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章 危機 文 / 笛沃
巴拉斯衝著匍匐在他腳下的半獸人大叫：「你看清楚了？那些尼貢仔追布魯埃部落去啦！你騙我，叫狼吃了你！」這倒不是虛言恐嚇，強壯的半獸人首領身邊有只巨大的座狼，正張著大嘴直流哈喇子哪。
巴贊嚇得全身發抖，心裡不住後悔，他打探到一直緊追不捨的尼貢軍跟著另一個半獸人部落走遠了以後，急於找首領索取獎賞，居然昏了頭沒有注意座狼吃飽了沒有。難怪剛過來的時候首領身邊除了士兵一個半獸人都沒有，他還竊喜沒人和他爭奪功勞哪。
「我看得可清楚啦，尼貢仔和當地的一些肥仔，往布魯埃走的方向去了，現在應該已經走得遠遠的了。」驚恐之下，巴贊口齒突然靈活起來。
巴拉斯的大嘴忍不住咧了起來，露出一口黃牙，「太好了，太好了！哈哈，讓愚蠢的尼貢仔去追布魯埃那些傻仔吧，我稍微使了個小計策，布魯埃的傻仔就上當了，現在他們把尼貢仔引走，我們博沃部落就安全了。」
看見旁邊半獸人崇拜的目光，巴拉斯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實際的情況是，布魯埃和博沃兩個半獸人部落暴動後結伴而行，一直逃到這個偏遠的地方，可是身後尼貢的部隊越追越緊，糧食不夠吃了，於是兩個部族發生了內訌，博沃成了落敗的一方，損失了大部分食物後淒慘地躲了起來。
作為部落首領，很多半獸人認為巴拉斯應該為此負責，尤其是覬覦他首領位置的幾個半獸人。巴贊帶來的這個消息太好了，不但消除了部落日益增長的不安，經過巧妙解釋還加強了自己的地位。
看著還在發抖的巴贊，巴拉斯心想：「看在你帶來好消息的份上，就不用你喂狼了。嗯，那幾個鬧著奪我首領位置的傻仔倒不錯。」他繼續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餓的慌了，出去找吃的，結果附近連岌岌草都被拔光了！我找了好遠，後來我想，咱們和布魯埃分開的時候那麼亂，那裡沒準還有吃的，就冒險跑了過去。我快到那的時候摔了一跤跌到地洞裡，這時候尼貢仔就來了，長長的一隊一隊，順著布魯埃走的方向追下去了。」
說到吃的巴拉斯也餓了，現在食物已經緊缺到連他這個首領也吃不飽了，有時還真羨慕座狼，只要不嫌棄咯牙一路上倒有的是吃的－－死的半獸人多了去了。「不行，要馬上想辦法弄到吃的，否則自己會被餓肚子的部落成員撕了的。」巴拉斯意識到自己的危機還沒有過去。
「你說還有一些當地的肥仔也跟著走了？」
「肯定是，一隊牛頭人穿的和尼貢仔不一樣，他們也走了。」
巴拉斯想到前幾天探子發現的富饒盆地，上次尼貢軍在後面緊追不捨，而且盆地裡發現了牛頭人的蹤影，逃亡的半獸人部落不敢動手。那些肥仔就是那裡的吧，他們走了那麼多牛頭人，現在可是一個好機會呀，那裡應該剛收割完莊稼，多麼誘人的目標！
巴拉斯決定鋌而走險，「巴贊，我任命你當先鋒大將，馬上把附近的恐狼召集過來，我們要大幹一票！」。博沃部落在從地表世界遷移到地底以前，非常善於同座狼打交道，有些座狼甚至允許他們騎到背上成為著名的狼騎兵組合。恐狼雖然體型比較小，但從血緣上也是座狼的一支，博沃部落同樣具有召集和指揮恐狼的特殊本領——
裡特部族近幾年人數略有增加，這主要是因為生活安定小孩子能夠順利長大，另外還有一些巡遊者加入部族，這讓唐.奧德非常高興，他看到了部族興盛的希望。一共有四十多個牛頭人隨同唐.奧德出征。
留下的女性牛頭人正在忙著照顧小孩子和收拾食物，還有沒通過試煉的小牛頭人，包括小因斯特在內一共十九個，另外伊克爾雖然很不情願，但因為有傷在身所以也留了下來。火之柱慢慢暗下來，大部分牛頭人已經休息去了，絲毫不知道危機正在迫近。
小因斯特還在熔爐那裡忙碌著。成年牛頭人離開以後，他開始更加肆無忌憚地浪費材料，整個熔爐和所有的材料都歸他使用，這種感覺太爽了。在連續打廢了三件胸甲以後，小因斯特終於決定休息一下，於是離開熔爐走向禱告之環，他打算到那裡找個牛頭人聊天，或者到練習房訓練一會兒戰技。
突然小因斯特心頭一動，他感覺到西伯爾通過魔法契約給他傳來了警告信號，經過這幾年的磨合他已經非常熟悉魔法契約的各種用法，甚至超過了當年傳授他魔法契約的黑騎士海克德爾，畢竟黑騎士也從沒有和一隻召喚獸待過這麼久。小因斯特現在已經可以通過契約感知西伯爾發來的各種信號，根據經驗他可以判斷出西伯爾是在走動、休息還是攻擊，只要距離不超過十里，他和西伯爾的聯繫就不會中斷。
憑著這種本領，他經常讓西伯爾離開自己單獨活動，後來他發現西伯爾似乎也喜歡這樣，它現在已經不再緊跟著自己，甚至有時候不召喚就不肯回來，可能西伯爾的野性正在逐步甦醒，小因斯特經常這麼想。
這次西伯爾發回的警告信號非常強，小因斯特不安起來。找到伊克爾，讓他召集所有試煉中的牛頭人，小因斯特跑回自己房間取來戰魂。等所有牛頭人在洞穴入口集合完畢，伊克爾欣慰地發現二十個牛頭人連自己一個不少，因為伊克爾是唯一成年的牛頭人，他自動擔任了這隻小分隊的指揮，留下兩個牛頭人看守門口，其他牛頭人結隊出去查看情況，小因斯特已經命令西伯爾向這邊靠近，根據西伯爾發回的信號，敵人正緊跟著它。
隊伍沒走出多遠，一片刺耳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尖叫陷阱！這麼多！」小因斯特驚叫，伊克爾也皺起眉頭，他知道穴居人在不同的方向埋了很多尖叫陷阱，現在它們幾乎同時被觸發了，這至少要幾百隻恐狼才有可能。正常情況下恐狼群沒有這麼大的規模，這樣它們找不到足夠的食物。
儘管吃驚牛頭人還是繼續前進，開玩笑，如果被恐狼嚇退他們以後在哈瓦尼穴居人面前還能抬起頭嗎，沒有一個牛頭人猶豫，只是攥緊手裡的戰斧。
很快牛頭人和西伯爾會合了，追趕劍齒獸正緊的半獸人驚訝地發現自己面前出現了一隊氣勢洶洶的牛頭人。沒有說多餘的話，牛頭人們像刀子一樣插進半獸人零亂的陣列裡面，一個照面之間，一半的半獸人被砍倒，另一半以最快的速度逃跑了。
但這只是半獸人的前鋒，大隊半獸人從後方衝了過來，像激流一樣夾帶著剛才的逃兵反撲回來。巨大的數量差距、飢餓的肚皮讓他們忘記了對牛頭人的恐懼。
最前沿的半獸人面對牛頭人沉重的戰斧退縮了，可後面的同伴像大潮一樣又把他們推送回去。前面的半獸人像被收割的莊稼一樣一片片地倒下，後面的半獸人往往剛剛還對倒霉的同伴露出燦爛的笑容，然後就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成了最前線的倒霉蛋。
伊克爾已經打紅了眼睛，不顧自己肩膀受傷不便，單手揮舞著戰斧來回衝殺。倒是小因斯特注意到情況不妙，有些年紀小點的牛頭人已經快支持不住了，自己和伊克爾突得太靠前，其他牛頭人跟不上，戰線馬上要被半獸人衝散了。
在尼爾城娜塔莎家裡訓練的時候，小因斯特就被要求戰鬥中時刻注意同伴的情況，他大喊起來：「保持戰線！保持戰線！」一邊指揮西伯爾支持最危急的牛頭人，一邊把伊克爾拽了回來，他對著伊克爾耳邊大喊：「半獸人太多了，要馬上撤退！」
「我不撤，再衝！」伊克爾牛脾氣犯了，小因斯特砍倒身前一個揮舞大棒的半獸人，焦急地說：「半獸人要是從旁邊繞過去，洞穴那邊頂不住的！」，伊克爾一下清醒了過來，咬著牙喊道：「撤！回洞穴！」
牛頭人且戰且退，小因斯特、伊克爾和西伯爾斷後，所有追得快的半獸人都倒在了地上，慢慢地半獸人追得不那麼起勁了，只是遠遠跟著吶喊。
小隊回來的正是時候，一隊半獸人幾乎和他們同時抵達洞穴入口，看見殺氣騰騰的牛頭人，膽小的半獸人一哄而散。
爬上石牆後牛頭人都鬆了口氣，剛才的戰鬥太激烈了，所有出去的牛頭人都身上帶傷。留守的人員已經封住了石牆入口，三米高的牆體對缺少裝備的半獸人來說是不可逾越的障礙。
「咱們這邊沒事了，不知道哈瓦尼那邊怎麼樣？他們打不過半獸人的。」伊克爾擔憂地說。牛頭人們沉默了，從感情上他們應該趕去支援自己的朋友，但是－－外邊的半獸人太多了，如果被包圍突擊出去的牛頭人會全軍覆沒，而且部族這邊怎麼辦？成年牛頭人都不在，現在只能靠二十個負傷的牛頭人來防守，他們除了伊克爾甚至都還是些孩子，卻有將近一百個女性和小孩子需要保護！
「只能守在這裡，找人通知唐讓部隊趕快回來。」有牛頭人遲疑地說。
小因斯特覺得一股力量像只大手一樣，握住了自己的心臟，一點點的收緊。要放棄朋友嗎？
想到和藹可親的拉裡科長老，他看自己的眼神總是亮閃閃的，還經常誇口說把裡特部族拉來是他一輩子幹過最聰明的事情；想到一個個名字都叫不出來的穴居人，和大家一起挖土鑿石幫助裡特部族建設家園，這裡每一塊石頭上都灑著穴居人的汗水；還有共同巡邏的那些夥伴，總是故意把恐狼引到牛頭人這邊然後閃到一旁看熱鬧，牛頭人知道他們的心思，於是使出種種手段逗引恐狼好惹他們發笑，牛頭人知道他們的笑聲裡飽含著信任和感激。
要放棄這樣的朋友嗎？可是自己卻又無能為力，所有的牛頭人都沉默著，空氣中好像瀰漫著陰沉的積雨雲。
一隊女性牛頭人走了過來，帶隊的是坦婭，小因斯特驚訝地發現她們全副武裝。
伊克爾迎上前去，「尊敬的坦婭，你們怎麼來了？這裡我們頂的住，你們回去休息吧。」
「難道我們就不能戰鬥嗎？我們不是來搶奪你們男性戰鬥的榮譽，比起保護我們，你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去吧，從小徑繞過去支援朋友，我們能夠保護自己。」
小牛頭人們眼淚奪眶而出，「尊敬的坦婭，我們聽你的。」大家攥緊武器重新鼓舞起士氣。
坦婭卻歎氣了，她用溫柔的目光掃視著等待出征的牛頭人，他們一個個遍體鱗傷，「你們都還是孩子呢，現在卻要承擔這樣的責任。」她的目光停留在小因斯特身上，摸了摸他的頭，「小因斯特你長得比我都高了，我知道你戰技很好，你和伊克爾要把大家平安帶回來呀。」
小因斯特流著淚水答應了，部族的長輩中他最尊敬的就是坦婭，到過尼貢以後，他經常猜想坦婭是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突擊隊來到所謂的小徑，這裡是唐.奧德專門請穴居人開鑿的一個狹窄通道，可以從這裡通到其他洞穴。牛頭人一個挨著一個穿行的小徑中，沒有發出比呼吸更大的聲音。伊克爾領頭來到通道的盡頭，他把耳朵附在石壁上傾聽了半天，確定沒有問題以後動手挪動面前的石塊。過了一會兒，伊克爾開出一個洞口，牛頭人魚貫而出進入一個洞穴。
在把洞口小心地重新封好以後，兩個牛頭人和大家揮手道別，他們負責去給唐.奧德報信，出發前沒有牛頭人願意承擔這個任務，伊克爾只好強行指派了兩個傷勢最重的牛頭人。小徑的出口是精心選擇的，這個洞穴四通八達，有很多出入口。報信的牛頭人可以遠遠繞出去。
剩下的牛頭人剛好又是十八這個數字，只不過換了兩個成員。伊克爾帶隊在黑暗中摸向哈瓦尼部族的方向。由於這個洞穴和哈瓦尼部族生活的洞穴並不連通，牛頭人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出口進入盆地，然後再衝到哈瓦尼的洞穴入口。伊克爾選擇了一個距離稍微遠點的出口，因為這個出口比較隱蔽，而且開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他打算先觀察一下。
突擊隊來到出口，偷偷冒出頭去觀望。在下方的盆地上，彙集著大片大片的半獸人和恐狼，他們嚎叫著不斷衝擊哈瓦尼部族的洞穴入口。
「哈瓦尼沒來得及封上入口。」伊克爾小聲說道。哈瓦尼部族生活的洞穴一共有一大兩小三個入口，其中兩個小的在石壁上方很好防守，下方大的入口和地面平齊，已經被石塊封住了一半，現在穴居人和半獸人正在激烈爭奪這個入口。
「該看咱們的了，小因斯特斷後，大家排好隊，下去以後沿著石壁一口氣衝到哈瓦尼那裡，誰也不准掉隊！」伊克爾做出安排。
半獸人和恐狼不停攻擊著穴居人搖搖欲墜的防線。對上軟弱的穴居人，半獸人表現出了足夠的勇氣，他們的揮舞著沉重的大棒，嘴裡不停地叫著：「加把勁，這些肥仔要不行了！」。
哈瓦尼的族長和長老都來到了前線，他們努力安撫驚慌的族人，盡力安排戰士封堵洞穴入口。半獸人來的太突然了，哈瓦尼穴居人聽到尖叫芋的警報，知道情況不妙，洞口還沒封好半獸人就來了。
他們知道裡特部族的情況，根本不指望從那裡獲得支援，只能盡力死守。可惜餓瘋了的半獸人攻勢太猛了，後來又加上恐狼－－它們剛剛吃完尖叫陷阱裡的醃肉。在猛烈的攻擊下，哈瓦尼的穴居人幾乎絕望了，但他們無路可逃，一旦被敵人衝進洞口就全完了，一向孱弱的穴居人煥發出巨大的勇氣，一直維持住了岌岌可危的防線。
在最危急的時刻，伊克爾帶領的牛頭人小隊向一陣風一樣衝了下來。一些和他們戰鬥過的半獸人竟然帶頭逃跑，剛發生過的戰鬥印象太深了，很多半獸人不敢和牛頭人對陣，偷偷跑到穴居人這邊來找便宜，想不到凶悍的牛頭人居然在這個地方又出現了。
巴拉斯大怒，突然出現的牛頭人讓他也措手不及，而且半獸人的隊列太亂，等他調兵遣將的時候牛頭人已經衝到哈瓦尼洞口。意料之外的援兵讓哈瓦尼的戰士們士氣大振，相反半獸人卻驚恐不安－－竟然有牛頭人從大隊人馬的後方攻了過來，被兩面夾擊的半獸人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想拿起武器抵抗，可更多的半獸人卻從突擊隊的兩旁溜走了。
順利會合穴居人以後，牛頭人不必擔心來自背後的威脅，還可以不時退到後方處理傷口和恢復過度消耗的體力。牛頭人們輪番上陣，擊退了半獸人和恐狼一**的攻擊，穴居人趁機用石塊構築起一道防線。激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火之柱重新發光，半獸人無法突破洞口的防線，像落潮一樣退走了，留下一地散落的屍體。
牛頭人一個個都累癱了，好些牛頭人剛把斧子放下就一頭栽到地上呼呼大睡。數不清有多少次防線危急的時候，他們硬是用酸軟的手臂揮舞武器擋住敵人，突擊隊的所有成員都筋疲力盡－－只有一個牛頭人除外，伊克爾佩服死小因斯特的土元素啦，他已經累得一個手指頭都抬不動了，可小因斯特還是一付生龍活虎的樣子，似乎對半獸人的撤退很不滿躍躍欲試地要追殺出去，伊克爾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小因斯特還是牛頭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