉讓費也能多便宜幾萬？
曾誠和蔡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賭石贏來的。
蚊子腿兒再細，那也是肉，再說了。幾萬塊也不是小錢了，要不是遇到的莫小言，當初他倆可是差點被這幾萬塊給難倒了呢。
不過說起來吧，這樣一間鋪子，還有八年多的租期呢，四百萬真要算便宜的了。得，也不差那點人情。
「趙老闆，小莫，你們這是？」真的很詭異呢，這位趙老闆瞅著看不出年齡來，但就曾誠所知，這位趙老闆沒有六十歲，五十肯定要多了的。
這和閻小莫十來歲的少年人稱兄道弟的，實在有點難以置信呢。
忘年交嗎？這交情是可以在短短一個小時內突然爆發的？
「趙老闆是我家中長輩的故舊，按照輩份，我只管趙老闆叫師兄就成！」莫小言解釋了一下。
聽著趙青衫說他和玄陽老道小時候的趣事，還真挺有意思的，至少莫小言聽著那一百多年前的故事，是聽入迷了。
「哦敢情大家是熟人嘛，趙老闆，要不，您再給打一折？嘿嘿！」曾誠其實也就這麼一說，四百萬這個價格已經很實在了，可人心總是不那麼容易滿足的，在曾誠沒來得及收回這話之前，它就已經被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曾誠就後悔，甚至還被蔡寶狠狠地給掐了一把。
「呵呵，那行！都是自家人的話，好說，好說！」趙青衫臉上的笑意真誠，要不是遇上了莫小言，只怕他此生都不會再動旁的心思。
可是既然老天讓他這苟延殘喘的人，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前，遇上了那人的後人，這是上天給予的恩賜呢。
趙青衫如是想著，跟一旁的律師要過了準備好的合約，隨意的翻了兩頁，就在寫好價格的那頁唰唰改了一個數字，遞給曾誠道：「這個價格，你看怎樣？」
曾誠看到趙青衫改動，就知道他肯定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可是當他接過合約書，一看上頭的數字，兩隻眼睛立馬就瞪大了，一時間呼吸急促。
怎麼會？在閻小莫未到之前。趙青衫就已經給他們兩人優惠二十萬了，四百萬的一口價，那是一分都不能再少。這在曾誠和蔡寶看來也的確是個很滿意的數字。
可就因為閻小莫的到來，自己的一句玩笑似的話。人趙大老闆就直接給砍了一半，給來個五折？
這是兩百萬呢！自己和蔡寶出去了以後就估算過，博物齋裡的貨物成本價格就要近百萬，這要是轉手出去，可就不一樣了，最低也能給兩人帶來五十萬以上的收入呢。
所以說，這間鋪子盤下來本身就是穩賺不賠的。
可是四百萬一下子變成兩百萬。這中間的跨度也忒大了一點吧？
饒是曾誠肖想過人趙老闆會看在閻小莫的份上給個折扣，那也最多就是減去個十萬八萬的呀。
五折，這不科學呀！
人不都是愛貪便宜的，特別是這種由如天上掉餡餅的便宜，這年頭，佔小便宜吃大虧的事情不要太多喲！
看著驚疑不定的曾誠，蔡寶好整以暇地湊過去看了眼趙青衫更改後的價格，這一看。也把他嚇了一跳。
「兩百萬？」
「啥？兩百萬？」莫小言也愣了，自己看出趙青衫肯定會給個大折扣，卻是真沒想到折扣會如此的大
這年頭的人呢。也不知道怎麼了，一會兒一個樣。
就比如說那天簽合同，明明趙青衫都給出了五折的大殺器，曾誠和蔡寶反而就是不接受了，好說歹說就按照原先商量好的來，還是四百萬的轉讓費。
對此，莫小言倒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這人心。
簽完合同之後，不到兩天，曾誠和蔡寶就辦好了轉交手續。只等著重新裝修一番，嶄新的誠寶閣就要開業了。
由此可以看出，曾誠和蔡寶二人也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啊。
曾誠倒是還跟莫小言解釋了，據說這一切之所以這樣順利，是因為他有位好老師，不過經歷這次。欠出去的人情也多了。
這換了東家，店舖的招牌自然也是要換的，原先，曾誠和蔡寶還想著將閻小莫的名字也加進去，可是這三個字瞅著哪個也不像是能夠做招牌的呀。
最後，卻是定了個誠寶閣，從曾誠和蔡寶的名字中，各挑了一個，又有誠信和寶貝的含義在裡頭，總的來說，寓意倒是不錯的。
趙青衫原本就住在博物齋的二樓，現在博物齋被轉讓了出去，他自然也不好住在鋪子裡了。
這不，莫小言和曾誠他們都住在飛來酒店嘛，趙青衫也就收拾收拾不多的行頭，在飛來酒店定了個房間。
眼瞅著到京城也好些天了，莫小言卻發現自己要干的正事還沒有行動過，盛家那邊的人，竟像是躲著她走似的，一個也沒遇上。
唯一遇上的盛景玉，還是盛家少有的奇葩，和她爸是一掛的。
這一天，莫小言在自己的房裡泡好了一壺茶，等著趙青衫上門。
那傢伙好茶，而莫小言的白玉空間裡正好也有種那麼幾顆茶樹，用靈火直接烘乾的茶葉，滋味就別提了。
至少趙青衫是喝得沉醉不已。
準備好了茶水，莫小言就想起了她之前收起的那三枚銅錢。
這幾個銅錢是什麼來頭呢？
自這入手這三枚銅錢，莫小言就不曾作弊過，自然也就不知道銅錢的真實來歷了。
等到趙青衫敲門進來的時候，莫小言手裡還捏著銅錢呢，這下子，可不得了了。
照前兩日的話，趙青衫進門第一件事就是衝著那茶几去的，而今天，卻是跟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似的圍繞著莫小言身邊。
「小師妹，你這是什麼東西？能叫我瞧瞧嗎？」趙青衫不激動不行啊。
就是為了這幾個銅錢這樣的東西，他在潘家園盤了那樣一間鋪子，足足受了七八年，可最終呢，他也啥都沒等到。
卻不想，在莫小言的手裡，竟然見到了。
「可以啊，這是我前兩日跟鬼市收的幾枚銅錢，正好叫師兄幫我看看，有何奇異之處。」莫小言看著趙青衫手那個抖啊。哪裡還有初見時，此人的文士風範？
趙青衫顫抖著手接過那三枚銅錢，只一沾手，他就確定了銅錢的來歷，並且在下一剎那，淚流滿面。
這哪裡是尋常的銅錢啊，這是被術士一脈傳承下來的法器啊！
「師妹你真不知道這是什麼？」不能吧？就算小叔祖的修行與他們這一支的不同，可法器這種東西，莫小言不應該不認得啊。
要是莫小言不是修行之人還說的，可她身上那麼濃郁的靈氣，明顯就是一修行的奇才嘛，她怎麼會不認得。
「真的不知道，還是師兄你告訴我吧。」人家老淚縱橫的時候，莫小言不好意思發文，這會兒好不容易抓住機會了，莫小言也是會好奇的。
「這是我們術士一脈的大家用作占卜的銅錢，經歷這麼多時間，已經形成法器了」
占卜的法器對於一名專業術士來說，就彷彿菜刀之於廚師，農具之於農夫，方向盤之於司機似的。
莫小言能夠明白趙青衫的激動，也明白了銅錢帶給她特別感覺的原因。
但這再平常不過的材料所澆築的銅錢竟然會形成一件法器，還是叫莫小言的心裡納罕不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