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魔星覺醒之篇 第七十章 翻臉 文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2-10-13
唐靜一直興奮到了下午,以至於連午飯都沒有心思吃,就著急八荒的到了一夕水棠住的水字五號間的門外,用盡量顯得溫柔的力道叩響了房門。
房中人聽到了應門聲,隨意回了一句,便來替唐靜開了房門。
來開門的是夜小貘,雖說她如今梳著丫鬟頭穿著單僕裙,地道的一個丫鬟打扮,可是她哪裡修習過那些服侍人的本事,看到唐靜,也沒鞠躬行禮,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先生來了,請進吧。」
唐靜見這丫鬟寒氣逼人,連笑都不笑一下,心裡自是有些不舒服,可是轉念一想,連丫鬟都這麼目中無人,這家小姐到底是何方神聖,不光出落的標緻動人,還與唐家暗組的首領有交情,肯定不簡單。
這麼一想,唐靜心中便平衡了不少,也沒再去在意那些細節,帶著一臉春風就步入了房中。
一夕水棠正跪坐在前廳的矮桌前涮著茶末,做著泡茶前的準備,一看到唐靜進來,一夕水棠連忙起身見了個禮,把戲份做得滿打滿的足。
「唐先生肯賞光,水棠榮幸之至,先生請先坐。」一夕水棠含羞帶靨,一手輕輕劃開指向矮桌一旁的跪墊。
「姑娘客氣,姑娘客氣,請,請。」唐靜樂不可支的就著一夕水棠所指的地方跪坐了下去,頓時聞到一陣清香。
這香味離得遠了絲毫不能覺察,這稍稍靠近一點,又芬芳撲鼻,當真怪的很。
一夕水棠與唐靜相對著坐下,看到唐靜正左顧右盼的聞了聞,似乎在找尋什麼味道的源頭,便笑問道,「這『近來香』的味道先生可還習慣?若先生不喜歡,水棠再為先生換一種茶。」
一夕水棠這麼一說,唐靜才注意到原來剛才自己聞到的香味,來自於那一盞被碾好的茶葉,忙答道:「不用不用,這味道好聞極了,只要是水姑娘泡的茶,喝什麼唐某都心滿意足。」
「先生抬舉了。」一夕水棠答得欣喜,給足了唐靜面子。
說罷,便拾起炭火上的水壺泡起茶來,這泡茶的功夫,說講究倒也可以不講究,可倘若講究起來,那就非常之講究了。
一夕水棠一眸一笑,一舉一動,將短短幾個泡茶的動作映襯得香色俱全,讓人賞心悅目,可這道風景單單只給唐靜一人看了去,不得不說白煞了良辰。
整個泡茶的時間裡,一夕水棠只言不語,可那柔情百態,卻又好似有千言萬語一般,惹人遐想。
唐靜看的入神,直到一盞沏好的近來香推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從剛才的癡狀中清醒過來,只見一夕水棠正用紗袖輕掩著嘴優雅而笑,似乎在取笑唐靜的失態。
唐靜難得的尷尬了一回,連忙移開了視線,藉著喝茶的空當想緩和一下氣氛。
「水棠之前聽先生說起,您家公子是下一任的唐家暗組首領,想必先生定然也是個不凡的人物了。」這唐靜一口茶還沒品出味道,一夕水棠就忽的開口問道。
「這……還好還好,唐某是將全部的心思都花在犬子身上了,總算沒有白費苦心。」唐靜打了個哈哈,有些心虛。
「水棠還聽說,唐家暗組首領之所以有那麼過人的本領,是因為通過了某項絕密的儀式,不知道先生能不能說與小女子聽一聽呢?」一夕水棠雖然言語還是這般輕柔,可那看著唐靜的眼神,已經儼然漸漸恢復了那平日的冷傲。
然而唐靜還渾然不知一般,自以為身在溫柔之鄉,連一夕水棠話中如此明白的詭異之處都沒有察覺到,只是樂呵呵的說道:「水姑娘知道的可真是多。」
「但是我還想知道的更多一些。」一夕水棠這回連語氣也失去了客氣溫婉。
「水姑娘?你這是……」唐靜驀然驚覺,這才發現眼前的這位可人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再對著他微笑,那一雙逼人的視線壓了過來,讓唐靜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倒不是唐靜的錯覺,他是真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止如此,就連視線跟著也開始模糊起來,而且渾身直冒冷汗,忍不住的想要發抖。
「好……好冷……」唐靜抖得厲害,連話都說不太清楚,他就算再蠢也感受到了身體的異常,完全是中毒的跡象,不禁指著自己桌前那一盞茶問道,「水姑娘,你這茶……」
「先生不要緊張,只是這『近來香』有一些壓驚的功效,不會傷及性命。」一夕水棠「好心」提醒。
這「近來香」當然沒有什麼壓驚的功效,常言道「色味異,毒者十之有九」,說的就是顏色氣味太過詭異的花草,十種裡有九種都含有毒性。
這唐靜本來就夠孤陋寡聞的,再加上他根本沒有想到萍水相逢的水姑娘會要對自己下毒,所以才任憑一夕水棠直接把毒草當做茶泡給了他喝,還以為自己喝的是什麼人間絕品。
這「近來香」的毒會侵蝕中毒者的脈力,哪怕脈力高深的人中了此毒,短時間內也會覺得丹田空虛乏力,提不起脈力來。
而這唐靜嘛……症狀就有些誇張了。
一旁伺候著的夜小貘看得皺眉,走到一夕水棠身後,說道:「師尊,看來這個人好像完全不會武功,看這毒發的樣子,即使他有些脈力,應當也少得可憐。這真的會是唐家本家的二號人物嗎?不會是個騙子吧……」
「是不是騙子,等一會兒不就知道了。」一夕水棠倒不急,如果唐靜真的讓她浪費時間和表情,那她到也不介意再多花一些時間來折磨折磨唐靜。
唐靜雖然難受的要死,可耳朵還聽得見,他一聽那丫鬟連對小姐的稱呼都變了,終於意識到自己可能中了別人的圈套,掙扎著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與兩位……應該是無冤無仇啊。」
「無冤無仇?」一夕水棠笑了,「小女子不是告訴過先生了嗎?小女子名叫『水棠』,複姓『一夕』。」
「一夕水棠?!」唐靜脫口而出,臉色本來就夠慘,這下白得更加厲害了。
唐靜簡直快哭了,這一夕水棠不是應該在離別驛站跟唐家弟子對峙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這下好了,本來還妄想著要去捉拿一夕水棠,結果自己倒先栽了。
「看來先生還能說話,那就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一夕水棠似乎沒有想讓唐靜緩一緩的意思。
「什麼……什麼話題……」唐靜已經懵了,落到千荷亭的人手裡,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才能活命。
「關於唐家暗組首領的話題,唐家暗組歷代的首領都是通過什麼樣的儀式繼承了什麼樣的能力,以及,他們都有什麼弱點,你最好一樣一樣的說清楚。」一夕水棠眼神一凜,語氣中帶盡了寒意。
唐靜哪裡知道那麼多,他就連唐樂林參加過的獒選都知道的模模糊糊,更別說繼承什麼能力和弱點什麼的了,他很想說「不知道」,但是他看見一夕水棠那雙美目中透過來冰冷,似乎他要是敢不說或者敢亂說都會死的很慘。
「我……我不知道從何說起……」唐靜又拿出了他耍滑的本事。
但是一夕水棠顯然是不吃這一套的:「那你最好祈禱你知道的足夠的多,因為從這一刻開始,在我沒說停下來之前,你若是沒話可說了,又或者你說的和我知道的不一樣,我立刻就會殺了你。」
「我說,我說……」唐靜一聽「殺」字,腦袋嗡的一響,不知是不是更加冷了,他說話的時候明顯抖得更厲害了,「那個儀式……儀式……叫獒選……」
……
直到這時,那個中午就一直沒見人的金塘鎮唐家客棧的掌櫃才從水字二號間裡被「釋放」了出來,看來這位掌櫃提供給鄒璟的情報還算讓人滿意,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完好無損了。
掌櫃寒著脊樑骨又替鄒璟和高峰安排了新的房間,才終於將兩位凶神送走,悻悻的回到了一樓櫃檯,大歎今天運道不佳。
這前腳剛靠到櫃檯,後腳還沒站穩,就看到一個人領著不少家僕衝將進了店來。
掌櫃心一緊,以為又來了什麼禍事,可定睛一看,領頭那人個子不高,肚子上稍稍有些油水,穿得倒是富貴。
掌櫃這才認清,來人正是自己的主子,也就是這金塘鎮唐家分家的家主,唐忠於。
因為這金塘鎮沒有風門,所以跟千荷亭對仗的事兒唐忠於也就不用管了,他本來剛在綢緞莊跟幾個商賈談完買賣折返回家中,結果屁股還沒挨著板凳,就聽到傳信的家丁告訴他唐家客棧來了個自稱唐靜的人。
這一聽,唐忠於哪還坐得住,逕直就領了人朝著唐家客棧趕了過去。
一衝進唐家客棧,唐忠於猛地環視了一圈,沒看見唐靜的影子,便衝著掌櫃吼道:「唐靜那犢子呢?拿著雞毛當令箭!跑到我的地盤來撒什麼野!」
掌櫃臉都快垮下來了,沒想到自家的主子居然是這個反應,自己那麼小心的伺候著唐靜那不是像個傻子一樣。
「他的房間在水字二、三、四號間……」掌櫃苦著臉。
「到底幾號間?」唐忠於急了。
「都……都是……」掌櫃小聲回答。
「靠?一個人要我三間房?看我不把他剁成三塊,我讓他住!跟我上去!」唐忠於揚起袖子一招呼,掌櫃的與那一眾家僕緊跟著唐忠於就衝上了樓去。
「啪」「啪」「啪」!
一眾人招呼也不打,水字二、三、四號間的房門被人推開直接闖了進去,可是哪兒都沒有見著唐靜的身影。
「人呢?」唐忠於還在氣頭上,回過頭來問跟在身後的掌櫃。
「這……」掌櫃的苦苦思索,忽的想起先前在樓下唐靜與那兩位女住客的對話,「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
「今天早上水字五號間的姑娘曾約唐靜午後去屋內飲茶,說不定他現在就在那。」掌櫃的飛速說道。
「喲!還有心思喝茶!」唐忠於快氣笑了,在本家跟唐靜見面的時候,唐靜就總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樣,這下倒好,居然跑到金塘鎮來擺架子,這還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顧不得水字五號間住的是些什麼人,唐忠於一馬當先就破門而入。
然而,落入唐忠於眼中的水字五號間內卻也是空空如也,只有那考在炭火上的水壺透著白煙,發出嗚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