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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十一章、城門處的暗鬥 文 / 肥孢子

    這只巨鳥雖然只見過一次,但留給我的影響太過深刻和血腥。橫飛的屍塊和淋漓的血水,最後都成了它肚中的食物。今天更近距離地看著,越發覺得這怪鳥長相凶殘怪異。

    這只怪禽的主人,自然是那「雙多」之一,關來多厲。

    我抬頭看了看天,明明是陽光高照,為什麼一股陰寒之氣卻瀰漫?

    那個長相猥瑣陰鷙的德貝,騎著一匹普通的棗紅色馬匹,靜靜地站在那模樣殘暴的一人一禽前,絲毫沒有相匹敵的氣勢。如果不知那晚的情況,我一定會認為這兩個人處在天差地別的權利結構中。但是,一個能在關來宏面前侃侃而談,甚至有些策劃謀略味道的人,怎麼可能真的如此猥瑣卑微?

    難道這倆人之間還有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明爭暗鬥?

    德貝在距離那一人一禽十步遠的地方勒住了馬頭,望著面沉似水的關來多厲,拱了拱手,「幾日不見將軍,風采依舊。」

    關來多厲冷漠地看了一眼這個男人,沒有在意他先行示好,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這些人馬車隊。

    「家主傳令,永璥城封城,不得外出。德貝大人應該很清楚。」

    德貝微微動了一下嘴唇,忽然裂開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德貝很清楚,所以這一次帶著家主的手諭前來。」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黝黑如令牌的東西,在關來多厲的面前晃了晃,說道:「請將軍開放城門。」

    關來多厲面色愈發沉暗。不客氣地喝令道:「拿來我一觀。」

    一名親衛小校立刻跑步前來,伸手便想接過德貝手中的令牌,結果後者的手一縮,令牌又回到了德貝的袖中。

    關來多厲猛一蹙眉頭。「怎麼?德貝大人不想給我看,難道其中有什麼問題?」

    「沒有問題。」德貝微微晃了晃腦袋,「只是將軍既然知道是家主的手諭。竟然讓一名不入流的校尉來接手,此舉如果被好事之徒利用,家主定然不愉。我看,還是勞煩將軍親自來過目。」

    聽到這一番話語,關來多厲的臉色變幻了幾下,似乎在隱忍某種怒氣。過了片刻,他才冷著臉甩蹬跳下巨鳥。跨著巨大的如蓮蓬狀的某種鐵質武器一步步走進。直到他站到了馬前,德貝才慢悠悠地掏出那塊黑牌子,居高臨下地遞給了他。

    關來多厲的臉色更加陰沉,顯然是對德貝的小動作極為不滿,可是對方又有家主號令。而不得不忍讓一二。

    他拿過令牌仔仔細細地前後翻看了好一會兒,才將令牌送了回去,用陰沉的聲音說道:「既然是家主的號令,為何不提前通知城門?」

    「本想通知將軍,只是行事倉促,沒有時間再行通知。再說我也要隨同,就在這裡一併通知將軍亦可。」

    「何時回轉?」

    「申酉兩時便得返轉。」

    「車隊裡有何人?」

    聽得關來多厲咄咄逼人的問話,德貝倒似乎一點都不惱怒,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桃萼蕊姑娘一行。以及那一位的房內人。」

    風流坡上的頭牌桃萼蕊當然是人人知曉,關來多厲自然也是聽聞過的,沒什麼驚訝。只是聽得後一句,不覺粗狂的眉頭一挑,略一沉忖道:「我要檢查。」

    「有這個必要麼?」

    「德貝大人,我勸你不要忘記。這條命令也是家主下達。」

    德貝的表情冷淡了下來,側過身道:「將軍既然不怕得罪人,我也不好阻攔。只是提醒一句,那位尊上,脾氣不怎麼好。」

    關來多厲本來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露出了嘲諷之色,「床上的一個玩物,值得麼?」

    德貝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逕自撥轉馬頭往車隊裡走了幾步,竟然來到了我的車廂外。拱手道:「煩請尊上,守城軍士需要搜查車隊,還請勞煩尊上下車。」

    在他往回走的時候,我已經將騶吾收回車內。也將這倆人的心理掌握了七八,很顯然這倆人在關來宏身邊屬於一文一武。如果關來多羅還在,想必情勢還要複雜些。但現在正因為鐵定的三角忽然缺損了一角,權利的平衡點被打破了。這倆人一定是互為競爭,相互拆台的關係。看看現在這情況便知道,他們一定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踩對方一腳的好機會。一個藉著關來宏的令牌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另一個則同樣藉著關來宏更早的命令回馬一槍。

    我忽然想起那晚這個德貝所說的一石四鳥最後的一鳥,所謂「看看人心」,難道指的竟然是關來多厲?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既然是軍師一類的角色,沒道理不把對他最大的威脅給清除。他這是準備活生生構陷關來多厲,還是有什麼把柄已經被他抓住,準備將關來多厲掀翻在地?而關來宏位置可否的態度也頗讓人琢磨。

    此時,車外傳來德貝顯得正經刻板又帶著足夠尊敬的話語,雖然他背地裡對我毫無尊敬之意,但在聽到關來多厲一句「玩物」後,馬上調整了對我的態度。果然是個動腦子的傢伙,在這一點上,關來多厲則顯然自信到自負了。

    死在戰場上的英雄的確不少,但更多的是死在女人和小人的手裡。

    我在車內紋絲不動,聲音冷淡地回答:「如果我不下車,是不是那位將軍要將我拖下來?」

    德貝拱手,面部朝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聲音裡滿是惶恐,顯然他這是在演戲,說不定看不見的臉上正滿是笑容,「在下不敢,尊上息怒。」

    「我回去倒是要好好更公子念叨念叨,請他問問關來宏,原來這永璥城還有第二位關來家主。這位將軍真是好大的威風,只怕遠在正經侯爺之上。」

    「尊上說笑,這永璥城自然是家主做主,何人敢與家主並駕齊驅?」

    「沒有麼?我看這位將軍連你們家主的令牌都未放在眼中,難道不是好大的氣勢?」

    「多厲將軍只不過做事稍稍刻板,還望尊上念他守城之功,勿要和他一般見識。」

    「那你跟他說,今天要麼出城,要麼就此打道回府。兩條路,我是無所謂,面子不面子的事情我是不看重的。只是不知道我家公子對貴家主的印象會不會變得模糊一些。」

    既然這繡花枕頭是什麼輔國公子,我就賭一賭關來宏對他來此目的的所謂猜忌之心是否為真。

    我能明顯感到那頭的那人身體一緊,很顯然他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立刻回答道:「尊上恕罪,車隊立刻開拔。」

    「是麼?我記得上一次聽到這話不過區區幾分鐘前,德貝大人,既然您這樣做不了主,你們家主為何還派你來護送,不如另請高人算了。」閉嘴前,我挑撥離間了一句。

    德貝離開了,他怎麼去和關來多厲交涉,我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情,倒是摸到那漂亮的漆盒裡摸了一把瓜子,篤定地嗑起瓜子來。

    耳朵卻聽見後方有人在低語。

    「能出去麼?」這個聲音我一聽便知道是那個宗義。

    對方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好一會兒,似乎觀察到了什麼,才低低地說道:「我不會看走眼,我們找了一塊不錯的擋箭牌。」

    顯然,這位桃萼蕊姑娘,誅宏集團的二當家對我的評語還算不錯,只是他們不知身為擋箭牌的我一路上一直給他們發揮著我的主觀能動性。

    「演的真不錯,有那麼股小人得志的味道。」騶吾說道。

    我撇撇嘴,滿不在乎地回答:「以後有機會帶你看看我的世界,那裡有種簡單易學的技能培訓,只要有眼睛的,多看幾次就都會了,而且還帶不同脾氣性格,想小人便小人,想君子便君子,想大氣磅礡便氣勢凌人,想小偷小摸便學得賊眉鼠眼。」

    「怎麼可能?」

    「在我那裡一切皆有可能。」我不雅地用舌尖噴出兩片瓜子殼,順口便說,「想演潑婦的請挑泰劇,想演悲情情侶的看韓劇,想當正面人物的看國劇,想當英雄或者非人類的看美劇。多看幾部,保管你學有所成,多活幾次人生。」

    「我看你就非人類。」騶吾相當反感我說一些它不明白的話,但在我看來這是為了掩飾無所不知的它每每在我面前露出的短板。

    「你不知道我是妖怪麼?」我咧嘴一笑,「當然非人類,難道你是?」

    ……

    馬車再次啟動,堅硬的馬蹄敲擊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車轍聲伴隨著護送隊伍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永璥城那扇寬大沉重,滿是金鉚的大鐵門。

    「吱呀呀」,讓人齒根發酸的金屬摩擦聲傳來,永璥城唯一的出入口為我們打開了。

    剛才一臉警惕的守城士兵執鐵棒,站立兩方,目視著這長長的隊伍穿過門洞,走出城門,消失在城牆前筆直的官道上。

    馬車經過關來多厲的時候,我轉過臉特意看了看這位「恪盡職守」的將軍,只見他高高地端坐在那頭模樣醜陋的巨鳥身上,臉上一片冰封。雖然沒有顯而易見的暴戾之氣,但目光中卻有更加危險的猙獰之色,他的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我所乘的馬車。這股戾氣,連拉車的白馬也感覺到了危險,巨大的馬頭竟然躁動不安地上下晃動,如果不是牽馬的是個彪悍的衛兵,想必這馬兒早就撒腿開奔了。

    我點點頭,果然,這個關來多厲,是個危險人物。但是,和關來宏比起來,這種流於表面上的危險,卻更容易對付。甚至,尚且不如那個皮裡陽秋的德貝。(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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