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放逐天涯之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怎麼是你!? 文 / 唐樂林
更新時間:2013-01-21
「你是什麼人!?」唐擇勝厲聲問道。
炎庭局士兵打扮的人並沒有直接回答唐擇勝的問題,他兩指鉗住的劍尖也沒有放開,只聽他用平婉直冽的語氣說道:「閣下心冷,不像是個喜好殺戮之人。」
唐擇勝攏目而笑,接道:「再不喜殺戮的人,不也是被你們這幫朝廷的狗賊逼到了屠殺場上的麼?」
「只有天下真正的大統,百姓才能迎來真正的和平,唐家的沒落是天命,你們理應放棄抵抗,減少無謂的犧牲才是。」那名兵士的臉埋藏在頭盔的陰影中,只能在搖擺不定的火光中,依稀看見他那平靜的面頰。
「放棄抵抗?減少犧牲?哈哈哈哈!即便我唐家放棄了抵抗,在你朝廷眼中怕是也照樣容不下我們這粒沙子吧?還不是一樣會將我們趕盡殺絕,這叫什麼鳥的減少犧牲?」唐擇勝怒問。
「至少無辜百姓不會再受無謂的牽連。」士兵打扮的人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就像在述說著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狗屁!這樣的話還輪不到發起這場戰亂的你們來說!」性格一向不鹹不淡的唐擇勝這一次可算是被真的激怒了,他臉上的那道劍痕顏色由紫變黑,按捺不住的暗脈血統嗜血洶湧起來。
沖天殺氣,一觸即發。
「你說天命?依我看,你們全部死在這,才是天命!!!」
話音未落,一道黑色的狂風席捲上晝光劍的劍身,直奔士兵打扮之人的兩指指尖。
只見那名兵士不慌不忙,兩指間凌然竄起一片純金色的火焰,絲毫不懼黑色風龍的來勢洶洶,只管撞了上去。
就在風與火交接的瞬間,一股火龍卷沖天而起,天際中轟然響起遠古巨獸般的沉悶嘶吼。
然而身處在火龍卷中心的唐擇勝兩人,仍舊身形未動。
兩人以劍為梁,正在進行著一場風脈與火脈之間驚世駭俗的交鋒,如此聲勢,早已超出了普通武者可以插手的境界。
狄墨余驚未消,他甚至還在迷茫,自己的部下中什麼時候多出來這麼一位絕世高手?直到站在他身後的副官死命將他拽出了火龍卷的圈外,他才驚覺般回過神來,慌張的下達起撤退的命令來。
趁著唐擇勝被牽制住的片刻,位於炎庭局隊伍最末端的將士已然開始施展起手段,在那段坍塌的峽道中想方設法的開闢著新的出路。
正當時,不想那道沖天奇景卻再起風雲,赫然有了新的變化。
只見附在風龍上的熊熊烈焰火勢一滯,竟突然暴漲了數倍。
火勢登時洶湧,赤炎如山!頃刻間便將整個風的龍卷吞沒,生生造出了一道立於天地間的巨型火柱。
風被止住了,火卻依舊燒得漫天通紅,這無疑是火脈的勝利。
唐擇勝的身軀被包裹在滔天烈焰之中,看不清究竟燒成了何種模樣,只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火柱就這樣又燃燒了許久,才漸漸散作了紛飛的火苗,在夜幕中隨風消散了。
眾人屏息,他們看見了,就在剛才火柱中心的位置,那名炎庭局的士兵毫髮無傷的顯露出了身形,他的手指仍舊穩穩的鉗著晝光劍的劍身,沒有移動分毫。
晝光劍的劍柄已經整個烤化,變成了一段泛著黑黝黝幽光的劍胚。而本該手執著劍柄的唐擇勝,已經徹徹底底的消失了,不知是不是在烈火中被燒成了飛灰。
「哈……贏……贏了?」狄墨又驚又喜,因為這意味著他們不但可以不用再去挖開那些該死的山石逃命,還可以成功的通過聚風峽進入蜀中的腹地了。
「還沒有。」那名兵士淡淡開口,語氣沒有絲毫的放鬆。
因為他知道,與其說是自己的火脈壓制住了對手的風脈,倒更像是對手剛剛自己撤走了脈力。
可他想不通的是,將正在交鋒的脈力忽然撤走明明是件十分危險的事,一個不小心便會有性命之憂,這一點對方不可能不知道,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自信,能讓對方如此篤定可以在撤走脈力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再者,就算他真的脫身了,那他又能藏到哪裡去?在這並不寬敞的峽道間,根本就沒有可以讓人藏身的地方,最重要的事,不止是他的「人」,就連他的「氣息」似乎也一併從這世間蒸發了,難不成當真是被燒死了?
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遲疑,讓那名下等兵士的防範露出了一絲破綻。
破綻轉瞬即逝,不過夠了!
風未起,氣氛卻陡然轉變了。
殺氣!
霸道無匹的殺氣,狂然籠罩向那名下等兵士的全身。
那名兵士一凜,只覺得這深濃且厚重的殺氣恍若來自四面八方,讓他摸不清敵人即將進攻的方向,但是他知道一點,此刻他防禦最薄弱的地方,無疑是後背之上的空門。
於是他想也不想的轉身了,可是他的身後卻什麼也沒有。
那名兵士猜錯了,在這場心理的角逐上,經驗更勝一籌的唐擇勝才是那個更加沉得住氣的人。
影殺!
機不可失!就在那名兵士轉身的瞬間,幾乎在同時,唐擇勝那鬼魅般的身影也從那片因為火光而留在地面上的陰影中飛掠了出來。
只見唐擇勝帶起蓋世絕倫的一掌,呼嘯著奔向那名兵士的後腦,眼中殺意滿滿。
所有炎庭局的將士都嚇傻了,他們從來不敢想像,一個大活人居然可以從影子裡一躍而出。他們張大了嘴,卻來不及發出任何的示警。
聽得腦後掌風冽冽,那名兵士心知自己中了計,可此時已然來不及閃躲,他索性強硬提起一道脈力護住後腦,準備生生硬接這一掌。
唐擇勝一見得手,掌中力道更添了幾分,狂風過境,這一掌不偏不倚的擊在了那名兵士頭頂的鐵盔上。
只聽一聲悶響,那名兵士連哼都沒哼出一聲,身體瞬間便被這一掌的透體之力直接震飛了出去,然後狠狠的撞在了山壁之上,滾落在地。
唐擇勝收掌回勁,這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暗道一聲驚險。
其實他剛才刻意等到火勢最猛的時候才發動了影殺之術,一來火勢可以阻絕對方的視線,二來影殺無法維繫太長時間,只能拖一刻是一刻了。
為了等到這個絕佳時機,卻也害的他身上披著的那件他十分中意的灰色斗篷被火苗燒得滿是窟窿,怕是穿不得了。
唐擇勝穩住體內氣息,將目光轉向了狄墨的方向,沒有再去理會撲倒在地的兵士,因為他知道,後腦是人的命門所在,被他那麼一掌拍上去,絕無生還的可能。
狄墨快崩潰了,他的心情真可謂是三起三落,剛以為要重獲新生,這一眨眼又回到了地獄的邊緣,局勢轉變的實在太過突然。
就在他還沒有想好該用何種表情去迎接唐擇勝那殺伐如魔的眼神時,一件讓他更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何止是他,就連唐擇勝也忍不住駐足,臉上泛起濃濃的疑惑和戒備之色。
是的,因為那名本該已經慘死的兵士竟然又一次站了起來。
不但站了起來,而且從他那頗有閒餘的起身動作中,根本看不出有半點重傷的跡象。
可唐擇勝堅信自己的那一掌絕對沒有打偏,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的護體功力已經完全超出了常人可以理解的範圍。
「呵,若是整個炎庭局的兵士都是你這樣的怪物,那這場仗的確是不用打了。」唐擇勝苦笑著調侃道。
「如果唐家的弟子全都會用閣下剛才使出的暗殺之術,也同樣讓人難辦。」那名兵士緩緩轉過臉來,頭上的鐵盔發出一聲裂響,應聲碎作了兩半。
火光熠熠,唐擇勝終於看清了那人的容貌。
「怎麼是你小子!?」唐擇勝脫口而出,臉上帶著無與倫比的震驚表情,因為他看到了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那是唐樂林的臉。
「哦?你認識我?」那個似是「唐樂林」的人輕輕閉著眼,用略顯疑惑的語氣問道。
「臭小子!連你師……」唐擇勝話到一半,卻猛地打住了,他忽的意識到,眼前之人絕不可能是唐樂林。
唐樂林的武功是他親授的風脈,而此人卻用的是火脈;唐樂林的聲音更清朗,而此人的聲音卻更冷穩;唐樂林被唐家所通緝,如今應該與陳嘉芝在一起才對,怎麼會無端加入了炎庭局的大軍;還有最要緊的一點,唐樂林不可能不識得影殺之術。
但是這個人跟唐樂林真的太像了,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縱使這世上存在容貌相似的人,可要達到如此驚人的一致,絕不是用「巧合」二字就可以解釋的。
那這個人究竟是誰?
不光唐擇勝想知道,狄墨也想知道。
如今那名兵士的頭盔已經破開,狄墨自然也看見了他的容貌。
這一看不得了,直把狄墨驚得瞪大了雙眼,他手腳並用的蹭上前一步,也顧不得危險,又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那位輕閉著雙眼的少年,待他看清那名少年脖間套著的厚重項圈,終於認定了那名少年的身份,他驚問道:「莫……莫大人!?您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