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9章 決定 文 / 笛沃
回到尼爾城後夥伴們相互告別分手，小因斯特回到驛站已經是下午了，胡亂找了些吃的填飽肚子，回到房間裡倒頭就睡。他今天很早就起來了，又經過長時間的戰鬥，以至於現在非常的疲倦。
小因斯特很快進入夢鄉，在夢中又一次出現了石化蜥蜴淌血的面容和霍普刺耳的笑聲，讓他睡得很不舒服。朦朦朧朧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嘈雜聲吵醒了小因斯特，一片混亂中夾雜著牛頭人的怒吼、翅膀扇動聲和嘲弄的笑聲，小牛頭人徹底清醒過來。
小因斯特跑到外面，赫然發現一群鷹身人猖狂地飛舞在空中，大聲的叫囂和嘲笑，不時向部族牛頭人的頭上投擲石塊。部族成員在底下暴跳如雷，紛紛把手頭所有的東西向空中扔去，但在鷹身人靈巧的空中動作閃避下，所有的攻擊都落了空。有幾個牛頭人受了傷，鮮血不住地從頭上流下來，還有一個小牛頭人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有個鷹身人突然喊道：「第三軍來了，快走。」遠處十幾個鷹身人正急速飛過來，他們身披皮甲，手持標準的刺槍，這是尼貢正規軍的裝扮，駐守尼爾城的是尼貢第三軍，由於平時沒有戰事，第三軍經常執行維護尼爾城治安的任務。
搗亂的鷹身人亂洪洪地四散飛走，第三軍的鷹身人分成兩組追了下去，有兩個鷹身人脫離了行列下降到地面。一個鷹身人開口說道：「我們是尼貢第三軍的，這裡是哪個部族？唐在嗎？」
唐.奧德疾步走了過來，「我是裡特部族的唐。我們有個小孩受傷了，要趕快請醫師來。」說話的鷹身人吩咐一下，另一個鷹身人起身飛走了。「好了，我的同伴去找醫師了。巡邏的人說這裡有騷亂，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部族的成員正在驛站吃飯，一個鷹身人飛過來對我們破口大罵，還把土灑到我們的碗裡。部族的小伙子氣不過追打他，不料一群鷹身人衝過來用石塊就砸，大家沒有防備被砸傷了好幾個。」
鷹身人皺著眉頭說：「好像是專門來找事的。這些鷹身人是尼爾城裡的流氓，平時沒少給我們找麻煩，你們部族的牛頭人惹過他們嗎？」
「沒有呀。我們－－」唐.奧德的話被小因斯特打斷了，「我認識裡面一個鷹身人，他們是霍普的手下，衝我來的！」小因斯特把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想不到霍普這麼無賴，來找部族的麻煩！」
大家這才明白這次事件的來由，唐.奧德對鷹身人說道：「看來是這個霍普干的，能把他抓起來嗎？」
「很難，霍普自己沒有出面，就算抓到幾個鬧事的鷹身人，他們也會推說是言語不和起的爭鬥，我們很難把他們怎麼樣，頂多關幾天。」
小因斯特憤憤問道：「難道對霍普就沒辦法了嗎？」
「我們會警告他的，相信以後他不會明目張膽來找你們麻煩。」
不管裡特部族的牛頭人多麼忿忿不平，當務之急還是救護傷員，好在多數被石子打到的牛頭人都是輕傷，傷勢比較重的小牛頭人在隨後趕來的醫師救治下也醒了過來。忙亂過後，尼貢軍的鷹身人告訴唐.奧德抓住了兩個鬧事者，但正像估計的那樣，他們一口咬定是看裡特部族不順眼所以衝突起來，只是平常的打群架。鷹身人說要把鬧事者帶回去訊問，於是告辭離去了。
唐.奧德讓部族成員回去休息，宣佈明天有重要決定公佈。裡特部族的成員意識到，部族的去留終於要確定了。突如其來的消息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大多數成員都回房間睡覺去了。
小因斯特留了下來，他走到唐.奧德身邊羞愧地說：「唐，對不起，是我給部族惹來了麻煩。」
「孩子，你沒做錯什麼，霍普這種鷹身人，我遇到了也不會對他客氣的。」
「可是部族有牛頭人受了傷。」
「他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是裡特部族的成員，如果你為了幫部族裡的朋友負傷，那是一種光榮，部族所有牛頭人都會為你感到驕傲。」
「尼貢怎麼會有像霍普這種鷹身人呢？還有那些牛頭人，他們為什麼會聽霍普的話幹壞事？」
唐.奧德沉默了，良久他撫了撫小因斯特的頭，說道：「總有好鷹身人和壞鷹身人，牛頭人也有壞人，不過絕大多數都是好牛頭人。部族裡的，咱們一路上遇見的，還有你結識的夥伴都是好牛頭人。你還小，慢慢會明白的，現在回去休息吧。」
小因斯特默默地回房間去了，一路上不停地想：「也有壞的牛頭人嗎。」
第二天一早，唐.赫斯來了。他找到唐.奧德問道：「奧德，昨天的事情我聽說了，受傷的牛頭人沒事吧？」
「嗯，都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我已經托人警告了霍普，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猶豫了一下，唐.赫斯繼續說道：「這件事情不會影響你的決定吧？尼貢太大了，議事會做了很多努力，但有些事情還是沒做到位。霍普是個很狡猾的鷹身人，他從不自己出面做壞事，尼爾城裡支持他的人不少，甚至議事會裡的某些人也通過他獲得地表的情報和物品。我們早就開始收集他的信息了，遲早有一天掌握足夠的證據，我們會剷除掉這個尼爾城的毒瘤。」
「霍普只是一個例子。說實話，尼貢的一切讓我很擔心，在這裡，我看見地底種族古老的生活方式正在消失，就是裡特部族四百年來一直遵守的那種生活方式。在尼貢，你可以沒有部族，一旦牛頭人可以不依賴部族地生活下去，我們這些唐一代代傳承下來的道德約束就失去了效果。沒有部族，沒有約束，即使牛頭人在這種環境中也會迷失自己的本性。沒錯，在尼貢不用擔心吃的穿的，也不用擔心隨時可能發生的自然災禍，可以讓一個牛頭人舒舒服服地生活下去，可是我們牛頭人的精神－－古老的精神卻找不到了。」
「奧德，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尼貢確實改變了我們牛頭人－－以及所有地底種族的生活，不過這種改變不一定就會導致最壞的結果，相反，不做出改變反倒可能落到最壞的境地。如果沒有尼貢，也許特曼人已經統治了整個地底，我們的孩子正在給特曼當奴隸。如果這種事情發生，那我們牛頭人的精神又有什麼用呢？」
「我不是否定一切，尼貢的好處我也看得到。可是我無法確定尼貢會走向何方，地底種族已經存在了成千上萬年，尼貢的成立才不過十幾年的事情。一切都改變地太快了，部族正在解體，一個新的叫聯盟的東西正在形成，議事會想控制它的方向，可你們真能辦到嗎？尼貢真能像你們設想的那樣發展下去，還是會在所有人意料之外變了樣子？」
唐.赫斯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唐.奧德堅定的眼神，歎了口氣，說：「看來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還和五年前一樣？」
「並不完全一樣。老話說的好『朋友之間不能拒絕互相幫助』，地底種族受的苦難太多了，我也同意一個強大的聯盟是非常必要的。」
「那你決定加入尼貢聯盟了？」唐.赫斯喜道。
「嗯，我會和議事會簽訂協議加入聯盟。不過裡特部族不會住在尼爾城，也不會住在尼貢平原上的任何地方。巖洞、石塊、鋼鐵、火爐才是我們牛頭人應該嚮往的東西，也許是我太老、太古板了，可我堅持認為傳統的生活方式是最適合我們牛頭人的。也許以後的牛頭人會徹底拋棄我所堅持的東西，不過既然已經有牛頭人做出改變，那裡特部族還是堅持傳統來的好。」
「奧德，你是一個真正值得尊敬的唐。裡特部族不管住在哪裡，如果需要幫助儘管來找我。」
「當然，既然加入了聯盟，那當然要享受聯盟的好處。」
「哈哈，當然。奧德，你想好去哪裡了嗎？」
「是的。我拜訪了一個穴居人部族的長老，他們周圍有個大洞穴很適合居住，他們也很歡迎裡特部族過去。」——
兩個唐商議完以後，唐.奧德把部族成員召集起來，宣佈了自己的決定，同時告訴大家所有成年的牛頭人可以自主選擇跟隨裡特部族，或者脫離部族留在尼爾城，留下來的牛頭人唐.赫斯會加以安排。
有牛頭人問裡特部族將去地方的情況，唐.奧德告訴大家，那裡遠離尼貢平原，路上大約要走三十天，一個叫做哈瓦尼的穴居人部族已經生活在那裡，但卻一直受到居留地附近恐狼群的威脅，哈瓦尼部族是尼貢聯盟的一員，所以派了一名長老來尼爾城尋求幫助。儘管尼貢可以派遣一隻部隊去對付恐狼，但由於距離遙遠導致操作上的困難，畢竟部隊的集結、調動和補給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何況恐狼是一種生存力頑強的動物，在大部隊掃蕩以後很容易死灰復燃，尼貢勢必又不能在哈瓦尼保持長期的力量存在。所以問題解決之前，哈瓦尼的長老一直留在了尼貢，議事會也很頭痛這個問題。
唐.奧德說他已經和哈瓦尼長老討論了很久，他們的居留地附近環境非常適合牛頭人部族生活，裡特部族過去以後可以幫助穴居人抵禦恐狼的威脅，穴居人也可以提供必要的幫助，例如建設和生產都是他們的優勢所在。唐.赫斯也非常讚賞這個計劃，雖然離的有些遠，畢竟裡特部族已經加入了尼貢，尼貢力量增強的同時，裡特部族的未來也有了可靠的保障。同時裡特部族的此次遷移也可以解決議事會的一個麻煩，甚至牛頭人和穴居人部族的這種合作，今後可以作為解決類似問題和進一步擴大尼貢的影響力的範本。
忙亂了一個上午以後，最後的結果出來了。裡特部族所有的女性牛頭人－－大約七十名全部跟隨部族遷移，十幾個名字都沒有的小傢伙、包括小因斯特在內十五個沒有完成試煉的小牛頭人當然也得跟著部族，成年牛頭人總共六十多名，有一半選擇留在尼貢。讓小因斯特高興的是伊克爾選擇留在部族－－部族裡他最喜歡這個大塊頭了！許多牛頭人選擇了脫離部族，包括曾經在尼爾城上當受騙的卡馮，他們的眼界在尼貢變大了，決定在這裡開創出自己的新生活，唐.奧德一一祝福了他們。
因為哈瓦尼長老急著回去，所以唐.奧德決定第二天大家就出發。吃過午飯以後，小因斯特隻身來到勝利廣場，像往常一樣順著熟悉的路徑來到側門，敲出規定的暗號，穴居人噠噠塔那開了門讓小牛頭人進去。走到練習場，今天來的人格外多，大概是昨天那場戰鬥激起了大家的興趣吧，畢竟在這裡練習的不管按照那個種族的標準都是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能夠戰勝一群成年牛頭人是非常值得興奮的，大家不約而同地過來互相誇耀。
練習中的夥伴看見了小因斯特，紛紛停下手擁上來打聽情況，他們已經聽說了霍普到裡特部族找麻煩的事情，不少人吵吵要再去教訓霍普一夥。年少的牛頭人感謝了同伴們的好意，告訴他們霍普應該不會再生事了，而且部族馬上要遷移到很遠的地方，自己是和大家來道別的。在這裡參加練習的多數都是典型的尼貢新生代，他們沒有部族，有些由在尼貢工作的父母撫養，有些乾脆是尼貢的育幼所養大的，所以都沒有部族的限制，畢竟部族都有自己教育孩子的一套體系和法則，不會讓自己的子弟參加這種練習，小因斯特也是特殊情況下，唐.奧德無暇顧及他才被允許的。
夥伴們適當地表達出自己的不解和遺憾，但還是真誠的祝福小因斯特。少年牛頭人被夥伴們的熱情和真誠感動了，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在平時的訓練中已經和他們結下了深厚的友情，尤其是昨天夥伴們出於擔心來找自己，還不顧危險和霍普一夥戰鬥，更讓他感動不已。小因斯特剛剛進入少年期，正是熱情激揚的時候，離開新結識的朋友讓他非常難過。
不知道什麼時候，娜塔莎也來了，她聽到小因斯特要離去的消息，不由得跟其他夥伴一樣眼睛紅了起來，她不斷地叮囑小因斯特路上要小心，有空的時候一定要回尼爾城看望大家。
和夥伴一一告別以後，小因斯特終於要離開了，不過還沒走出大門，娜塔莎又追了上來，「先別走，我有禮物送給你。」她把小因斯特帶到正門入口的客廳，除了第一次來的那回，小因斯特還沒有再來過這裡。打開一道側門，他們進到一個小房間裡。
房間不大，不過佈置得非常舒適，一個長條靠背椅擺在牆邊，上面鋪著不知名動物的毛皮，看上去非常鬆軟舒適，靠椅前邊是一個木幾，牆角有一個木質立櫃，半開的門裡好像放的是一些酒瓶。娜塔莎鞋都沒脫就踩到靠椅上，伸手去夠掛在牆上的一把長柄戰斧。突然她好像受到驚嚇一樣，大叫一聲從靠椅上跳了下來。一個牛頭人從靠椅背後站了起來，手裡還拿著半瓶沒喝光的酒，滿臉的尷尬之色。
「帕思金叔叔！你在這兒幹什麼？啊，我知道了，你在偷我爸爸的酒喝！」
「噓－－，別嚷的這麼大聲嘛，只不過一瓶酒罷了。」
「不行，我要告訴我爸爸。」
偷酒的帕思金叔叔看了看她，又看看小因斯特，奸笑道：「哈哈，小∼娜塔莎，那你來這裡幹什麼呢？讓我猜一下，你不會想偷你爸爸的戰斧送給這個小牛頭人吧。」
面對奸猾的帕思金，娜塔莎只好和他達成互相保密的協議，於是戰斧很快到了小因斯特的手中，這是一把雙面長柄戰斧，整只斧子足有兩米長，斧頭部分就像一個小磨盤，巴掌寬的斧刃透出隱隱的紅光。
娜塔莎說：「我看你沒有趁手的武器，現在你用可能有點吃力，不過再長大一點就很合適了。」想到馬上要和朋友分手，兩個小牛頭人間的氣氛又傷感起來。
帕思金從靠椅後面繞出來，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說道：「這就是你說過的小因斯特嗎？」小因斯特注意到他有一條腿是瘸的。
「是啊。小因斯特，這是帕思金，他是那扎克教導戰術的大師呢。」
似乎有點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少有人真當我是個大師呢。」帕思金說道：「是小因斯特的部族要離開尼爾城了嗎？」
「是的，我們部族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要很久以後我才可能回來。」
「也不一定要很長時間的，你已經有名字，馬上就可以進行試煉了吧，只要完成所有試煉獲得成年資格，你就可以回來了呀。」
「那要十幾年吧，試煉時期是很長的。」
「那只是一般的情況，沒有規定試煉要多長時間，只要達到標準就行了！我用了五年時間通過了試煉，小牛頭人，你能更快嗎？」
帕思金的話激起了小因斯特不甘服輸的勁頭，「我一定要比五年快！」
「好啊！等你通過試煉就回來找我吧，咱們一起去那扎克學習，我再過兩年就能去了。」
「那扎克？」
「那扎克是尼貢辦的，讓大家學習各種本領的地方，武技、戰術、建築、製造甚至魔法，什麼都能學到！」
「魔法！」小因斯特驚呼道，看著朋友興奮的雙眼，他暗暗下定決心：「我一定會早日回來的，尼貢，還有那扎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