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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0章 『陞官』 文 / 薩琳娜

    皇后順利產下嫡子,大唐帝國有了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確實是一件普天同慶的大喜事。/wbx

    饒現在是國喪,後宮、前朝因老聖人崩逝而低迷的氣氛也不禁為之改變,就連皇太后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國喪期不能大肆慶賀,但小範圍的一起吃頓膳食,圍觀一下任皇太子的百日宴,那也是允許的嘛。畢竟,這是老聖人亡故後,天朝第一件有著極大影響的喜事嘛。

    作為主角之一的皇后,今日分外的精神,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透著歡愉。雖不是很誇張的大笑、或是很張揚的狂喜(老聖人的孝期未過,哪個兒媳婦敢狂喜,也不怕被皇太后拍?),但在場的賓客都能感受到她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輕鬆、喜悅。

    其實吧,大家也能理解,這幾個月來,人家皇后的喜事也確實不少。

    第一,她的老公成了皇帝,她也跟著晉位;

    第二,她的父親被封為國公,母親為國夫人,兄弟也各有封賜;

    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點,她終於生了兒子。

    有了嫡子,她的皇后位子算是徹底穩當了,只要皇帝不犯二,只要皇后不做什麼天怒人怨的缺德事兒,她便能順順當當的熬到自己兒子做皇帝,自己也能像現在的皇太后一樣尊榮。

    什麼,你說聖人還沒有正式冊封皇太子,皇后的兒子就一定能做下一任聖人?

    聽到這個問題後,皇后笑了,她與聖人成親二十多年,她算是這個世上最瞭解聖人的人之一。

    對於聖人而言,他心目中一直有個榜樣,那就是他親爹老聖人,且他跟在親爹身邊這麼多年。潛移默化的,他的言談、思想都受到了親爹的影響。

    老聖人喜歡節儉,他即位後就極力推行節儉、壓制京中日益盛行的奢靡之風。

    老聖人重感情,他就放下身段跟朝臣、宗室和兄弟們拉近關係。

    老聖人……

    不經意間,聖人一點點的模仿著他的父親,唯恐有哪裡做得不好,被人指責『不肖其父』『難堪大任』之類的話。

    而在老聖人的諸多習慣中,還有一個皇后非常喜歡的習慣,那就是老聖人重視宗法、推崇嫡長。

    過去的嫡長是太子,所以。如今他是聖人了。

    現如今的嫡是她的兒子,雖然這個小傢伙才剛剛百日,可他的血統注定了他的地位——將來的太子。下一任的聖人!

    另外,皇后心裡明白,聖人也是非常渴望有嫡子的,因為他的死對頭四郎有嫡子,且這個嫡子還是個加分項。雖然聖人已經坐穩了龍椅,可心裡始終有根刺,總覺得在兒子這一項上輸給了四郎。

    皇后還記得清楚,那日她生產完畢,累極昏睡前,半夢半醒間。她似是聽到了聖人狂喜的喊叫:「……阿耶,阿耶,您看到了嗎。兒、兒也有嫡子了……我的兒子,當朝太子呀……」

    沒錯,皇帝沒有正式冊封皇太子(小肉球還太小呀,這年頭孩童的夭折率這麼高,萬一——)。但因著他的這句話,宮裡的人已經很狗腿的稱呼三郎為『小太子』了。

    皇帝曾當面聽到過一回。並沒有出言訓斥,反而很高興的繼續逗著兒子玩兒,是以,宮裡的內侍、宮女便明白了,聖人已經默許了,也就是當面認可了『太子』的身份呢。

    於是,大家彷彿得到了鼓勵,愈加起勁兒的喚著『小太子』,這個稱呼,很快就從後宮傳到了前朝,大臣們雖沒有說什麼,但也都認可了小肉球的身份。

    沒說的呀,皇后生的兒子,皇帝的唯一嫡子,不是太子是什麼?!

    蕭南聽了卻有些擔心,趁著彌月進宮賀喜的當兒,偷偷提醒了皇后:「現在聖人在興頭上,所以沒有說什麼……然名不正則言不順,他日倘或有人借此生事,攻訐殿下和小皇子,那、那——」

    皇后也不是個沒有政治頭腦的人,當下便聽懂了蕭南的意思。

    是呀,過去聖人還是太子的時候,她與他是夫婦,兩個人心意相通、利益相同,在更大的矛盾(諸皇子之爭)面前,家裡的小摩擦也就被無視了。

    但現在不同了呀,聖人已經是天下萬民之主,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夫君,那個最大的問題已經順利解決,那麼他們之間,或者說是家庭內部之間的種種問題也將顯現出來。

    而且皇后心裡很清楚,聖人對她只是禮法上的敬重,沒有情愛。偏偏皇宮是最不講究禮法的地方,萬一哪天皇帝被某個美人兒迷住了,一時頭腦發脹,再來個廢嫡立庶,那麼如今宮人喚三郎『小太子』之事,便是現成的把柄。

    還是那句話,『名不正則言不順』!

    皇后心裡一驚,她真是太大意了,當了皇后、有了嫡子便以為大局已定,她險些忘了後宮爭鬥的殘酷,別說旁人了,韋淑妃和她的兒子們就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母子呢。

    蕭南能這般推心置腹的跟她談,皇后很是感激,不過面上不顯,淡淡的點頭,表示知道了。

    蕭南挑起眉梢,立時便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微微一笑,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而是換了個話題,說起了積微學院裡的趣事兒。

    皇后見蕭南這般知趣、懂分寸,愈加滿意,心裡暗道,蕭氏果然伶俐,倒可攏到身邊做個臂膀。

    另外,那日生產的時候,蕭氏也是有功的,有功就該酬謝,看來,她要適時的表示一二了。

    與蕭南談完的當日,皇后便斥責了承慶殿的宮女和內侍,勒令他們不許亂喊,稱呼小皇子的時候,只需叫『小皇子』或是『三郎君』,『小太子』幾個字決不許出現。

    當夜,皇后就換了朝服,行大禮向聖人告罪。

    聖人見皇后這般鄭重。嚇了一跳,迭聲詢問發生了何事。

    待聽完皇后的話後,他哈哈笑著伸手扶起皇后,直說『小太子』是他親口說的,與皇后並無干係。

    再說了,他的嫡子是太子,乃天經地義的,宮人喚三郎一聲小太子又怎麼了,皇后不必如此小心。

    皇后卻堅持,還特意點出。老聖人和皇太后都是重規矩的人,不能為了小皇子,就亂了宮裡的規矩。

    聖人聽皇后這麼一說。也猶豫了,想了想,道:「皇后說得有理,這樣吧,待咱們三郎過了週歲。我再與朝臣商議正式冊封太子。在這之前,呃,就按照皇后的意思,喚三郎為『小皇子』吧!」

    皇后忙行禮,直說聖人英明。

    聖人見狀,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年他母親身著大禮服向父親進諫的事情來。再看看一身禮服、神情肅穆的皇后,他覺得,皇后雖不及母親。卻也有幾分國母的胸襟和氣度了。

    不錯,真不錯!

    於是,剛剛因皇后固執而升起的一絲不滿瞬間化作烏有,夫妻兩個開開心心的去看兒子了。

    而不知不覺間,帝后的感情也因為這個小肉球加深了些許。至少,聖人看向皇后的時候。不再是那種公式化的笑容了,那笑容漸漸的開始向眼底延伸。

    帝后和睦,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是皇太后和蘇家諸人。

    憂愁的則是後宮諸嬪妃,比如今日也來圍觀三皇子百日的韋淑妃,臉上揚著笑,掩在袖子裡的手卻已經將帕子擰成了麻花,看向那個白胖滾圓的小肉球時,目光更是帶著絲絲寒意。

    如果眼刀可以殺人,相信此刻小肉球已經變成屍體了。

    不過,韋淑妃的表情轉化速度極快,還不等人察覺,她又恢復了一派溫柔和善的模樣。

    坐在一旁的長樂長公主並沒有忽略掉韋淑妃的表情,她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心說話,看來,一輪的皇子之爭開始了,回去後她要好好想想。

    長公主沒有想到的是,她以為結束的『太子與魏王』之爭,並沒有真正的結束。

    這不,三皇子的百日宴剛剛過完,從皇宮到京城還處在一片祥和氣氛中,某日朝會,皇帝便當著重朝臣宣佈了一個不怎麼祥和的決定。

    「封魏王李泰為隴右道採訪處置使,監察治下州、縣的官員……」

    其實,這個決定已經比皇太后的提議厚道多了,而且聖人為了表示他這是看重弟弟,並不是打擊報復,專門為李泰童鞋量身打造了一個『按察處置使』。

    這個所謂的『按察處置使』,根據皇帝的解釋,就是一道的最高督查人員。按察使不直接負責州縣的具體政務,只負責督查各級官吏。

    皇帝為了進一步表明他是真心對弟弟好,還給按察使賦予極高的權限——可以直接罷免刺史,除變革舊制須提前向上稟報外,其它事務皆可自行處理。

    換句話說,在一道之內,按察使就是老大,他的話在治下就是『聖旨』。

    表面上,皇帝確實很慷慨,竟然將一道之地分給了魏王。要知道,整個大唐的疆域才不過分作了十道,他一下子就給出了一道,不可謂不厚道了。

    但事實上呢,皇帝分給魏王的是隴右道,治下十八個州,全都在西部,荒漠、草原、高坡,不能說是荒蠻之地吧,但絕對不能與關內相比。

    另外,隴右道治下的百姓胡漢雜居,且胡人居多,還有歸唐的突厥人……異族統治異族,絕對不是件輕鬆的事兒。

    所以這麼個地方,就是去做皇帝,也做得不安穩呀。

    而且隴右是大唐的西部邊境,如果有敵人入侵,第一個遭受攻擊的就是那裡。

    可以說,皇帝的這個安排絕對稱得上表面光鮮無比、實則腐爛到底。

    別說魏王了,就是李欣聽了,也有些皺眉頭,他只是想讓父親遠離京城這個是非窩,並不是讓他去西邊吃沙子呀。

    這時李榮的密報還沒有發出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隴右可能有戰事。

    若是知道了,李欣肯定會後悔的想一刀劈死自己!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接著,他又丟出了一記重磅炸彈。「……皇太后年邁,永安郡王、平原郡公等留在京中侍奉皇太后,代魏王盡孝……」

    說罷,皇帝還假惺惺的問了魏王一句,「四郎素來孝順,想必你離京後,最放不下的就是皇太后吧。」

    魏王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皇帝已經把他逼到這步田地,偏他還不能說出拒絕的話——

    不去隴右?

    那怎麼行,朝廷有明令。親王成年後必須就藩。而所謂『就藩』,不是去藩地做老大,而是去領個刺史的頭銜做清閒王爺去。

    如今他的好皇帝哥。為了『照顧』他,不讓他做一州的刺史,而是做十八個刺史的頭兒,十足的『厚道』,他就是氣得要吐血。也不能不去呀。

    不留下唯二的嫡子?

    那怎麼行,孝字大如天,他敢當著百官的面,說他不讓兒子留下來代父盡孝?

    可若是答應了,那、那他也太窩囊了,而且再無翻身的可能。未來也將會一直留著西邊放羊、餵馬、吃沙子。

    而他的親信、心腹,也將一一被皇帝剪除。

    到那時,他就是生不如死了!

    那樣的場景。他想都不願想,魏王的身子微微搖晃著,臉色變得煞白,此時,他真是左右為難。恨不得一頭栽倒在地上,就此昏死過去。

    高居上位的皇帝見狀。心裡暗爽不已,卻還做出一副親切的樣子,用『哥倆好』的親暱口吻說道:「如何?四郎可有什麼為難之處?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不違反大唐律、不違背道德規矩,朕都會准許!」

    魏王聞言,有些混沌的大腦閃過一道亮光,他終於有了辦法,道:「聖人既這般說了,臣弟還真有個要求,希望聖人應允。」

    皇帝怔了下,剛才他那麼說,不過是想『火上澆油』,並不是真心的,這會兒聽魏王還真有要求,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問道:「哦?何事?但說無妨!」

    魏王呲牙一笑,涼涼的說道:「方纔聖人說的那個什麼按察處置使,臣弟只記住了一條……隴右治下十八個州的刺史,我說了算?」

    皇帝被魏王笑得心裡有些發毛,不過他還是緩緩點頭。

    魏王笑得愈發燦爛了,直接給出答案:「那好,隴右那邊的官我也不熟,不熟悉的人呢用著不順手,這樣吧,我直接從京裡選個刺史,跟我一起去赴任吧?」

    朝堂上的某些官員,尤其是夠品級做刺史的官員,尤其是前太子心腹、現皇帝親信的夠品級做刺史的官員,臉色齊齊一變。

    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

    不要呀,雖然很想做刺史,很想做封疆大吏、執掌地方,可、可隴右那地方,真心不是什麼好地方呀!

    心裡想著,目光已經悄悄的瞄上皇帝,滿是乞求。

    皇帝也反應過來了,心裡暗自懊悔:該死的,又讓四郎算計了,這個臭小子,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噁心自己。

    魏王的目光劃過那十幾個臉色慘白的『貴』,輕蔑一笑,暗道:你們怕什麼?沒用的草包,似你們這要的人,本王還懶得搭理呢。

    良久,魏王幾乎要把那些人看得昏死過去了,才開口道:「中書舍人崔幼伯很是能幹,且還是自家親戚,我就帶他吧。」

    皇帝的眼睛瞪得溜圓,什麼,這小子竟然看中了肅純,這怎麼行?

    肅純可是他的心腹之臣,這幾個月雖在丁憂,卻沒少給他出主意。還有,肅純再有兩個月就要出孝了,自己已經給他預留了一個極好的位置,怎麼能讓他去隴右?

    可剛才他已經把話說死了,這會兒忽然……

    等等,皇帝想起一事,緊繃的神經一鬆,略帶訓斥的說道:「……文忠公(指崔守仁)先去尚不足一年,崔舍人還在守孝,怎麼能跟你去隴右?這樣吧,你再選一個。」

    魏王撇撇嘴,道:「臣弟就信得過崔家小子……他的孝期還有兩個月,臣弟便等等他唄,反正隴右那邊也不是沒人!」

    拖過一天是一天,魏王覺得,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他想出反擊的法子了。

    靠,原來這小子打得是這個主意。皇帝心裡的小人又開始跳腳了,想藉故拖延,門兒都沒有!

    皇帝板住面孔,有些不悅的說道:「此乃朝政大事,豈可玩笑?李泰,朕命你十日內啟程趕往鄯州,不得有誤。」

    說罷,皇帝又覺得語氣有些生硬,刻意和緩的勸著:「四郎,我是信任你,才讓你去隴右做按察處置使,你不要讓為兄失望才是呀。當然,你若是覺得隴右那邊的官吏不熟悉,不利於政務,我許你帶二三得力的『助手』過去。」

    我已經准許你自己的心腹了,你不要得寸進尺哦!皇帝心裡暗暗嘀咕著。

    結果,沒想到,魏王還真就死磕上了,非要崔幼伯去跟他做刺史。當然,為了不讓皇帝哥『為難』,他大方的表示,自己可以先去隴右,崔幼伯孝期滿了就立即啟程跟過去。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這對兄弟終於協商一致。魏王去隴右道做大唐第一任按察處置使,而崔幼伯童鞋,兩個月後,孝期一滿立刻陞官做刺史。

    得到消息的崔幼伯夫婦,相視無語,心中苦笑連連:這官兒升得也太兒戲、太離奇了吧……

    ps:當卡文遇到大姨媽,怎是一個**了得呀!

    令,謝謝夢裡霧淞、快樂無罪288、邀月青旋、淼21406、小居師等親的小粉紅,謝謝親們的訂閱,on_n)o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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