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放逐天涯之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廢墟之上 文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2-12-12
磅礡的風脈之力在空氣中飄散不絕,風聲肆意的喧囂著。
唐家內,幾乎所有的下人都湧到了議事堂的所在,圍著那棟已經坍塌成廢墟的房屋,驚得手足無措。
好在有一些身份較高的領班知道輕重緩急,立刻忙慌著招呼起人幫忙搬開靠在外側的那些橫七豎八的立柱。
他們都知道今天是唐家所有分家家主齊聚的月結會,如今掩埋在這廢墟之中的可是唐家眼下全部力量的執掌者們,事態自不用多說。
但是當這些下人們拚命的挪開了幾根兩人合抱粗的立柱之後,卻也只在外側的殘骸中找到了幾截被攔腰斬斷的屍體。
這些屍體都已經被壓得不成人形。可就單單從屍身上套著的服飾來看,也不難判斷出這些人至少擁有總管事以上的身份。
下人們全都變了臉色,惶恐不安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開來,他們不知道繼續挖下去還會看到怎樣慘烈的景象。
然而就在這時,廢墟中又一次傳來異常的震動,從掩埋物深處的縫隙中,透出一道金色的溫和光芒。
隨著震動聲響,那一堆高高的廢墟也不知是受了何等強大的力量,竟然向外翻騰著被推了開來,金色的煦暖之光就這麼漸漸顯露出了它真正的面貌。
一身琉璃彩的周雨溪在風中雙手合十,她的眼中正激盪著房宿星脈的恬淡星芒,維續著青龍防禦結界絕強的護壁,身姿宛若天女。
那道金黃色的結界穩穩的護住了坐在輪椅上的唐謹銘,沒有讓老爺子受到絲毫的傷害。
唐謹銘的身前,是不知什麼時候衝上前來的唐薇薇,想必她也是想替唐謹銘接下那道回風斬的匕芒,才在混亂之中被周雨溪一併救了下來。
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唐耀祖一劍削開了穹頂上塌下來的瓦棚,從瓦堆裡鑽了出來,看起來並無大礙。
坐在唐耀祖下座的唐霜寒也在一層銀光粼粼的刀絲陣下露出了身形,顯然是被馬辰珂所救,應當是安然無恙。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們這樣幸運,也有人像先前挖出來的屍首那樣,在被唐樂林的回風斬掃到的瞬間就丟掉了性命,也有人是被垮塌的重物砸到要害,沒辦法堅持到等人來救。
特別是那些壓根就不會武功的分家家主,成了這場浩劫最大的受害者,相較之下,那些武藝不俗的風門掌門就好受了許多。
可那個最最該死、這場事端的挑唆者唐術久偏偏尋了例外,在唐立群的掩護下撿回了一條命,不禁讓人暗道一聲可惜。
一息尚存的人紛紛從議事堂的廢墟中爬了出來,一個個全都先四面環顧了一下,在確定並沒有發現唐樂林的身影之後,才發出一陣長吁短歎,坐倒在地上。
「你就站在主子的旁邊,怎麼也不搭救一下!?」
「說的好聽!若不然你去接一接回風斬試試?」
「你堂堂掌門,說這樣的話也不怕別人笑話!」
「別吵了!沒想到非我唐家之人竟然也能繼承暗脈血統,還學會了唐擇勝那個怪物的劍法,情急之中我們應對得突然了些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大多數的人顯然已經喪失了鬥志,開始互相埋怨起來,可是處在權力鬥爭漩渦中心的那些人,都清楚這場事端還未遠遠沒有終點。
唐術久吐出一口泥灰,一雙死魚眼狡詐般的提溜了兩圈,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對他來說,雖然方纔的事態已經完全脫離了他的預估和掌控,卻也還是向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著,唐樂林這樣一鬧,就毫無疑問的變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叛徒,這樣一來,再要對付唐謹銘就容易的多了。
既然唐術久撿回了這條命,他就絕不會心慈手軟:「唐老爺子,這可真是你養出來的好叛徒啊!」
「有話你就說完。」唐謹銘不想再爭辯下去。
「這個叛徒身上帶著我唐家的武學和秘密,必須要盡早剷除,絕不能讓他回到朝廷!」唐術久接道。
雖然講得是人人都懂的大道理,可是眾家主卻聽得不禁皺眉,有人忍不住問到:「剷除?要如何剷除?誰可以對付得了那種怪物?」
「呵!對付怪物,當然就得讓另一個怪物出馬才行了。」唐術久邪笑道,「比方說我們唐家暗組的現任首領——唐,擇,勝。」
「這……唐擇勝可是唐樂林的師父啊?他如何肯出手?」那人繼續問道。
「唐擇勝的確是唐樂林的師父,可是他也是暗組的首領,身為首領,就要絕對的服從總家主的命令,我想他若是知道了唐樂林叛徒的身份,一定會願意出手為我們唐家消除禍患的!」
唐術久見鋪墊的差不多,隨即話鋒一轉,「所以,我們就需要讓唐老爺子交出總家主的印鑒和腰牌,我們唐家是時候選出一位新的總家主了!」
來了!說來說去,這才是唐術久真正的目的所在。
「讓怪物去對付怪物?哈哈!妙啊!」
「就算不為此,這總家主的位置也必須得交出來,我唐家可不能再被這麼一個叛徒支配下去!」
「說的沒錯!」
「交出總家主的印鑒和腰牌!」
群情激奮,唐謹銘在此起彼伏的聲討聲中用盡力氣的長歎一聲,卸下了腰際那枚伴隨他多年也甚少離身的總家主腰牌,又掏出隨身攜帶的印鑒,拋到了唐術久的腳邊。
其實唐謹銘早料到唐術久會來這麼一手,可如今他被扣上了「朝廷走狗」的帽子,也由不得他不交,不過他倒不擔心唐擇勝真的會去追殺唐樂林,因為他太瞭解那個性格怪癖的男人了。
唐術久剛兩眼放光的撿起地上的腰牌和印鑒,還沒在手心裡捧熱乎,就聽到唐霜寒冷笑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唐術久,即便這總家主的印鑒和腰牌交了出來,似乎也不應該由你來掌管吧?」
「哦?」唐術久不屑的疑聲,一臉的勢在必得,「那你說應該交給誰?給唐耀祖嗎?還是說要給你唐霜寒才對?哈哈!唐耀祖是唐謹銘的心腹,你是唐謹銘的兒子,說不得你們兩人都是同流合污的唐家敗類!如何能讓眾人心服吶!這腰牌和印鑒當然得由我這個冒著生命危險揭露事實真相的人來掌管才顯得合情合理!」
唐霜寒眼神一黯,心知遭了唐術久的算計,一時竟無法反駁。
「怎麼?被我說中了嗎?」唐術久愈發猖狂,就差沒大笑出聲。
可他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到一旁的廢墟中傳來隆隆聲響,一塊厚木板被推開,一個灰頭土臉的身影從木板下站了起來,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眾人皆是一愣,看了半響,才認出剛剛這個從廢墟中爬出來的人居然是唐靜。
說真的,從剛才開始,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把唐靜算成了死人,因為像他這麼一個根本不會有人去保護的窩囊廢,是絕沒有理由在那樣的攻勢下存活下來的才對。
總不能是唐樂林的進攻故意避開了唐靜吧?可要真是那樣,唐樂林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真的還能理智的選擇攻擊的對象嗎?
誰也不會知道,誰也不會關心,反正無論真相是什麼,都已經無法證實。
不過唐靜的突然出現,倒是讓唐霜寒樂了。
「唐術久,冒著生命危險揭露事實真相的人可不止你一個啊,我怎麼看,都覺得總家主的印鑒和腰牌都應該由我們的首席來掌管才更為合適吧,誰讓你不過是一個區區第四位的家主而已呢?」唐霜寒特意加重了「區區第四」幾個字,諷刺得好不痛快。
唐術久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氣的面紅耳赤,卻又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唐靜懵裡懵懂的晃了晃腦袋,還完全一副處在狀況之外的模樣,他還不知道,這唐家份量最重的兩樣信物就要「幸運」的落在自己的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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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芝本來在房中跟著一名侍女學習刺繡,可是沒等她學會一個圖案刺法,就聽到屋外傳來了聲勢異常的吵鬧聲。
這聲音自然是把那名侍女給驚動了,只好放下了教刺繡的事情,連忙出屋一探究竟,然而這一探,卻再也沒有回來。
陳嘉芝在房中等了好一會兒,也試著自己刺了好幾遍,可少了人教導怎麼也不得要領,只好鬱鬱作罷,想出去找找那名侍女姐姐。
她剛一推開房門,就看到無數的下人朝著同一個方向急急的奔走著,臉上都帶著緊張的神色,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陳嘉芝忽的有些心慌,彷彿也預感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她連忙跑到了隔壁唐樂林的房間,想找那個可以讓她安心的樂林哥哥陪著。
然而她卻看到唐樂林的房間門虛掩著,房裡沒有人,明明應該在裡面懶懶睡覺的唐樂林此時卻不知所蹤。
又一聲不吭的跑掉!——陳嘉芝嘟嘴,心裡不免有些生氣。
可她還沒來得及再抱怨兩句,就看到一隻手掌飛快的探了過來,死死摀住了她的嘴。
陳嘉芝瞪大眼睛想要掙扎,可是那人的另一隻手環住了她的身體,讓她動彈不得。
該不是又要被人綁架了吧!?陳嘉芝委屈得瞬間就紅了眼眶,心裡早把唐樂林罵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