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魔星覺醒之篇 第二十九章 獒選契約 文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2-09-06
這裡沒有一絲風的氣息,這裡的世界像是靜止在了時空的縫隙中。
一片平靜如鏡的死海,一片光明如洗的海岸,這裡不是夢境,這裡是命運的蒼穹。
唐樂林呆呆的站在海岸上,腦中還有些眩暈過後的渾濁感,晝明的天光晃得他徐徐睜眼,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唐樂林記得這裡,記得在這片光明的海岸上,那八個躍動的光影曾經囑咐過他的話,也記得那個來自海底的幽影的喋喋不休。
「好了,不用再擔心了,往前邁一步,接下來由我來保護你!」明明沒有風,可是海面卻因為幽影的聲音波動了起來。
唐樂林腦中忽的閃過一個裹著烈焰的影子,終於記起來自己不是應該正在戴雲山後山的竹林中與人交手才對嗎,可是就在感覺快要被殺死的瞬間,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這裡。
唐樂林不解的問道:「你究竟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是誰並不重要,你每一次都有這麼多的問題要問嗎?」海水又是一漾,幽影的聲音透了出來。
「每一次?這只是我第二次來吧!」唐樂林反問。
幽影冷笑道:「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唐樂林想反駁,可是整個身體卻本能的抗拒自己開口,似乎在承認這個事實。
「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快過來,把身體交給我,只有我才能救你。」海面的波動變得異常起來,幽影有些失去耐心。
「把身體交給你?」唐樂林恍然明白過來,回想起上一次浸在海水中的身體不聽使喚的踏向深淵,想起了自己醒來後被摧毀的竹屋和一片狼藉的戰場,「把身體交給了你,是不是就回不到原來的我了?」
幽影沉吟,惻惻說道:「原來的你?這才是本來的你!你只是回到了應該屬於你的地方罷了!現在沒有跟你說閒話的功夫,別你以為你現在安全了,這裡只是鏈接星脈因果線的精神空間罷了,你的本體現在非常危險!你不怕死嗎?快點,把身體交給我!」
怕死嗎?
誰不怕?
唐樂林的雙拳不自覺的握緊,僅僅十二歲的少年,可能比更多的人都明白生的意義,更何況他不是為自己一個人活著。
驀地,一股倔強的少年輕音劃破長空:「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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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謹銘領著唐霜寒走在一個陰暗潮濕的窄道階梯上,階梯向地下蜿蜒的延伸,黑黑的看不到盡頭,沿途設置好的火把好些都受了濕氣點不著了,兩個人只能藉著手中的燈燭看清近處的路。
唐霜寒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唐家本家還有這樣一個密道,開在了總家主才能使用的書房中。
這一路走得安靜,兩個人沒有任何的交流,唐謹銘和唐霜寒都知道,這段路的終點,會有他們想要的答案。
往下延伸的道路沒走多久,路勢就開始轉為平緩直通的甬道了,又走了一段,甬道忽的變得開闊起來,前方出現了一道刻滿奇異圖案的銅門。
銅門上的刻工精緻到了極致,一條栩栩如生的蒼龍舞動騰飛著,蒼龍的週身點綴著三十顆形如閃耀著的星辰的裝飾物,三十顆星辰又被分成了七塊,用銀線相連,組成了各自的圖案。
此正是東方蒼龍七宿的星官圖,這道門的背後,封印著唐家暗組百年來的不宣之秘。
說是銅門,可門上卻沒有任何可供開啟的機關,唐謹銘走到銅門的近前,微微俯身,神情中竟然顯出恭敬之色,老爺子謙卑的開口:「唐家第四代總家主,唐謹銘,攜犬子求見。」
唐霜寒看得咋舌,究竟是什麼藏身在這地底,長居在這道銅門之後,已經身為唐家總家主的唐謹銘,居然也要對這個人卑躬屈膝。
銅門一顫,跟著做出了回應,拖著厚重的聲響緩緩沉入了地底,門後的空間裡,湧出澎湃不休的脈力,繞是唐謹銘和唐霜寒這種身懷功力之人,也不禁被這脈力的滔天之勢壓得邁不開步子。
固定在房間四壁上的火把被火脈之力隔空點著,門後的房間忽的亮了起來,看那空間,足有議事堂的廳堂那般大小,牆壁皆是由黑巖鋪成。
唐霜寒更加詫異,他難以想像,究竟怎樣才能這樣的環境中開出這樣一處暗室,更不可理解的是,居然有人可以在裡面存活下來。
澎湃的脈力稍稍退去,父子兩這才踏入了房中。
除了數十個火把和頂部開出的幾個通風口,房中沒有任何的擺設。
唐霜寒一進屋,最先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那長得拖了一地的白髮,那白髮已經分辨不清長度,偌大的地面上沒有絲毫的空隙可以下腳,擠了滿滿一屋。
不止是白髮,唐霜寒凝神看去,發現在白髮中竟然還纏繞著一根根森然的白骨,數不清數量,也不知道是些什麼人,葬身在了這白髮鬼的地域。
順著這白髮看向屋子的中央,唐霜寒這才注意到,一個渾身纏繞在白髮白鬚中的老者端坐在那裡,只露出了鼻樑以上的部分。
這個老人,就是這一地白髮的主人。
老人舉目睜眼,眼中那盈動無邊的星光流淌了出來,兩顆淡藍色的溫婉極星在眼中靜靜的鋪陳著,只是老者眼中的視線卻顯得迷茫一片,不知望向了哪裡,渾然沒有在意房中的二人。
在這萬丈之上的蒼穹中,有著淡藍色光芒的星宿,唯有東方蒼龍七宿之首的角宿,獨一無二。
唐謹銘看得出唐霜寒的震驚,於是淡然一呵,問道:「接下來要講的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還有耐心聽下去嗎?」
唐霜寒神色一凜,不懼道:「來都來了,有什麼聽不下去的,還是說你已經老得沒有講完的力氣了。」
唐謹銘撚鬚而笑,並不生氣:「你眼前的這位老者,是一百五十年前與唐家第一代家主簽訂了一份契約,幫助唐家在蜀中打下了不可動搖的根基的掌命師,算起來也是我前輩的前輩了。」
唐霜寒本就猜到了可能會聽到什麼非比尋常的展開,可是這唐謹銘這幾句話,竟遠遠超出了他的思想準備:「一百五十年前?活這麼久這也太……」
唐謹銘擺手打斷,接道:「太荒謬?何止是一百五十年,按照唐家總家主手札中的說法,這位掌命師前輩一百五十年前便已是白髮蒼蒼,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現在唯一傳承下來的,只有唐家百年來無論如何也不能打破的契約。」
唐霜寒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他聽到唐謹銘的語氣起了變化,變得鏘然有力:「那便是三十年一次的儀式——獒選的真正起源。」
唐霜寒嘴角抽動,一想到自己的子女是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契約而死,莫名有些火大:「就為了這種理由?所以才要開獒選之間?」
「當然不是。」唐謹銘話鋒一轉,「看到這遍地的屍骨了嗎?這些都是歷代的暗組首領們吶。」
唐謹銘抬手衝著牆角一指,唐霜寒順著那一指的視線看去,忽的啞口,因為他在那一片白髮叢中,發現了一個不是白骨的身影。
纏繞在白髮中的,竟然是一個似乎還活著的人,只是那人瘦弱得只剩下皮包骨頭,完全辨不清年齡和樣貌,只可怖的讓人作嘔。
緊接著,唐謹銘口中吐出了更為驚人的答案:「那就是我的大哥,也就是你的大伯,六十年前從獒間裡活下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