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魔星覺醒之篇 第六十四章 突變!雨中刺殺 文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2-10-07
戰局正酣,雨與血混雜在一起四處飛濺,風和水互相衝撞破起空鳴。
又有誰會想到這樣的一個夜,在所謂「統一」的朝代裡,竟也發生著這如修羅煉獄般廝殺。
唐謹銘拄著一支手拐,站在大帳的門簾邊,透過帳門斜斜望著天穹,眼神遙遠無邊。
這場怪異的雨絲毫還沒有減弱的跡象,雖然唐家駐地後方的集結幾經漸漸成型,可是他十分清楚,千荷亭仍有數以千計的人手並沒有急於投入這場戰鬥,無論怎麼看,千荷亭此時都佔盡了先機。
唐謹銘不是沒有想到千荷亭有來夜襲的可能,乃至於他連防範夜襲的手段都已經交代了下去,只可惜他還是小覷了千荷亭的戰法,一場雨陣,甚至讓唐家連預警的緩衝時間都沒有,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薇薇。」唐謹銘輕聲喚了句。
唐薇薇立刻就從帳中的陰影處閃了出來:「薇薇在。」
「你也到前線去吧,為後方集結爭取最後的時間,千荷亭裡很有幾個棘手的人物,我擔心耀祖一個人吃不消。」唐謹銘收回眼神,命令道。
「薇薇的職責是保護好您的安全,萬一老爺子您有個什麼閃失……」唐薇薇搶道。
「若是前線崩潰了,那我老頭子又還有什麼安全可言?去吧,一刻也耽擱不起。」唐謹銘抬手打斷了唐薇薇的話,語氣中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唐薇薇也聽出了事態的輕重,心中掙扎了幾番,還是只好應了下來:「薇薇明白了。」
說罷,唐薇薇急身突進了雨幕,朝著正打得膠著的前線隱沒了身形。
唐謹銘看著唐薇薇消失的方向,凝重了些神色,喃喃自語道:「老頭子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老到沒有一絲野心了呢?也許我這次的決定,真的錯了……若是把擇勝留下,管他什麼陰謀權謀,索性動用全唐家的力量跟千荷亭拚個你死我活,倒也不至於陷入今天的境地了……呵呵,自作自受……」
唐謹銘自嘲而歎,這也難怪,其實唐謹銘自始自終都在尋找著化解這場紛爭的辦法,於是所有的決策都自然而然的從優先防守的角度去思考問題,所以直到這個時候唐謹銘才忽的明白過來,千荷亭其實一直以來都只是需要一個起戰的理由罷了,至於這個理由是什麼,是真是假,都已經不重要了。
「老爺子!」
唐謹銘正在沉思,周雨溪撐著一把紙傘從雨幕裡小跑了過來,只見她下擺的裙衫整個都被水花浸得濕透了,貼在肌膚上顯得沉甸甸的。
周雨溪方才受了唐謹銘的指使,去信房收統了一下全部分家發來的信函,從而來推算出最快的支援大約何時可以抵達。
「如何?」這調查的結果關乎戰局,唐謹銘自然是徑直就發問了。
「從信函上附上的時間來推算,最快的一支分家,也要三日後才會抵達……」周雨溪低著聲音稟道,她知道這個結果意味著什麼,不禁有些氣餒。
周雨溪微埋著頭,越想越沮喪,也不知怎的,竟哭了出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就往外冒,止也止不住。
唐謹銘聽了這消息,倒也沒有大出他意料之外,誰想到身旁的周雨溪忽的就哭了起來,倒把他嚇了一跳。
「這?雨溪你這是哭什麼?」
唐謹銘不問還好,這一問,周雨溪哭的更慘了。
「對……不起……」咽不成聲的周雨溪沒頭沒腦說道。
「哈哈,分家支援不來又不是你的過錯,你道什麼歉?」唐謹銘見周雨溪著實可愛,忍不住笑了兩聲,本來還有些苦悶的心情,竟莫名其妙放鬆了一些,「雨溪啊,見不著心洋那小子也無需這麼傷心,縱使拼上老頭子我這條性命,也會保你周全的。」
「這怎麼可以!」周雨溪急聲搶道,猛地就止住了哭,可等她說完,才忽的意識到唐謹銘這句話裡大有拿她尋開心的意思,周雨溪頓時氣得嘟起了嘴,再不說話。
唐謹銘臉上浮現出久違的壞笑,悵然說道:「該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聽天由命吧。」
言畢,唐謹銘支起手杖,踱步走進了雨幕裡,傘也不撐。
冰冷的雨水瞬間將唐謹銘浸了個透,他已經快不記得,上一次這麼肆無忌憚的跑進雨裡,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唐謹銘,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勃發的歲月,那顆心臟又開始激昂的跳動起來,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做,就絕無後悔,這才是我唐謹銘!
然而,當唐謹銘走進雨幕的瞬間,一直守候在千人式水陣中的肖萬生和印月堂的女弟子小雪,同時感應到了這道氣息。
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氣息,而唐謹銘的氣息,在離別驛站茶鋪與千荷亭眾人會面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出來,小雪不認得,可是肖萬生當時在場,他不能不認得。
「就是他!」肖萬生兩指點在自己眉間,只是稍加回憶,便立刻確定下來。
小雪一愣,隨即也反應了過來,忙問道:「肖師兄,這氣息是唐謹銘?」
「絕不會有錯,動手!」肖萬生這般急功近利,哪怕他只有七成的把握,卻也說的如此自信滿滿,不過這次,他的確沒有認錯。
「轉陣!由我引導!」小雪清脆的聲音在主陣中盪開,傳到了每一個維持著陣法的弟子耳中,這整整一千人的手印,同時起了變化。
式水·雨葬洪流。
雨勢,變了。
千荷亭的弟子也好,唐家風門弟子也好,正在與杜長弓交手的唐耀祖也好,剛剛抵達前陣的唐薇薇也好,所有的人都同時察覺到了,這場風吹不動的怪雨,忽然的向著唐家駐地的深處偏移了。
而對於唐謹銘來說,就更為直觀了,因為所有的雨勢都在向著他的位置彙集,仿若他的位置有一個無形的空洞,正在吸納著四方的水脈之潮,漸漸成型的一道驚人的水瀑,不禁讓人窒息。
所有的雨都不降反升,被那道巨大的天空瀑布吞噬了進去,緊接著,那瀑布的堤口發出轟然一聲巨響,一股磅礡水龍傾口而出。
曾經夜小貘使過這個式水,而如今是千人之威凝聚一體,這般聲勢,就連整個慘烈的戰局也為之失色。
巨大的水龍直奔唐謹銘的所在,速度快的驚人。
唐謹銘自然是看見了,然而他卻沒有一絲挪動身體的念想,他知道自己絕不可能躲開。
「老爺子!小心!」周雨溪的驚叫淹沒在了喧囂的水聲中。
下一刻,那碩大無朋的水龍不偏不倚的撞擊在了唐謹銘所在的那片地面上,地動山搖。
交戰的唐家弟子與千荷亭弟子甚至都短暫的停了手,才醒覺般的又對殺起來。
「得手了嗎?」杜長弓躲開唐耀祖一劍,眼中精光一閃。
唐耀祖收住劍勢,微微瞥了眼身後的方向,只見從唐家駐地的陣中散起滔天水霧,那水龍已然撞的分崩離析,可見這一擊力道又多麼恐怖。
「不敢堂堂正正的打,就只會耍這些手段嗎?」唐耀祖罵道。
「哈哈,成王敗寇,隨你怎麼說,唐謹銘已經完蛋了,你們唐家的末路也就不晚了。」杜長弓原本冷肅的面孔忽的大振,以退為進的軟劍劍招也變得暴戾凶狠起來。
「胡說八道!」唐耀祖怒斥,可仍舊被這句話亂了些心神,因為他確實也知道,方纔那條水龍撞擊的位置,正是唐謹銘中帳的方位。
就這稍一分神,被杜長弓瞅準了時機,銀蛇劍盤桓起舞,殺機乍現。
那銀蛇軟劍彷彿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劍路潛藏其中,竟讓唐耀祖看的恍惚,他根本還沒有察覺到,這一劍正直指他的心臟。
銀蛇軟劍的劍尖的蛇紋張開血盆大口,蛇信嘶嗖嘶嗖的低吟,眼看就要刺中唐耀祖。
生死一瞬之間,一枚銀針穿空而來,釘中了銀蛇的劍尖,這還沒完,緊接著,又飛射而來第二根,第二根銀針擊中了第一根銀針的尾部,毫釐寬的針尖,卻融合的不差分毫,穩穩的將第二針的力道也傳遞到了第一針,然後,是第三根,第四根,第五根。
五針連發,一根連一根,力道凝聚到最後,全部集中在了銀蛇劍的劍尖,終於點力撥千斤,生生扳轉了劍勢。
銀蛇劍的劍路一偏,只堪堪擦傷了唐耀祖下腹的皮膚,疼痛這才讓他驀然清明過來。
「哦?還有幫手?」
杜長弓收劍退出一步,只見一個裹在黑紗裡的窈窕身影輕輕落定,指間還帶著銀光,是些蓄勢待發的銀針。
「唐薇薇?你怎麼來了?老爺子呢!」唐耀祖哪有心思為剛才的被救的事道謝,開口先詢問起唐謹銘的安危,「剛才傳來響動的地方……」
「我知道!」唐薇薇決然打斷,沒再讓唐耀祖說下去,「是老爺子讓我來幫你的,老爺子說了,我們絕不能讓開這條路,老爺子想要守護的東西,是身後蜀中的千萬百姓,老爺子沒事,放心吧。」
安慰自己也好,欺騙自己也罷,唐薇薇根本不知道唐謹銘現在是生是死,但是她必須這麼說,因為這話即使是謊話,但只要是出自她唐薇薇之口,所有唐家的人就都會相信,因為她可是唐謹銘唯一的貼身近侍。
要說唐薇薇不擔心,那絕對是騙人的,她恐怕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可是她卻沒有放下唐謹銘的命令折返回去,因為她知道這才是老爺子的意志。
「呵,那就好!那我就更不能讓老爺子失望了!」唐耀祖寬下心來,看向杜長弓的目光中迸發出狠意,「薇薇,你去幫其他的人,這個人,由我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