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輕狂踏荊途 58、拜訪 文 / 鏡無花
更新時間：2012-06-23
翌日。
盛世的余浪仍未退去，聖都之中依舊載歌載舞。
柳泉在大街上慢慢往城外走去，身邊只有柳玉龍和幾位親隨跟著。
柳玉龍一臉疑惑，抬頭看向柳泉問道：「父侯，我們到底是要去拜訪誰啊？」
柳泉輕輕摸著柳玉龍的頭，眼神露出一絲感懷，感慨道：「你的救命恩人，淨世宗十方菩薩中的悲憫菩薩，無悲大師。」
柳玉龍眼神中不解之色更濃，疑惑道：「救命恩人？我什麼時候被他救過了丫？咦，悲憫菩薩？」柳玉龍轉念一想，這個悲憫菩薩他好像有些印象。
思索一番之後，柳玉龍終於是想起這悲憫菩薩是何方人物了！淨世宗講究普渡眾生，宗內由歷代釋迦主持大局，釋迦就是淨世宗的宗主一職。宗主之下有三佛，十方菩薩。釋迦和三佛一般都在淨世宗內，而對外傳播淨世宗教義的，就是十方菩薩。而在十方菩薩中，名氣最大的，就屬悲憫、黎濟、佛怒、降魔四位菩薩。前兩位是經常為貧苦百姓治病接濟，在信徒中最為受歡迎，而後兩位的名氣，則是靠驚世絕倫的佛法，力降諸多邪魔惡徒，贏得威名。
雖然他是知道柳家跟淨世宗有些交情，但是說到悲憫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柳玉龍還是有些糊塗了。
柳泉看到柳玉龍一臉迷惑神色，淡然一笑，眼眸上閃過追憶神色，緩緩說道：「這些都是發生在你剛出生的時候了。你出生的時候乃是天地極陰之時，而且又逢十年一次的盂蘭節，百鬼夜行。多虧無悲大師慈悲為懷，佛法無邊，才硬生生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轉眼之間，你也已經這麼大了。」柳泉露出一絲欣慰笑意，輕輕撫摸著柳玉龍的頭。
柳玉龍恍然大悟一般，點頭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一直聽凌曙城的人說九年前的那次盂蘭節多麼驚心動魄，原來還有關於我的一段故事啊？」
柳泉點點頭，說道：「待會見到無悲大師，要記得以師禮相待，知道嗎？」
柳玉龍嘴角微揚，輕快得說道：「沒問題。」
父子兩也是慢慢走出了聖都，來到城外。柳玉龍也是從柳泉口中知道。無悲大師之所以住在城外，是因為城外比較多貧民流民，所以無悲大師帶著自己的弟子門專門在城外搭了一座帳篷，以供救助這些貧民流民，並且給他們一些人生的指引。無悲大師不僅心腸好，醫術更是一流，融百藥谷柴家的醫術和佛道醫術於一身，所以很多達官貴人生病了也是過來罩無悲大師看病，而這些達官貴人所給的診金更是數額巨大。憑藉著這些，無悲大師才能更好得幫助貧苦百姓。
父子兩走了小半日，方才走到無悲大師所在的那處郊外。
柳玉龍往遠處看去，只見幾個十數丈長寬的大帳篷分佈在一處空地上，而帳篷中間則搭著一個茅草屋，無數身穿襤褸的男女穿梭在帳篷之中，喧鬧不已。
柳泉停下腳步，看向那茅草屋，臉上露出笑容，說道：「龍兒，到了，那就是無悲大師的憫生堂，我們過去吧。」
柳玉龍點點頭，跟著柳泉走了過去。
走近之後，柳玉龍才發現，這些帳篷座落相當講究，帳篷只見預留半丈長寬以供人行走，在遠處還有許多農田果樹，這些百姓的日常排泄物則是由專人負責傾倒，以作為農田果樹的肥料。近百個身穿僧服的僧人在幾個帳篷中忙進忙出，一些負責教那些小孩子讀書寫字，一些則是負責教一些防身的拳腳功夫，還有一些負責帶領洗衣做飯的。分工明確，這個憫生堂儼然就是一個小城市。
有幾個和尚看到柳泉這一行人的身影，看到柳泉等人身穿華麗的袍服，便是走了過來。雙手合十，不卑不亢得說道：「幾位施主有何貴幹呢？」正在此時，另外一個年長一些的和尚，兩條白眉聳動之間，便是走到柳泉面前，往柳泉微微一躬身，雙手合十，開口說道：「原來是柳施主，貧僧靈迅，無悲師父已在堂中等候，請跟我來吧。明心、明裕、明懼你們三人回各自崗位上去吧。」靈迅手一揮，便是打發了那幾個和尚離開了。靈迅伸手往憫生堂方向一指，示意柳泉幾人跟自己過去。
柳玉龍不安分得打量著周圍，發現帳篷之中的百姓，雖然是衣衫有些殘破，但是個個精神飽滿，一些青壯年身上肌肉鼓起，也是有繭變境修為，應該就是跟隨這些和尚習武和日常勞作鍛煉出來的。
不過在另外一個帳篷之中，卻是不時傳出呻吟聲，柳玉龍眉毛一挑，便是想走過去看，柳泉輕「哼」了一聲，便是把柳玉龍給拉住，柳玉龍吐了下舌頭，只能乖乖跟著。
靈迅回過頭，微笑道：「柳公子可是好奇那帳篷中的呻吟聲？」
柳玉龍點點頭。
靈迅歎氣道：「來憫生堂的百姓，多是不堪賦稅，遭地主豪強壓迫，便是流落異地，不過這些都是小事，無悲師傅在聖都的幾位大官王侯，都是有一定財力的，便是買下了這邊的地，以供這些百姓休養生息，然後再去其他地方尋找適合居住的地方。不過在那帳篷中的百姓，卻是苦了許多，他們多是從獸靈省一帶逃亡過來的，身上多有刀劍創傷，長途跋涉下，許多人都是傷口化膿。雖然門下弟子都已經敷藥救治，不過也不是一兩天便能救治好的。」
柳玉龍挑著眉，疑惑道：「雖然現在獸靈省沒有鎮山王坐鎮，但是數千年根基還在，應該不至於使邊疆百姓遭受戰火荼毒才是啊？」
靈迅搖搖頭，凝重的說道：「那僅限於獸靈省瀕臨幾大奔獸族的要害地段，但是獸靈省疆域遼闊，一些偏遠角落卻是沒有這等安全了。尤其是奔獸族中的幾大狼族，擅長奔襲遊牧，經常侵擾這些邊疆，掠奪財物，得手立刻遁走千里，原鎮山王屬下的兵將多在與金後鬥爭。雖然金後和原鎮山王屬下都有派兵剿匪，但是這些狼族機動性太強，除非鎮山王屬下的逐狼騎、擒虎騎、刃獅騎幾支精銳騎兵部隊，不然是很難消滅這些狼匪的。只是這些精銳騎兵，現在卻不是用來護衛百姓了，哎。」
聽到靈迅的解釋，柳玉龍深深歎息一聲，轉過頭看向柳泉，說道：「父候，能讓孩兒去看看嗎？」
柳泉剛想開口阻攔，站在身邊的大總管嘴唇微動，傳音給柳泉道：「老爺，少爺一向身處王侯府邸中，這些尋常百姓的疾苦，也是應該讓少爺見識一下，這樣對少爺以後的成長也是有好處的。」
聽到大總管的話，柳泉轉念一想，拍著柳玉龍的肩膀，說道：「去吧，看百姓們有些什麼需要幫助的，待會跟三總管說一聲，我們柳家也是應該做點事情才是。不過呆一會就要過來拜會無悲大師，知道嗎？」
柳玉龍點頭應了一聲，便是撒開腿，往那帳篷跑去。而柳泉則是先去拜訪無悲大師。
當柳玉龍進到帳篷的時候，嚇了一跳。帳篷中瀰漫著一股濃濃藥味，還夾雜著酸腐的味道。一眼看去，儘是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人，宛如人間煉獄一般。
一些人手腳不全，創口如同被一刀砍斷般整齊，一些人則是面容稀爛，不知被什麼東西淋到一般，還有一些人起著濃黑的血泡，破損的血泡不停往外流著黑血。
饒是柳玉龍從小練習廚藝，見慣血腥場面，看到這場景也不禁有些反胃的感覺。二十多個僧人蒙著臉，正在給一些傷人包紮傷口，其中一個看到柳玉龍進來，便是迎了過來。
柳玉龍抬頭看去，那過來的僧人濃眉大眼，面如褐土，儼然不是人族！
那僧人走到柳玉龍面前，解開臉上蒙著的粗麻布，對柳玉龍說道：「你是誰？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快出去吧，別影響傷者。」
柳玉龍抱拳施禮道：「在下乃柳候府中柳玉龍，因聽到這邊帳篷哀嚎呻吟聲不斷，家父命我過來看看傷者有何需要，我柳家定當盡力協助。」
僧人一聽，雙手合什，正色道：「原來是柳公子，貧僧早有耳聞。貧僧法號靈慾，乃無悲大師七弟子。負責這帳篷的傷患救助，柳候樂善好施，貧僧替各位傷患謝過柳候了。柳公子，這裡空氣略微有些難聞，還請不要見怪。」
柳玉龍心中嘀咕一聲『這裡味道豈止略微難聞，怕是普通人早已暈倒了。』柳玉龍輕歎一聲，說道：「常在府邸中讀書習武，今日見到這等場景，真讓人心酸。大師，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靈慾濃眉緊鎖，無奈道：「若是可以的話，還請柳公子贊助些藥草帳篷，畢竟這些傷患日漸增多，這些帳篷早已不堪重負，病人們擠在這裡，也多有不便，一些藥草更是難尋，雖然有其他幾位官員的贊助，卻是依然不足。」
柳玉龍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舉手之勞，三總管，拿銀票一萬兩供大師們救治傷患，若有不夠，大師可再跟在下說一聲，柳家定當全力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