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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章 文 / 相思如風

    聲如瓊碎玉裂,悅耳清脆。

    音似清泉叮咚,明淨悠長。

    如春風,如光束,來得迅速,來得突兀。

    滿場之人猛的一驚,呼吸滯了滯。

    真正的觀眾還好,只是被嚇到了而已,而世家席上的眾人,齊齊一凜,神經在剎那間根根緊繃。

    這聲音,他們太熟悉了。

    這聲音,他們更是將之刻於了心底,記得牢牢的。

    當熟悉得像是銘刻於骨頭上的聲音響起時,一干人條件反射般的進入一種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

    鼓手們則一個冷戰,突的忘了揮搗棒,鼓聲一頓,驟然中斷。

    正走向水濤的面具少年,腳底一滑,竟打了個趔趙;水濤全身一僵,站成石像。

    那嘎然而止的大響,驚得一群觀眾的心跟著重重的跳了跳。

    霎時,一切的聲音全部消失,場中落針可聞。

    純群眾們不明所以,齊唰唰的望著擂台。

    世家與觀擂的個人,全部看向三字園,眼裡儘是驚詫。

    而罪魁禍首,在喊出一句後,臉上連點波瀾都沒泛起,站起來後,正慢條斯理的理著衣袍。

    主席台的院士們看著那長身玉立的身影,心中就是一個咯登,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麻煩來了!

    在過去的幾個月裡,大家目聽耳染了有關小祖宗的事,一致的得出一個總結:小祖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甚至可以說,不鳴萬事大吉,一旦「鳴」就是嚇死人不償命,如今小祖宗又將出手,那後果絕對很嚴重。

    華儀、茶憂雪飛快的對望一眼,雙雙無奈的撫額,皆在暗中為即將要倒大霉的人默哀。

    小祖宗要尋人晦氣,無人能阻止。

    水家的孩子,自求多福吧。

    心思翻湧著的院士們,瞄了瞄擂台上的人,滿眼的同情,而表面上則個個平靜如廝,在外人看來,那是連眉毛都沒動,人人端正的似一尊尊菩薩。

    最最平靜的就是沐月霜、鳳留行,二人自始自終都變有任何表情,好似那一切是理所當然的。

    事實也是如此,沐月霜自當初水嘯故意讓人放水時就猜到了結局,鳳留行則一直都知道水嘯跟水家的那點糾葛,他自然知道水嘯早晚有一天會尋水氏的麻煩。

    半晌後眾人的呼吸慢慢平順。

    鼓手們則不再搗鼓。

    理好衣袍的水嘯,彎腰,抱起小水吟,躺著的飛飛一個彈身立起,搶先一步跳到地毯前方等著。

    在數萬雙眼睛的注視下,面容平靜的少年輕飄飄的飛起,越過小茶几,立在小綠馬背上,就那麼由小馬背著,走向擂台。

    他的長髮垂直披散,如一川黑色的瀑布,衣如白雲,輕柔飄逸,隨著小馬的走動,髮絲與衣擺無風自動,飄飄灑灑的揚著,讓人感覺他的人好似在騰雲駕霧。

    盯著看的人,不由得放鬆了呼吸。

    而場中仍然很靜,得得的蹄聲,分外震耳。

    愣了半晌的水濤,機械的轉身,面向著馬蹄聲來的方向,那握著劍的手,手指根根泛白。

    小綠馬走過一片空場,邁腿踏上依次增高的木頭墩,一蹦一躍的,像登天梯似的步步高陞。

    當一團綠色出現在擂台上的那一剎那,台上的人,包括龍驚雲幾人在內,心跳有瞬間的停頓,瞬迅便陣陣狂跳。

    飛飛走到台,在距人約一丈來遠的地方收足,昂著頭,眨著寶石般的眼睛,平靜的看著水濤。

    小叮噹瞅瞅,很不屑的撇嘴,這個人類太差,不值得浪費精力去關注,她還是省省力氣的好。

    水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地面的人,眼神寒涼,因為這個人,水十九倍受委屈,因為這個人,水十九一命歸西,因為這個人,才使她與親人分離,更因為這個人,她兩度身陷生死邊緣。

    水十九的一切,都是這個人祖孫二人所造成。

    曾經數個月的時間裡,她放任他在眼皮子底而一事不做,不說恨不說怨,如今,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今天,該是他還債的時候了。

    一抹恨意,滲上心房,水嘯眼裡的冷意一點一點的加重。

    在她冷冷的視線下,水濤只覺如掉冰窖中,全身發冷,仰目,瞳孔一縮,手情不自禁的一抖,幾乎握不住劍柄。

    華儀看得真切,暗中就是一陣歎息,未交手,勢先弱,大忌,僅此而論,其結果可想而知,輸,已成定局。

    瞧到他的恐懼,水嘯幽幽的笑了,一切還沒開始,就怕了,看來就算一步登上識天境之列,也仍是個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只是,就算怕,也晚了。

    「恭喜你一戰成名,名列前矛。」唇角一揚,笑意更濃。

    河可琛猜不透馬背人的意思,偷偷瞄了瞄身邊的人,發現龍驚雲望向水濤的眼神帶著點憐憫,隱約的明白過來,神色也更淡然。

    被抱著的小水吟,安安靜靜的中著,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著,好奇的瞅瞅這個,瞄瞄那個。

    「多,多謝!」水濤的心漏跳了半拍,怔了怔才艱難的擠出一句,眼前的人給人的壓力太大,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聽聞你是音醫天賦者的兄長,具有三系天賦,嗯?」語調平靜,唯有最後一個字拖出了尾音。

    那一拖,也更讓人捕捉不透其人的意思,分不清是喜是怒。

    心跳驟快,水濤的手又顫了顫,僵硬的應了一聲:「是的。」

    「一路戰無不勝,感覺如何?」將其反應收於眼底,水嘯綻開一抹輕笑,笑得雲淡風輕,笑得意味深長。

    水濤的臉色一白,血色盡失。

    代表席上的水澤,心裡一緊,一絲恐懼感爬上了心房。

    二位使者望望擂台,也突的有些心神不靈。

    水濤尋出話來回答,第一次取勝時他是喜悅的,甚至那時根本沒有想過其他,一直認為是憑自己的實力所致,當爺爺與使者們傳他去,告訴他那是別人有意退讓的結果時他差點發狂,而下一秒,當得悉是得了音醫的青瞇時,又幾乎喜極而狂。

    待第二次再次輕鬆取勝,他原本存著的一點擔憂與懷疑也消失殞盡,其後一顆心都處於一種飄飄然中。

    音醫親自提攜,這是多好的機會!

    驕傲,不可否認的,他很驕傲。

    但是,現在,音醫卻問他感覺。

    音醫究竟是什麼意思?

    水濤思緒突的亂了,呼吸變得滯重。

    「現在想不出來沒關係,一會兒後說不定就能感覺到。」水嘯挑眉:「竟是三系天賦,又是音醫天賦者的兄長,想來應該也是有些真材實學的,本公子親自會會你,可別讓本公子失望。」

    音醫,要,要試自己?!

    絲,水濤眼一鼓,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水澤一個激動,心中的的那點擔憂一掃而光,再次興奮起來,這,是個好兆頭!

    主席台上的院士與院判們暗中甩了甩冷汗,用腳趾頭猜,他們都能猜得到結果如何,不用說,水家的天才下場,大約只有一個字可形容-慘!小祖宗剛才那笑實在太冷了,皮笑肉不笑,若下場不慘,除非太陽明天自西邊出來。

    自求多福吧!

    龍驚雲用無比同情的目光瞧瞧還處於震驚中的水濤,垂目斂眼,當最安分的旁觀者。

    戴著面具的少年,終於確信沒自己的份,悄悄後退。

    「自己趕緊的準備準備,一會兒可別說本公子沒提醒你。」掃一眼呆呆傻傻的人,水嘯晃身跳落於地。

    水濤一個吃嚇,總算自空茫中回歸現實,又在轉眼全身緊繃。

    「飛飛,交給你了。」水嘯一手圈抱小水吟,一手拍拍飛飛的背,轉身步向龍驚雲等人站立的地方。

    步伐跟語氣一樣的輕盈,只一閃便站在龍驚雲的一側,閒閒挺立,身如清竹,清雅傲然。?!

    這個,不是說要親自動手麼,怎麼讓坐騎出戰了?盯著擂台的一干人,心底閃過了無數問號。

    「啊?!」水濤一愣,脫口驚呼了一聲。

    水澤與二位使者亦有些愣怔。

    玉紫幽、寒清安、安若閒搖了搖頭,滿心的無奈,這小傢伙,真的不能得罪,瞧瞧,心眼兒太小了,竟讓坐騎出場,擺明是沒將人當對手,這下馬威下得多光明正大。

    咳,不過,話說回來,就憑那點子三腳貓的實力,確實當不了人家的對手,不對,甭說對手,給人家練手都嫌寒磣。

    想想,幾人又悲催了一把,他們也曾被人譽為天才,可跟小傢伙一比,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當然,他們是地,什麼是天才?這才是真正的天才,不到十六歲便突破了識天境,他們麼,還是躲一邊去,以免辱了天才二個字。

    沒聽見沒聽見,他們沒聽見小祖宗說了什麼!院士們撇開視線,選擇性的裝聾作啞。

    噗噗,飛飛,重重的噴了個響鼻。

    這麼差的實力,還想讓主人親自出手,真是不自量力。

    不屑的瞅一眼,抬蹄,緩緩前移。

    小綠馬一動,水濤頓生危機感,明明沒有任何氣息,可他卻感到了前方突然出現的一股強悍力量,帶著無堅不摧的氣勢向自己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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