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4章 考試去(一) 文 / 薩琳娜
「嘟∼嘟嘟∼∼·
清晨,薄薄的寒霧淡去,伴隨著遠處皇城上傳出的鼓聲,辰光院的正堂後院犬坊響起幾聲清脆的短笛聲。
「二喜、三喜、四喜……快,快跟上。」
方三娘穿著一身深綠色的加棉胡服,手裡拿著個銀質的短笛,正一邊吹著號,一邊指揮幾隻拂林犬和猞猁跑出犬捨。
「汪、汪汪!」
六隻雪白的毛團乖巧的從房舍裡滾出來,後面還有一隻小馬駒般大小的白色猞猁跟出來,瞧它慢、老神在在的樣,彷彿是這支拂林犬小分隊的老大。
只可惜,一個粗獷的男低音瞬間打碎了猞猁的閒表象,「快,快,小白你也快點兒!」
猞猁挺直的身很明顯的僵了僵,隨即扭過頭,非常凶殘的盯著半空中撲稜翅膀的碧色鸚鵡。
表情異常凶狠,琥珀色的雙眸泛著冰冷的光,彷彿在說:小樣兒,你給我小心點兒,你最好一直在天上待著,否則······哼哼!
小青才不怕它呢,喚了個嬌滴滴的女聲,繼續tx:「喲,怎麼,小白你不喜歡侯二哥的聲音?好吧好吧,那就換個好聽的,這個怎麼樣?」
如果蕭南在場的話,一定氣得翻白眼兒,因為小青模仿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堂堂襄城郡主的聲音。
猞猁繼續瞪它、瞪它、瞪死它!
「還不行?嘎,總不能讓我學個奶娃叫吧?!咿呀∼∼∼」
小青則撲稜著翅膀落在了方三娘的肩頭歪著腦袋『奶聲奶氣,的叫了兩聲。
方三娘屈起食指,輕輕敲了小青的腦袋一記,「又作怪!」
說起來,方三娘跟禽畜打了十來年的交道,鸚鵡、八哥之類的巧嘴畜生也馴過不少,但像小青這般通靈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唔,用郡主娘的話說,看它妖孽的,這是要逆天呀。
「哎喲娘,好娘,您就饒了我吧。」
小青眨巴眨巴小眼睛,撇撇嘴,又換回侯二郎的嗓音,故意作怪的討饒。
方三娘一聽這話,頓時紅了臉,揮舞著拳頭要去教訓小青,卻不想這傢伙早就拍了拍翅膀,一溜煙兒的往中庭飛去。
邊飛還邊喊「劉婆,開門!」
而負責看守中庭和後堂之間迴廊的劉婆,卻誤以為聽到了後堂管事秦媽媽的話,慌不迭的打開院門,一邊往外瞧,一邊諂媚的笑道:「哎呀,可是秦媽媽?呵呵,奴早就收拾妥當了,您快請!」
結果……「又是這只該死的扁毛畜生!」
劉婆看到那抹熟悉的碧色身影從眼前飛過,而她前後左右的踅摸了半天也沒找到秦媽媽的影兒便知道她又被捉弄了,想罵又不敢——這只鸚鵡可是郡主的愛寵,她作死才會招惹它——只得在心底惡狠狠的罵了一句表情僵硬的目送方三娘帶著一群毛茸茸的小東西順著迴廊向外跑去。
方三娘故作沒有看到這一幕,朝劉婆點點頭,便繼續領著一群小毛團兒前進。
其實也不能怪她視若睹,實在是,唉,同樣的戲碼每天都要上演一遍,任誰也不會再感到稀奇呀。
「劉大娘,今兒這麼早呀呵呵真是辛苦呢。」
劉婆惡狠狠的盯著半空中飛去的鸚鵡,身側卻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女聲她忙回過頭,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住在中庭偏捨的阿槿。
卻說阿槿經過兩個多餘的靜養,身體狀態倒也恢復了七八分。她原本長得極嬌俏,饒是只有七八分的模樣,也比一般的清秀丫頭要美麗幾分。
再加上她刻意的裝扮和骨裡透出來的楚楚可憐,使她看上去並不像個生了孩的婦人,反而像個嬌弱溫柔的羞澀小娘。
此刻,只見她穿著一身銀紅色的齊胸長裙,外面罩著一件松花色的廣袖棉袍,肩上搭著條紅、黃、白三色相間的披帛;
稍顯枯黃的長,因塗了桂花頭油,現在看起來倒也油光水滑的,整齊的盤成墮馬髻,髻邊簪著支烏木雕花簪;
除了這木簪,她只在腕上掛了串沉香佛珠,全身上下竟沒有其它的飾物,看著有些寒酸。
劉婆暗自撇撇嘴,笑話道:開來這阿槿是真失寵了呀,這剛過節,身上竟連一件像樣的飾都沒有。哼,瞧這副打扮,竟連院裡的二等丫鬟都不如,人家好歹也有幾件銀簪、銀臂釧什麼的,再不濟也有包銀的飾戴。再看看這阿槿,嘖嘖嘖······
殊不知,阿槿卻在想,郎君見到自己這般古樸、大氣的裝扮,她再適時地說幾句『自當了阿娘,便信了佛,或者『世家望族,不易過度浮誇,之類的話,崇尚魏晉古風的郎君定會高興,沒準兒還會讚她知曉規矩呢。
想到這裡,阿槿的嘴角都禁不住的上揚,眉眼間也露出點點春色,她湊近劉婆低聲問道:「劉大娘,昨兒郎君還在書房安寢的?」
一提起這事兒,阿槿胸口就似堵了塊石頭:都怪那個悍婦,竟不顧主母體面的把她強遷到了中庭的偏捨。哼,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說什麼這裡距離郎君的書房最近,素日裡也好就近服侍郎君。
事實上呢,偏捨也確實離書房極近,可、可這中間還隔著一個大大的花壇和假山呢,如果想走捷徑過去,只能翻牆、或是爬山。
可前幾天的教訓告訴她,牆並不是那麼好翻得,假山更不是那麼容易爬的,即使老天爺開了眼,讓她翻過了牆、爬過了山,也不能順順利利的見到郎君——該死的翰墨,過去吃了她多少好處現在卻翻了臉,也敢跑到她跟前攔她。
手裡的帕擰成了麻花,阿槿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劉婆搖搖頭,並不直接回答,而是目光閃爍的看著阿槿。
阿槿會意,抖了抖寬大的袖,從袖袋裡順出一個荷包,悄悄的塞給她。
劉婆動作熟稔的接過荷包,順手捏了捏唔,摸著像是根簪,只是不知是銀簪還是金簪。不過,從長短、粗細來約莫,這簪即使是包銀的簪,也能值個幾百錢。
阿槿知道這些婆最貪財,也最勢力,你給她一百錢的好處,她絕不會告訴你價值高於一百錢的消息。若想知道更隱晦的信息,只能多添送銀錢。
為了得到更準確的消息阿槿又補了一句,「是過年的時候,我阿兄送來的節禮,原是一套二十四支各色花頭簪,這支是梅花銀簪。」
故意加重了『銀,字。
果然,劉婆一聽這話,心底裡迅換算出這銀價值幾何,確定能遞上自己兩個月的月錢後,她的臉直接笑成了菊花,左右看了看見四下人,這才壓低聲音說:「好叫阿槿你知道,咱們郎君昨兒並不在書房就寢而是回正堂了。而且我聽後堂看院門的婆說,說是後半夜的時候,八娘又叫熱水了,郎君的暮食也送到了正寢室。」
「什麼?正寢室?」阿槿多聰明的人呀,一聽這話便抓住了重點,她拉著劉婆的手,急聲問道:「難道郎君、郎君又回正房了?」
這怎麼行,她比蕭南早產四五個月她這兒還沒跟郎君······
不行絕對不行,她比蕭南早認識郎君也比她早服侍郎君,更比她懂得郎君······阿槿更堅信自己在郎君心目中的地位也比蕭南高—她可足足侍奉郎君十年呀這麼多日日夜夜的相伴,就是夫人也沒有她瞭解郎君,也沒有哪個女人比她更有資格陪在郎君身邊。
前些日,阿槿拚命的進補,不管好吃難吃的東西都敢往嘴裡塞,為的就是早日恢復過去的樣貌,好搶在蕭南前頭繼續伺候郎君。
結果,苦藥湯喝了兩個月,喝得她吃什麼都不香甜,卻等來這樣一個結局。
阿槿的五官有些扭曲,手裡的帕更是擰了又擰,差點兒扯成了了碎布條。她抱怨、氣結的同時,也忍不住暗罵:好個不知羞恥的郡主娘,這才剛滿月幾天呀,也不知道好好調理身,就爬上郎君的床,真不要臉!
如果讓阿槿童鞋知道,蕭南之所以想起『同房,這件事兒,還多虧她的『提醒,,阿槿還不知會後悔成什麼樣呢。
「沒錯,阿槿,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從別人那兒打聽來的消息,你可不要亂說哈!」
劉婆不是未出閣的小娘,見阿槿一副『郎君背著她偷人,的怨婦相,便知道阿槿在氣什麼,為了避免這位姑奶奶一個不忿,惹出什麼事端,劉婆忙叮囑道。
「…···嗯,我省得。有、有勞大娘費心。」
阿槿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接著便轉身返回自己的院——正寢室那邊正春色邊呢,她跑去觸什麼霉頭?
回到偏捨,阿槿在屋裡轉了幾圈,好半天才找來這裡的粗使丫鬟,「去,把郎君身邊的文竹叫來。」郎君身邊可不止一個翰墨。
阿槿在崔八身邊待了十多年,也不會只收買一兩個人。
文竹和翰墨一樣,都是崔八的隨侍小廝。不過,比起翰墨,文竹更顯老實,平日裡也極少跟內院的丫鬟婆有往來,是以,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阿槿的眼線。
不多會兒,一個十三四歲的清秀小廝來到了偏捨,由丫鬟領著走到阿槿的房間的南下,「阿槿姐姐,喚我何事?」
阿槿低聲吩咐:「你抽空去榮康居找我大兄,幫我帶句話,就說『紫珠今何在,,請他盡快回我。」
ps:額,某薩已經沒臉說什麼了,只能繼續碼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