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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文 / 相思如風

    阿—阿嚏-

    又打完一個噴嚏,水嘯搓搓鼻子,抬頭仰望著天空,微微的瞇起眼兒,秀眉蹩得緊緊的,皺紋深得足可夾死幾隻蒼蠅。

    鬱悶,水嘯特鬱悶,這一個大早上的時間,已經不知是第幾個噴嚏了,有一首古老的童謠說「打噴嚏是某人牽掛你的徵兆」,那麼,究竟是誰在想念自己?

    又值重陽九,每逢佳節倍思親。

    如今她身處這異世,與故鄉相隔的不是萬水千山,天遙地遠,而是相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時空道,就算親人在遙遠的另一端思念她,那思念也無法穿透時空的阻礙吧。

    不是她的家人,那就只能是水十九的家人,只是,不知那個如此思念水十九的人會是誰?以至於令她連連打噴嚏?

    默默的仰望天空,水嘯有些神思渺渺。

    已經是日上三竿時分,太陽高掛於空。

    太陽的光芒,將她的影子拉得有些長,而她的身後,已經有一大片的藥材地留有被鋤挖過的痕跡,放眼望去,竟是每種藥材都有被采收過的痕跡,翻動過的葉片還沒來得及自然回復到面上背下的生長姿勢。

    看那大片大片的痕跡,至少可以斷定出,這絕不是一個人能夠在一個早上就完成的工作量,

    藥材園地外的道上,小綠馬懶洋洋的臥著在曬太陽,其態安然,偶爾還會撲搭幾下耳朵;小叮噹趴在他背上,時不時的甩甩毛茸茸的大尾巴,顯得很無聊。

    靜默良久,水嘯低眸,自嘲的笑了笑,童謠總歸是童謠,或許是著涼了呢,掄起小銅鋤,向著地面的藥材狂挖。

    神降大陸是沒有中秋節之說,卻很重視重陽節,甚至將這一天看得幾乎與春節一樣的重要,若無意外,人們會在這一天吃團圓飯慶祝。

    重陽中人們心中的佳節,也是一年中最好的挖藥日。

    藥材的屬性不同,其采的挖時間也有規定,但是,在重陽這一天,任何藥材都可採摘,不分季節不分品種,更不必忌時間,只要能找到,便可采收回來存之備用。

    這,對於丹師醫師與採藥為生的人來說,無異是個特大的喜慶日,因而每逢重陽,丹師醫師與採藥人都會失蹤。

    水嘯也「失蹤」了,自重陽子時正刻後,便自三絕院「失蹤」,出現在院外的藥材園地內,並自凌晨忙到如今都沒肯歇息。

    只是,唯一她特鬱悶的就是,自天亮後開始打噴嚏,到日上三竿時,都不知打了多少,這一點,也令她特不爽。

    可是,無論她再如何不爽,鼻子還是照樣的時不時的發癢,噴嚏還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就差沒打的地動山搖了。

    無奈,水嘯也不管它那麼多,只管揮汗如雨的繼續,到太陽快落山時,三絕院南側的藥材也差不多基本被她光顧了一遍。

    龍驚雲尋到時,看那園子的零亂的痕跡,和那正在紅景天園圃內奮鬥的一個背影,抹抹汗,有點小小的傻眼。

    「又有帖子?」水嘯將挖出的一株收好,慢悠悠的起身,渾不在意的問一句。

    「是,琳琅王宮請帖,迎接的馬車已經候在園外。」被冷不丁的一問一驚,龍驚雲晃了晃神才定下心,拿出袖攏著的大紅請束。

    微微一頓,水嘯將鋤頭丟回戒指,掠至道上,接過請束:「請他們稍等,我回去沐浴更衣。」

    龍驚雲應一聲,旋身回去傳話。

    看著離去的背影,水嘯挑挑眉,看也沒看的將請帖收起,坐上小馬往回走,待到三絕院外時,果然可看見園外停著的馬車與護車的鎧甲護衛。

    慢悠悠的回院,泡了個澡,將頭髮吹乾,換上乾淨的衣衫,繫上一隻藍色玉葫蘆,佩上玉玲瓏,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才出院。

    小叮噹鑽主人袖子內藏著,飛飛寸步不離的跟著。

    在龍驚雲、河可盼和小鹿子雪嵐的目送中行至園外,在臉上還可見激動紅暈的鎧甲護衛們恭敬的請儀中登上馬車。

    王室的馬車,華麗精緻,裡面更是舒適至極,水嘯就著枕頭躺著,飛飛不客氣的占臥另一邊。

    車起駕,走得很平穩,大約半個時辰後,終於到達九方學院的南門,而門外,已經候著二輛車,一輛與水嘯所乘是同的樣繁華,另一輛也是很精緻,只是垂掛著的紗不是紅色,而是梪色,還有百餘護衛。

    先一步到達的馬車一前一後的停著,當水嘯所乘馬車至時,被兩輛馬車一左一右的夾在中間,一起並行。

    隔著窗紗,水嘯隨意的瞅瞅便不再留意。

    天色已經擦黑,街上行人較少,車隊也因此沒受任何干撓的一路暢通,又在行了近一個半個鐘時,駛進莊嚴的王宮城門。

    馬蹄聲聲,車輪輾輾。

    駛過王城大道,進入富麗堂煌的王宮,各處宮殿中傳來的絲竹管樂聲也隱隱入耳,而在進入王宮不久,三車分二道而行。

    對於外面的變化,水嘯知而不問,任馬車載著行走。

    宮殿連環,隨著往前,一座比一座的華麗富貴,也隨著前行,與各種管絃樂器聲混合著的一陣琴音也越來越清晰。

    那琴音有些與眾不同,別的管弦音是同一隻曲子的音調,唯有它不同,是自成一典,琴意幽遠,若細細品味,隱約的可品出些纏綿的味道來。

    水嘯豎耳聆聽一陣,又淡定如初。

    又行了約一刻鐘,馬車總算停下,緊接著,車簾被挽起,護衛恭敬的請聲也隨之響起。

    起身,水嘯與飛飛踏出車廂,視線一略,瞳孔微微的瞇了瞇。

    這是處很美的宮殿,其一切唯能用雅字來形容,無論是園子還是宮殿的建築,所展現的不是富麗與華貴,處處都突顯著精巧與雅致。

    紅漆柱,飛琉瓦,懸匾上書寫著「清泉殿」,殿前的園子內竟亦跟三絕院一樣有二處小屋,自裡面傳出細細的水流聲。

    很靜,沒有人守衛也沒有宮娥黃門服侍,其殿門大打,殿內候著人,他容顏俊美,頭束金冠,一襲月白衣衫,正面對殿門而坐,低首撫琴。

    瞧到撫琴的人,水嘯的眉峰就挑了起來。

    「水音醫,孤王等候久矣。」撫琴的男子抬頭,笑語飄出,嗓音輕柔似水。

    在他抬眸的瞬間,水嘯分明瞧到他眼裡劃過一抹異彩,那一閃而逝的眼神很深奧,很複雜,有驚艷有欣喜還有一種連她也一時分不出是什麼來說的古怪色。

    「蒼狼帝君好雅興。」懶得去深究別人眼神的意義,水嘯抬足蹬上台階。

    殿內的男子,正是蒼狼帝君龍傲,整妝撫琴的他,週身隱隱霸氣微露,其中還透著一種安然,更顯得極俊美神武。

    至於為何沒見琳琅國王,她倒不感奇怪,剛剛入宮的另二輛馬車,不用猜都知道是九方學院的院長,琳琅王必然是去招待大人物去了。

    至於將她送至此地,是知道她愛清靜還是蒼狼帝國的意思,她就不得而知。

    見到龍傲,她真的驚詫,也發現龍傲的修為竟又進了一層,已經躋身識天強者之列,竟還過了識天五重。

    有一剎那時,水嘯有些懷疑是自己的丹藥還有提升功力的功效。

    龍傲微微一笑,手指仍不停,奏出纏纏綿綿的琴音,聲音也是那般的輕緩:「此般琴技,難入貴耳,見笑了。」

    「龍帝君對皇后之情,本公子敬佩。」水嘯跨檻而入,語重心長。

    若聽不出琴中所含之義來,那她也就枉擔音醫之名,她自然也不會自大到認為這曲是為迎她而彈,不用猜,大約也是久等客人不至,心中因思念逝後才信手而撫。

    龍傲微微一笑,也不做解釋,唯有眼中有一抹黯然一閃而逝,快得令人無法捕捉,一陣低音後,收尾。

    收琴起身,陪著人入座。

    殿內已擺下一桌豐盛的美味,鋪著大約桌布的桌面所擺著的每一樣精緻的佳餚都冒著熱氣,就好似剛剛出鍋一般。

    水嘯自然識得,那桌是能暖菜的暖桌,這種桌是石桌,將中間挖空,再鋪上一層薄面,用時信內注滿滾水,桌石保持著溫熱,上面的菜也會經久不冷,直到熱水全部冷卻才會涼。

    龍傲將人讓至最尊的座,自己在一傍相陪;飛飛嫌站得累,臥在主人腳邊。

    「龍帝君玩山游水游這麼久,竟也不擔心久不歸朝,民心不安。」瞅著慇勤倒泡茶的一國之君,水嘯有那麼點點的無奈,也有絲遺憾,遺憾沒將讓龍驚雲隨行。

    龍傲笑笑,聲音輕緩:「蒼狼滿朝文武在,民心安穩無憂。再說龍傲已將要退位,也正好趁此考驗五子政績,以擇選最合適的下任君王人選。」

    「龍驚雲不在君位候選之例?」這下水嘯倒也有點驚訝了。

    「龍驚雲將歸本宗,不是下任帝君候選,或許,會成帝國將來的帝師。」執壺的手略滯,頓一頓,龍傲將茶送上。

    「龍帝君,問你個事兒,你看看能不能透露一二?」眨眨眼,水嘯露出個很純真的笑容。

    「請說。只要在所知之內,龍傲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龍傲一揚眉,神色略顯出一絲喜色。

    「各家將子孫前仆後繼的送入九方學院,有何求?」打鐵要熱,水嘯當機立斷的將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搬出來。

    「這個,確是難倒龍傲了,真正的目的,即是我本人也至今不知,大約只有各家本宗最內部的掌權者才知。」龍傲笑容一淡,神色頓露懊惱:「具體雖不知,但是,有本宗的世家目標只有一個,都是為奔每期結業擂台賽最終獎賞而去。」

    一挑眉,水嘯的心有幾分凝重:「獎勵很誘人?」

    龍傲點點頭,緩緩而述:「獎勵有三種,其一,可進入學院後山洞窟,這一處,傳聞裡面有自上古流傳下來的秘寶,唯有有緣者可得之,其洞窟內機關重重,進入者生死自主。」

    「其二,可進學院秘密書室,此地傳聞藏有整個大陸自開創之期至今的所有秘書,包覽世家來歷與武技來源,那些書也是目前大陸中從上古保留下的唯一孤本,同樣是被陣法守護,過關者才有幸一瞧。」

    「其三,可入三絕院探索,尋得院中一絕所指秘寶,即歸其所有。第四,可選留在九方學院,以保終生無憂。」

    他連頓都沒頓,一口氣說完才歇氣。

    水嘯的眉差點擰成死結,她確實不知道還有擂台賽那一碴,更不知有獎賞,至於她的目的,正是四點中前三樣中的一種,只是如此看來,想要達到目的好似前途很坎坷。

    更令她不解的就是三絕院,實在想不出那一絕究竟在哪,那個地方她已經將其裡裡外外的查了n+1遍,就差沒掘地三尺的找了。

    身在寶室中,竟不知寶在何處,這感覺真的讓人想吐血!

    糾結,她糾結了。

    「可有人心願得償?」沉默半晌,終是歎息一聲,暫時不管那麼多。

    「沒有,至少萬餘年的記載中所有選前三者,不死即空手而歸,無一成功。」因為不成功,才以至各家仍將人前前後後的送入學院。

    還真是年年失望年年望呢,水嘯搖頭,眉頭還是糾結著。

    「龍傲原本也是原本將歸本宗的人,也曾是擂台最終勝者之人。」遲疑一會,龍傲吐出一句令水嘯差點蹦起來的話。

    「咳-」水嘯沒蹦起,卻被狠狠的嗆了一下,那一嗆,真嗆得滿面紅霞。

    龍傲眼疾手快,忙忙的伸手扶住,一隻手也輕輕的拍上她的後背,另一隻手又送上一盞茶。

    溫熱的手掌臨背的那一瞬間,水嘯不期然的又突的想起當初去河氏世家時馬車上被嗆的情形來,身子也跟著僵了僵,抬頭時,竟恍然意看見龍傲眼中的一抹柔情,嚇得腦子差點當場當機。

    忙忙的接過杯子,喝水,順過氣,謝一聲正襟危坐:「你,選的是哪一項?」

    「受本宗之令,選的是第一項,最後連陣法都觸到,只在洞窟內轉了三天。」龍傲若無其事般的收回手,神色泰然。

    揉揉眉心,水嘯覺得再問也結果,當脆不扯著一個話題不放,開始進餐。

    或許因水嘯太好說話,也很親切,龍傲異常熱情的凡事親手照料,對於她無意中提及的一些事,也不避諱,真正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水嘯處之安然,唯一令她無語的就是,龍傲的眼神太深幽太炙熱,動不動就凝視她,讓她內心隱隱感到有些不安。

    因為心中有點小鬱結,更不敢接受龍傲的頻頻勸酒,任其使盡渾身解數也不為所動,只淺飲至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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