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0970章 文 / 時勢造英雄
第二部第0970章
黑夜,深眠的靈魂猛地直起了身體,冷汗濕透他的衣裳。訪問下載txt小說他劇烈起伏胸口,驚魂未定的雙眼在打量房間之後終於明白,那又是一場噩夢。天際黑沉,掛鐘的時針正指向四點。靈魂掀開被子,下床後坐到了他的書桌。那上面正放著他的日記。靈魂拿起筆寫下了他的夢境。傳說,夢境是某種預言。但靈魂更情願相信這些夢是連場的科幻電影。記憶實在太完整了,這令靈魂輕而易舉就可以回憶那過去六小時所經歷的震撼。
寂靜的夜裡,砂砂地響著鉛筆劃紙的聲音……
那是一座空無一人的城市,在城市裡有一座龐大的學府,夢的開始便是靈魂站在了那高大的標誌,金字塔似巍峨大門的對面。這個時候,他每次都要望望天,而夜,依然牢牢控制著世界。這是什麼學府?靈魂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是,它在夢裡已經伴隨著靈魂過了整整十年。靈魂對它有一股很強烈的親切感,因為他覺得這似乎本就是他曾呆過的地方,呆的時間長得幾乎就是家。大門後,在那片平整的樓宇裡,靈魂記得有一個座位是屬於他的。他感到心裡似乎有一種懷舊的情緒在作怪。不對,應該是一種遺憾……
腳下踏在筆直的大道,靈魂環顧四周。大道兩側是典雅幽靜的古典園林,俯臥遠處是一片與園林融為一體的石牌樓群,很難想像這僅僅是一所學府。
走過了大道,步入了廣場,登上鴻樓,在六層他打開了三年一班的門。簡潔寬敞的教室豁然出現。任何人看到這樣的教室都不會以為這裡的學生是無聊的,因為後牆除了晉級表和時間表還貼滿了各種解題見解和實踐心得。這彷彿是為了顯示這座學府的與眾不同。靈魂的心裡莫名出現一種自豪感,它似乎是來自對學府的認同。而奇怪的是靈魂從來沒有來過這裡。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夢中。
靈魂站到後牆一篇有關人工智能的論文前,他見到論文的署名就是他的名字——何軍。不可思議,他不記得寫過這樣一篇文章。但的確,這正是他感興趣的領域。因為在人工智能之前靈魂迷戀的是編程,而另一個神奇的學科正是將他導向這條路的導師——生物學,那來自對昆蟲的好奇而萌生的第二興趣。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當靈魂正想仔細閱讀的時候……
「卡」。
那是打開門鎖的聲音。靈魂見到,門無風自動。靈魂一步一步接近那扇木門,門是新的,白色的把手乾乾淨淨……
一根管子緩緩地伸進了門框,在靈魂的眼皮底下轉了個彎。這根管子把靈魂嚇了個結結實實,他猛然後退!只感到背後一組組物體居然穿過他的身體,從他的大腿,肚子,胸口,腦袋,甚至眼睛劃出。這回靈魂呆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穿過物體。太驚駭了,他幾乎不知道它們穿過身體時是什麼感覺,模糊的,似乎是冰涼涼的溫度。
砰,一隻粗壯的腿邁進門框,接著,第二隻腿也邁了進來,響起那一聲低沉的震盪。兩隻腿是厚重的金屬,身體和頭也是。這個近兩米的的傢伙是機器人?他手裡的是槍,類似美軍的自動步槍。武器,靈魂的瞳孔猛的收縮,武裝!
武裝者闖進教室之後就直盯靈魂不放,靈魂步步後退,終於碰到牆壁。這一回並沒有穿牆。武裝者的眼睛似乎閃了閃,突然抬起那只槍……
「等等,方雲只是個學生!」慌亂的靈魂對武裝者說。
「找到了!」從冰冷的頭顱內似乎傳出了一道混合的聲線。他抬起槍,將之送到背後。槍被某種東西固定在他的後背。
他找到了?靈魂在電光火石中想了很多。比如他找到了什麼?他找了自己這個靈魂嗎?他找靈魂幹什麼?他是美國人?或者根本是人工智能驅動的機器人……以及每個問題衍出的各種答案。
「進來,袋鼠!」那人回頭喊了句。靈魂看到一台精巧的機器鼠駛進了教室,它那拍立得相機似的小頭上好奇地伸著那只驚嚇了靈魂的管子。「袋鼠」,這就是它的名字。
武裝者拍拍「袋鼠」的頭疑惑起來:「怎麼回事?」
「袋鼠」的表現似乎是人類的膽怯。這讓武裝者很意外,在那複雜的行為程序裡並沒有膽怯的定義。但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讓他放棄對「袋鼠」作出進一步檢查的念頭。
他向靈魂大步走去,一道又一道踏步聲似乎踏在靈魂的心房,每一步讓靈魂感到莫大的壓力,靈魂不可遏制的想像著這具鋼鐵似的身體所能爆發的任何形式的力量將怎麼消滅他這個靈魂。已經不用懷疑,他也受力的影響。盔甲在靈魂的跟前停下,並蹲在地上,他那雙發光的眼睛正盯著靈魂的胸口,突然一伸手,竟然毫不猶豫地掏向了靈魂的心窩!
這一次,靈魂確確實實地感到了那種冰冷。他盯著那只已經伸進自己胸膛的手臂,大腦一片空白……
「就在這裡。」靈魂聽到對面那掏心的人說,不禁愕然抬頭,在那對光源晃動的時候,他腦海一道閃光閃過。
忍受著森森冰冷,他慢慢地橫移而過。插在胸口的手離開了他的身體,就像劃過清澈的水一樣——原來,剛才這一切只不過是巧合,這危險的人根本不能發現他眼前的靈魂。
三塊小金屬圍成一個三角被放置在武裝者劃定的牆角。它們啟動之後閃爍著各自暗紅的小燈,大約六秒左右,它們各自引出了一條紅線並交在一起。之後它們又先後引出了五條相交的紅線。紅線消失,原本潔白的牆上出現了六粒赤紅的砂石。
武裝者十分小心,他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跟細管,將它的一頭觸向砂石的時候,砂石就消失了,看起來應該是被吸入了管子裡。六粒收完,那人更是動作輕柔地將細管收到腰間的包囊,到這時候,他似乎才鬆了口氣。
靈魂在旁邊看著,思索什麼時候這間教室裡藏了這些東西。他認為這鮮紅的砂礫八成是某種毒品。可惜他找不到報警的方法。
如釋重負的武裝者對袋鼠招手:「方雲們走!」。他從背後取下步槍,大步流星似地出了教室。靈魂看著武裝者離去,猶豫著是否應該跟上他。「袋鼠」的管子又悄悄地對著靈魂的方向伸去,然後飛也似地逃了。「袋鼠」的古怪行為,令靈魂覺得這個精巧的機器人似乎可以探測到他。好奇像發酵的食品一樣令靈魂不可遏制地想要跟上他們看個究竟。而事實上,他的腿早在這個想法出現之前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看起來,這人對學府十分熟悉,在城市般複雜的街道小區裡他居然能輕而易舉地始終行走在陰影之下。靈魂驚歎著學府的體積,同時又懷疑武裝者的身份。學府的武裝?畢業生?或者根本是某個龐大的戰爭機器下的爪牙?
走到一個街角,走在前面的黑影突然蹲下,他說:「什麼事?」
這裡已經是學府的擴建區,剛才一路走來碰到了很多路障和施工標牌。
「已經找到了……明白,方雲們正趕在回來的路上……收到,很詳細……不行,他們身上的東西比方雲更重要!而且,不要小瞧方雲的能力……好,準備好通道……方雲有信心!」
通話結束。
人影放下貼在耳根的手指,站了起來,他在左手臂上按了幾下,一幅清晰的彩色地圖出現在空中。靈魂睜圓了眼,大腦告訴他,這東西就是那所謂的全息地圖,不久之前他剛從一本科學雜誌得知,這種由三組光陣列聚會而成的圖像已經問世,然而,在雜誌刊登的照片上那組樣機至少有一台工業機床那麼大。而且圖像是黑白的,雨打過一樣模糊。
全息地圖標明了兩樣靈魂能夠解讀的信息:三十公里之外的目的地、以及一組正不斷逼近的紅點。武裝者握了握步槍,用謹慎的腳步走向另一條小巷。靈魂有一絲緊張,沒有腎上腺激素的影響,這種緊張令靈魂的思維變得絲一樣細密。
近半小時左右,這隻小心翼翼在巷路行動的隊伍終於遇到了麻煩。一條大道意外地橫亙在眼前。
武裝者摸上耳根,蹲下便問線路另一頭的那個神秘人:
「燈泡,怎麼回事!地圖上沒有這條路!」
「被發現了?」他回頭看了看又向天上看了看。
「有幾隻幽靈?」武裝者檢查一遍武器,除了步槍,他身上還有一隻奇怪的雷管和三組彈藥。
「不算多,雷子他們怎麼樣?」
「好的。看來就差方雲和袋鼠了。」
「嗯,已經很近了,方雲可以找到。」
「再見!」
就在武裝者通話結束的時候,「袋鼠」的機體悄悄地出現了變化,當靈魂注意到的時候,它的兩側肩上已經各自多出了一隻扁平開口的槍頭。看來它的控制者對現在的變化和武裝者一樣感到不安。
「老規矩,袋鼠!」武裝者說。
悄無聲息裡,靈魂感到人與機器之間的協作出現了變化,一股危險的氣息從他們身上漫溢而出。
道路異常的寬,並且從左到右沒有任何小巷。沒有一個人,沒有聲音。道路兩邊是各種商店,其中有一家電影院就在十多步之外。斜對面一家快餐店的門口有一隻塑料人像正咧開大嘴對武裝者嘲笑,它手裡拿著一大筒鮮紅色包裝的可口可樂。
武裝者和機器人就在這條大路上警戒的走著,走著……
似乎沒有出現任何敵對的物體,當靈魂跟著一人一械步行了近二十分鐘之後,他終於看到一條小路出現在角落。他不由鬆了口氣。
不料,與靈魂的反應恰恰相反,武裝者突然將握槍的手一緊,一段小碎步就後退了五六米,槍口斜斜指向小路的入口。
入口的地表響起劈啪的聲音,出現了龜裂的痕紋,隆起,然後轟的一聲地表土崩瓦解,從地下爬起一隻卡車般大小的物體,在土壤和水泥流水一樣從他身上掉落的空隙裡,靈魂在它的身上看見了一組英文和數字:「t-7」!
沒有一秒的停留,t-7突然跳躍而起,從武裝者的頭頂直直垮壓而下。
這也是一具標準的戰爭機器!
「轟!」猛烈砸地的怪物抖落了所有的泥土,現出了本來面目——這是一台八條腿的機械蜘蛛!
靈魂嚇呆了。直到狼狽地滾地而來的武裝者在他的身體裡站起來,讓靈魂看見了他強勁跳動的心臟和興奮收縮的血管。
「遇到麻煩了!」武裝者似乎在咬牙切齒地說。
從最近的通話裡靈魂得知武裝者能夠預料的敵人是「幽靈」,然而現在碰到的是機械蜘蛛,很明顯,「幽靈」這個綽號和這只八條腿的大傢伙毫無聯繫。那麼不難得出結論,武裝者所說的「麻煩」指的就是他——或者還有他們,失算了。「袋鼠」的管子被什麼削去了,左臂出現了損傷。它靠在武裝者旁邊,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轟」「轟」「轟」!
不只一台,一共三台蜘蛛突然從天而降,加上之前的一台它們將武裝者包圍。靈魂現在很想知道武裝者的表情。
「袋鼠」緊緊靠住身邊的戰友。
靈魂看著四台逐漸縮小包圍圈的鋼鐵和中間沉默的武裝者和機器人,想到這座昔日熟悉的城鎮。沒法適應這一波又一波的視覺衝擊。儘管如此,他也明白自己似乎可以作出某種幫助。
靈魂向接近的一台蜘蛛走去,蜘蛛漸漸放大,陰影遮住了靈魂的頭頂。從審美觀來說,這種蜘蛛無疑是威武的,但如果當它成為敵人,那麼就是恐怖了。靈魂伸手摸上一隻關節複雜而粗壯的腿,沒有穿過。靈魂在之前總結出,似乎當自己的情緒不穩定的時候靈魂就會穿過物體。所以靈魂努力使自己平靜。
靈魂又發現了自己另一個特徵:輕。幾乎像鴻毛一樣,靈魂扶著蜘蛛的腿輕飄飄地爬上了蜘蛛的身體頂上。從這裡看向中間的武裝者,靈魂發現包圍圈又縮小了一些。突然四台蜘蛛發動了攻擊——因為武裝者向這個方向快速的奔跑。
奔跑中,武裝者向靈魂腳下的蜘蛛開了一槍:「砰!」
所有物體神奇地放慢了動作,靈魂看到從那支黑黝的槍管裡掙脫而出的脈衝放射著掩蓋所有光芒的白熾光線,它呼嘯的聲音壓迫並扭曲著他,讓他發暈,彷彿自己要離這個世界遠去,眼前的景物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在靈魂尚有一絲清醒的時候他想到,靈魂是否是一種脈衝?
沒人知道靈魂昏迷之後是什麼感覺,即使靈魂自己也不清楚。他只記得昏迷之後頭腦似乎仍然保持著清醒,但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驚醒靈魂的是一句話:「活捉他!」
活捉他,所指的人毫無疑問是武裝者,這個單槍匹馬闖入陷阱的莽夫,體能驚人,反應靈敏,行動理智果斷,善使各種單兵武器,對電子機械瞭解深湛。活捉他的方法可以有六種,但其中有效的只有一種:破壞通道。
通道?靈魂突然記不得通道是什麼,只知道自己的確聽過這個詞。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考慮破壞通道……
「活捉他!」冰冷的信息又出現了,令靈魂失去了對思維的控制。大腦以靈魂無法讀取的速度設計出上百種破壞通道的手段以及更多針對武裝者的圈套,並從中篩選出最有效的一套方案。幾乎在確定的同時大腦在將個方案封上了一組代碼:
活捉目標
2010年10月2ri13時10分54秒
優先級:最前
然後是五十多組圖像齊刷刷拉開,除了正常視野之外,其餘都是各種光譜下的深淺顯像以及透視顯像。
這些詭異的圖像構成的世界令靈魂終於明白了,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種不正常的現象。
靈魂想挪動自己的身體以找回對自己身體的感覺,現在的他感受不到自己哪怕一點點的身體,包括五官、四肢、內臟。準確的說,他似乎成了嚴重的殘疾人。他首先移動的是腿,用以往對「腿」的控制方法,他「抬」起腿。所有一切似乎都要用一種陌生的「感覺」來判斷,現在靈魂就感覺到自己的腿的確已經被自己抬起來,但很沉,鐵一樣的沉。靈魂感覺到五官被隔絕之後,自己所認知的世界出現了一些變化。沒有觸覺,沒有嗅覺,沒有味覺,沒有視覺,沒有聽覺。然後,靈魂不知道方向,不知道溫度,不知道重量,不知道光亮。他只知道自己完全被冷卻,強迫去觀察那些在虛幻中跳動的圖像,以及在陰影裡悄悄流過的信息。但他不知道這些圖像所再現的是什麼,甚至更加讀不懂那些匆匆而過的信息。在靈魂陌生的感覺裡,所有,包括那些圖像,都被分解了,成為簡單的「是」與「非」,「對」與「錯」,「黑」與「白」,和「得」與「失」。它們數以萬記,相聯相扣,像五線譜上連接的符號,邏輯式上拼接的數字,散發出一種和諧。靈魂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的確成為了靈魂。不然,這種即使用這麼煩瑣的文字也無法表達其分毫的陌生感覺又怎麼來呢?靈魂突然想起他的數學導師曾經這麼對他說過:「判斷陌生的理論,方雲們只需要一顆藝術鑒賞家的心靈。當方雲們沿著這條公式所展開的世界探索的時候,如果它帶給方雲們和諧的感覺,那麼它就是正確的,同時也是完美的……」靈魂遺憾的想到,可惜沒法把現在的感受寫到紙上。
靈魂的心理活動似乎被隔離到一個很「高」的地方,在讓他感覺一覽無疑的同時,思考的進程無法被打斷絲毫。在靈魂仔細感受陌生感官的同時,他能感覺到自己在移動,平穩的,無聲的,高速的。而那只被自己特意抬起的腿似乎仍然沒有放下。這讓靈魂想到一個問題:他現在有幾條腿?
已經不用迷惑了,毫無疑問的,現在的靈魂寄居在一台機器蜘蛛上。
靈魂無可奈何,他無法控制蜘蛛的邏輯判斷,至少現在不行。儘管他能讓蜘蛛作些抬腿搖身的奇怪動作,但來自天空的命令卻讓靈魂感到不可反抗。而且,從這些信號越來越多地顯示出對這台蜘蛛的疑惑來看,「他們」已經開始懷疑這台蜘蛛是否出現了故障——雖然他還不知道「他們」是誰。
一層層冰冷的風從頭到腳撫過靈魂,也摸遍了這台蜘蛛神經中樞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毫無所獲。靈魂認為,對智能化如此之高的神經中樞做如此徹底的檢查居然可以如此之快,簡直不可思議。
這時,靈魂已經能看見武裝者的身影,不是通過眼睛,而是虛空中的圖像。儘管被分解成了海量的是非信息,但靈魂已經可以勉強閱讀。在幻燈片似的圖像上,靈魂清晰地見到武裝者的境地更加不妙,渾身狼狽不堪。一直形影不離的機器人也不見了蹤影。從掃瞄結果知道,他現在被五個人型機器人包圍。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這還是讓靈魂想起了「孤膽英雄」這個詞。
這是個正在修建的地下停車場,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奔跑靈魂已經對周圍的景物感到陌生。猜想應該已經離開了他的城鎮。
機器人,又是機器人。從失落到現在,靈魂已經見到「袋鼠」,t-7,和這種人型機器人。靈魂清楚記得在他的世界裡,這些機器人尚在藍圖上構想,怎麼眨眼間都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靈魂的苦惱在武裝者看來卻是在進行深長的運算,多年的對抗經驗告訴他,如果讓這台看似普通的蜘蛛「思考」完畢,那接下來的將是對他疾風驟雨般的打擊與無懈可擊的連環設計。於是武裝者不得不再次選擇強行突圍。
然而,問題是還可以突圍幾次?
為了活捉武裝者,機器人只能使用一種冷束脈衝擊昏他,然而經過作戰裝甲增效的武裝者身輕如燕,總能在危機臨身之際脫困。但,靈魂並不認為他能逃得了多久,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推算出針對武裝者這種敏捷的身手所需要的提前量。
碰!一束脈衝擊中了他,致使他瞬間半身麻痺,在他落地之前,兩個人型機器人撲了上去。幽靈,它們就是靈魂之前在武裝者口裡聽到的東西。這些擁有粗大骨骼的機器人雖然只有骷髏般的身材,卻有著巨大的力量。看著它們纂緊的拳頭,靈魂不禁為武裝者擔心起來。
然而,事情似乎又有了轉機,就像武俠小說寫的,只見劍光一閃,沒有哪個敵手可以走下一招。當然,這不是武俠小說,劍光的有,不過卻不是神兵利器的反光,而是激光切割刀的弧影。
激光切割刀對機器人毫無作用,電光反射永遠要比神經反射快。所以機器人在察覺露出鋒芒的切割刀之後絲毫沒有給予武裝者臨身的機會,立即散開了。
切割刀的奇兵效果已經失去,武裝者只能默默地將之收回了腰際。
「不要反抗了,老朋友,這一次你插翅難飛!」
幾束強光打在地下室,接著地面一陣顫抖周的牆壁突然破碎,一股股黑流從的洞口湧入。他們瞬間完成了包圍,對中央尤在抵抗的敵人抬槍嚴陣以對。
一名黑衣墨鏡的大漢從他們後面漫步而來,在武裝者的面前冷漠說:「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特種兵永遠要比機器人難纏,因為人是活的。而武裝者也深明這一點。他扔掉了槍和切割刀。
「解除你的防護狀態!」大漢提醒道。鋼鐵一樣的身軀明顯僵硬了一刻,碩大的拳頭握得死緊。
大漢緩緩地抬起手,只聽到四週一片高亢的嗡嗡聲。那些黝黑的槍管明顯亮了起來。
拳,鬆了。藍盈盈的雙眼逐漸暗灘,冰冷的頭盔下噴出一團濃濃的冷氣,鋼鐵的身甲一時間出現了十幾條分割的曲線,大量冷氣從曲線**而出。光當當,鐵甲化為碎片紛紛落到了地上。在翻滾的冷氣下,一條奧妙玲瓏的身影顯露而出。
原來那僅僅是一名少女。
她摘下頭盔,烏亮的長髮飄灑而下,而那一雙丹風眼現在露出了掩不住的憤怒:「走狗!」
大漢的臉沒有絲毫變化,冷漠得就像是一副面具。
兩個大兵靠近了她,然後迅速將她的手反剪到身後並上了手銬。「滋~」,手銬上的電光令少女昏到在地上,同時,那些剛剛從她身上掉下的金屬片突然發出一陣高溫的蒸汽,數秒之間便都化為流水,消失無蹤。
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幹什麼了,靈魂困在一台機器蜘蛛裡,看著少女被架上了一輛押運裝甲車,似乎所有都結束了。士兵們結隊陸續離開了地下室,人型機器人仍在尋找什麼,墨鏡大漢在用耳機與什麼人通話。而靈魂也接到了命令:返回。
返回?靈魂不知道能回哪裡。他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
命令被自動執行了,並向領機發出了整隊的命令。一共十六台機器蜘蛛從四面八方被集合到一起,之後是來自天空的三架威武的機器大鵬掠過靈魂和軍隊的頭頂,拖起一條絢爛的五彩光帶之後,消失在遠方的天空。不久前仍然安靜得好似鬼城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突然變得這麼熱鬧。
靈魂在蜘蛛的身體裡沉默了,他第一次感到對未知的恐懼。顫抖的心弦被重重地撥響,恐怖的聲音居然令所有安排陷入了瘋狂!
t-7經過押運裝甲車的時候,毫無徵兆地伸出一隻機械手臂抓起了它。與此同時,其他機器人也出現了異常,一起停在了路中央。
t-7邁開碩長的肢節,疾步衝入人類的隊伍,打開了身上所有的武器系統。機槍,脈衝,激光束,等離子炸彈,對空對地導彈……總之它就像一個誇張的武器平台,帶著可憐的裝甲車,一路瘋跑著從身上宣洩出似乎永遠都會耗盡的彈藥。黑夜中,t-7就像一支巨大的煙花筒到處燃放著漂亮的煙花。
災難開始由更多的t系列蜘蛛所製造。這些鋼鐵猛獸似乎接受了某個緊急的指令,靜止的身軀突然齊齊一個轉身,藍色的感應器霎時間被紅色取代。它們抬起重達數噸的長腿,擎天柱一樣狠狠地砸在地上,一步一步朝各自的目標四散移去。
在大兵們的眼裡,這些緩緩逼近的蜘蛛上那顆紅色的感應器就像鬼火一樣令他們頭皮發麻。感應器是紅色的,那就是執行戰地任務的顏色。戰地是什麼?是戰爭!你死方雲活的戰爭!他們沒有活路了!
這些士兵從沒有與t蜘蛛對抗過的經驗,一向以來t都是與他們並肩作戰的夥伴,恐慌的情緒開始像瘟疫一樣蔓延,大部分士兵面對那高高在上的紅色不斷後退。
一名軍官瞪著離神的眼珠一直跟隨兩頭t蜘蛛移動到部分士兵的頭上,突然見到位於底盤的三條加農炮微微游移,不禁臉色驟變,沖那裡嘶聲大吼:「找掩體!都趴下!」
三條赤紅的光點拖戈血腥的尾巴一排排地射入地面,密集的爆炸生生地犁出了三條血路。
……
四週一片狼籍,原本四落的房屋已經都被徹底破壞,在探照燈下,濃重的塵幕後面機器蜘蛛龐大的身影就像魔神一樣遊蕩著,伴隨著連綿不斷的代表毀滅的聲音。
墨鏡大漢躲在一條斷裂的高速公路後面,現在的他雖然沾染上了灰塵卻仍然表情冷漠。
「是的,總統先生,她現在已經被劫持了。明白,先生。方雲一定不會令她出事的!」
十六台機器蜘蛛如果不可怕的話,那麼五十七台幽靈的背後刺刀應該可以令聯合軍隊害怕了。當有人發現幽靈的蹤影並用拳頭打碎西瓜一樣打碎戰友的頭顱的時候,這位大兵的喊叫與他的槍聲一樣淒慘。這並不是第一位遇害者,不過卻是第一位被發現的遇害者。
人機聯合作戰中,機器人在比重上要比士兵多一些,而在機器人連機作戰模式裡,鑒於智能化已經非常之高,所以其指揮系統是按金字塔模式搭建的。由此可以得知,t-7其實正是那個被修建在金字塔頂端的鎮石。一台兼備攻擊防禦與指揮的多功能超級聯合作戰蜘蛛人。按五角大樓的說法,它是生滿了毒刺的心臟,任何企圖控制或毀滅她的念頭永遠都只會在搖籃裡就被扼殺,所以,他們十分放心將之放置在機器人小組作戰指揮的位置上。他們從來沒想過,t-7,這種領先世界的作戰兵器會發生嚴重的故障,因為他們十分相信那集合了頂級科研組織心血的領先科技,從來都是如此!
人與機器的戰鬥彷彿令這個世界又回到了二戰,令所有人在聆聽那美妙的炮火的隆隆聲中回憶曾經宏大而慘烈的戰鬥以及那些著名的戰場。走神的士兵試圖在這片幾乎已經成了廢墟的城郊裡找到一些有關於那些歐洲戰場上哪怕是蛛絲馬跡的關聯,然而,他們愕然的發現在廢墟裡隱約躺著的,是一面五星紅旗以及一塊破裂的牌匾——楊合市政府。
靈魂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當時他害怕得發抖,只想回家,只想出去,火裡也好水裡也好,只要不是這個壓抑的扭曲的地方,哪裡都行!他只想讀書,只想學計算機,只想在網絡裡暢遊而已。他是一個黑客,但他什麼也沒做,沒有偷竊銀行卡和密碼,也沒有威脅什麼人,更加沒有危害國家安全。他只是在一些國家圖書館裡偷偷的開了一個後門而已,因為他想看裡面的書……
然後他開始不由自主的回憶,回憶函數,回憶網絡協議,回憶他自編的系統,回憶他的計算機,回憶他的家和家人,回憶同學和老師,回憶曾經忘卻的好人,回憶祖國,回憶台灣和日本,回憶……
他無法切斷視覺與t-7傳輸給他的圖像的聯繫,他無法切斷t-7傳輸給他的各種參考對策,無法切斷t-7接導給他的另外其他十五台機器蜘蛛的聯繫,以及其他很多來自天空的信號。於是他只想走,只想離開這裡,只想永遠不要見到這些武裝的外國人,只想救出那名可憐的少女……
而t-7,則忠實的,直接的,執行了他的命令!
t-7是為殺人而設計,對於人,它十分敏感。透視發射列陣即使在機械以220公里的時速下奔跑也可以正常工作,所以它幾乎在來人發動攻擊之前就發現了他。一抹黑影拉著旋風像子彈一樣飛射而來,t-7的反應也只能堪好躲過,黑影就在t-7身前掠過,他的影像通過快速成像、定格、放大、比較之後,靈魂得到t-7確切的報告,這就是之前的墨鏡大漢,他的名字是威爾漢克,fbi前探員。
為什麼在祖國的土地上會出現美**隊和fbi對靈魂來說已經麻木了,他只想知道他為什麼可以命令t-7,而t-7和其他機器人為什麼會大開殺戒。很顯然,除了方雲,靈魂是得不到答案了。
「方雲感覺的到,你有了生命,鐵疙瘩~」漢克從地上站起來,冷漠地對t-7說,「如果沒有總統的命令,或許方雲們可以成為朋友。可惜。」
t-7匍匐在漢克的對面,蓄勢待發,裡面的靈魂想說他只想走,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發出聲音。
漢克的手向一邊張開,一柄細長的大刀不知從什麼地方飛到了他的手心。這時,他仍然戴著墨鏡,穿著黑衣,彷彿就像在學電影一樣將劍向斜裡橫握,擺出了一個十分之拉風的姿勢。
然而這對現在心亂如麻的靈魂來說無異於引他發飆,於是t-7一躍而起,要瞬間把這個精神病人碾碎。
轟!巨大的機械重重落到地上。揚起一片石塊和灰塵,留下了一個隕石坑。
然而t-7再也無法站起來了,因為有什麼東西吸住了它。
「你有最堅韌的鐵甲,你有最快速的思維,你有最長久的耐力,這些都是你的優點。不過,你應該從來沒想過,這些也是你最大的缺點!」
漢克的聲音從t-7的腹下傳出來,之後猛然揚起刺耳的金屬切割聲,火花四濺。
吸力消失了,t-7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用它的七條腿迅速離開了那個奇怪而危險的地方,而它的左前腿永遠的留在了地上。
漢克也站了起來,掉下了墨鏡,現在的他終於看見了一些狼狽的樣子。他喃喃道:「大意了。」
那輛武裝押運車早已報廢,少女現在正舒服的躺在t-7的傷員坐倉。那裡位於t-7的後下身,為了毫髮不傷的搶回少女,漢克採用了最為保險的方法——切斷t-7的所有肢節。
然而,t-7會讓其如願?當然不可能!在靈魂完全無法插上手的戰鬥中,t-7再一次打開了所有武器的發射管和保險開關,所有成像系統加載上了定位模塊、跟蹤模塊和鎖定模塊。當所有武器的回饋信息歸於待命狀態,t-7毫不猶豫地撒出了它的死亡火焰。這時,漢克也已經再一次擺出了拉風的姿勢。
激光和脈衝是以光的速度前進的,所以第一批與漢克熱烈接觸的武器是它們。這些彙集於一條通道的巨大能量在實驗室的成績曾經是189mm的合金鋼板/s,而這種合金鋼板剛剛被用來生產潛深6000米的科考潛艇。當它們懷著激動的心情奔向漢克時,漢克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