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十二節 承諾 文 / 麓山霜葉
這名肥胖的青年，名叫葉舒，是葉家內一名管家葉尊的獨子。葉尊依附於三長老葉曠，在其庇護下，得到了管理家族牲畜交易事務的職權。這處馬店，也由其管理，葉森，是其下屬。
葉韻有一種超乎其年齡的冷冽氣質，葉舒對於這種外表年輕而心智早熟的少女，完全沒有任何免疫力。因為葉森是他父親下屬的緣故，葉舒絲毫不用考慮葉韻對自己的感覺，就可以死纏爛打。而且，管理牲畜交易事務雖然名頭不響亮，卻是一個實打實的肥缺。他們家，非常有錢。至少是相對於葉森家來說，非常之有錢。葉舒相信，他早晚會讓葉韻屈服，得到她。
對於葉森的行蹤，葉舒當然一清二楚。甚至，他想讓葉森去哪裡跑一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知道葉森明天才會回來，所以，傍晚時分，便約了幾位狐朋狗友一起過來，吹噓著要帶一位絕色美女跟他們一起去喝酒。葉森不在，就算葉韻不答應，幾個人一起哄，軟硬皆施，連哄帶騙，他不信帶不走葉韻。
他們幾人來的時候，正好葉韻準備送葉陽走。於是，便發生了剛才的那一幕。
葉舒肥胖的身軀一橫，阻住葉陽與葉韻去路，面色陰沉地盯著葉韻道，「這個男人是誰？」
葉韻將頭靠在葉陽肩膀上，俏皮地道，「這樣你還看不出來嗎？」
葉舒的那幾個朋友，頓時在一旁起哄，調侃起他來。葉舒的臉色，一下變的鐵青，凶狠的目光，全都聚焦到葉陽身上，語帶威脅地問，「你是誰？」
葉韻湊到葉陽耳邊，吐氣如蘭，將葉舒騷擾她的事情大略說了一下。葉陽點點頭，伸手攬住葉韻柔軟的腰肢，迎住葉舒的目光道，「我是葉陽。」
葉舒「咦」了一聲，眼中跳躍著嫉妒的火焰，然而蠻橫的語氣有所收斂，「你出自葉家哪一宗？」葉舒的父親葉尊，只是葉家的賜姓管家。雖然掌握著一個肥差，在葉家的地位，與葉家嫡系後人，卻是沒法比的。所以，聽到葉陽名字後，葉舒便先打探其來歷。
葉陽知道葉舒那肥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卻無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我並不是葉家本家的人，甚至連分家都算不上。我跟我爹，在空翠山草場替葉家飼養牛羊馬匹。」
葉舒的神色，立刻變的十分傲慢起來。在空翠山草場飼養牛羊馬匹，那就是說，連葉森的地位都不如，簡直就是葉家中最低下的階層，只是比賣身的奴僕好一點。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叫葉舒，是葉尊的兒子。快點放開小韻，你這麼低賤的人，怎麼配的上她？如果你們家養的牛羊，還想賣出去的話，就立刻給我滾，從我眼前消失。」
葉陽淡漠地道，「牛羊賣不賣得出去，我不關心，我關心的是我自己過的開不開心，還有她開不開心。」葉陽說著，望了葉韻一眼。
葉韻的臉上，頓時湧現一絲潮紅，眼睛一下變的水汪汪的，猶如籠上一層霧氣。葉陽的話，不知道是逢場作戲還是出自真心。總之，葉韻聽了，心中很感動。
「臭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你家那點家當，老子拔一根毫毛，都壓死你們全家。快滾！不然老子對你不客氣了！打死你，就跟打死一條狗一樣！最多賠錢了事！」葉舒凶神惡煞地道。龐大的身軀，往前挪動兩步，作勢便要打人。他估摸著以葉陽的身份家底，肯定是沒機會接觸武技的。對付這種不會武技的小子，只要憑他那體型，就足夠壓死人了。
這葉舒，只是力元三重初期的修為而已，而且身型過於肥胖，大大損害了其實力。憑借異常龐大的身型，他欺壓一下只會點拳腳的普通人可以，在葉陽面前，卻是不值一提。他的那幾位朋友，也全都是吃喝玩樂、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主。實力，都在力元三重以下。
「莫非？你想來硬的？」葉陽的神色，一下變的冷峻起來。雙目之中，隱隱有寒芒閃動。
「給我讓開！」葉舒臉色一橫，伸掌往葉陽肩頭推來。
葉陽帶著葉韻退後一步，伸手一引，右足踏出在葉舒小腿處點了一下，葉舒龐大的身軀，便如肥豬一般栽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
葉舒的其他幾位朋友，見他跌倒，立刻圍了上來。有人還刷的一聲，亮出寶劍。
「葉陽哥，我們一同對敵。」葉韻見狀，分開與葉陽緊緊握在一起的手，踏開一步，與葉陽背靠背，五指一凝，微微伸出，一股冷冽的氣息，頓時就在這方空間內擴散。
葉陽微微笑了一笑，「對付這幾個人，我一人就夠了。」
葉舒笨拙地從地上爬起來，怒吼一聲，踏前兩步，一拳往葉陽臉上打來。
葉陽左手在身前劃一個半圓，隨即手腕一豎，平直推出，打在葉舒拳頭上。一股雄渾而隱晦的力量，自他手掌間湧出。
「砰」的一聲響，葉舒連退三步，接著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倒於地，半晌爬不起來。被葉陽打中的那隻手，劇烈地顫抖著，顯然是受到極大的衝擊。
葉舒驚訝地看著葉陽，道，「原來，你也是武者！」
葉舒的兩名朋友，見勢不妙，鬆開對葉陽與葉韻二人的包圍，奔過去將葉舒扶起來。其中一人附在葉舒耳邊道，「葉少，這人是個硬茬，今天就算了吧。你家有的是錢，以後，不愁整不死他。」
葉舒在攙扶下起身，活動著幾乎失去知覺的手，凶狠的小眼睛盯住葉陽，粗重地喘息著，道，「不要以為你今天打贏了我，這事就完了。就你這種實力的人，老子丟一張銀票出去就能壓死一大把。我奉勸你，趁早離開小韻。否則，你會惹上天大的麻煩。」
葉陽平靜地看著憤憤不平的葉舒，道，「我候著。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事情，你儘管來找我。如果你再騷擾葉韻的話，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葉舒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離去。一堆本打算圍上來看熱鬧的人，也是一哄而散，失望離去。葉舒那一方，簡直是一觸即潰。這種小衝突，在這馬市當中，根本不算什麼。
等眾人離去，葉陽瞧了瞧天色，轉向葉韻，低聲道，「他已離去，今日應該不會再來找你。太陽已經下山，我恐怕得走了。」
葉韻的臉色，依舊緋紅無比，她直勾勾地看著葉陽，柔聲道，「葉陽哥，陪我在街上走走吧。我們去吃玉蘭坊的百花糕。」
葉陽本想拒絕，可是聽到玉蘭坊的百花糕這幾個字，心中微微動了動。在他還是一個傻子的時候，葉韻曾經帶他去吃過百花糕。那種清香甘甜的味道，一直都迴盪在他心裡，難以忘卻。
葉陽猶豫了一下，「我爹，怎麼辦？」
「你們去，我突然想起來，鎮上還有位老朋友沒去拜訪。」葉浩不知何時出現在二人身邊，樂呵呵道。
「爹，我現在不是傻子了。你在鎮上，除了森叔，還有什麼朋友？」
葉浩拍了拍口袋，「我兜裡有錢，不愁找不到住的地方。你們年輕人要出去遊玩，儘管去吧。我老胳膊老腿，跟不上了，不如找間客棧好好休息。」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先一起去吃東西。然後安頓好浩叔後，我跟葉陽哥再出去。」葉韻期待地看著葉陽，提議道。
葉陽點點頭，三人便去找了一間素淨清雅的酒樓，吃了一頓飯。隨即又找了一間裝飾的不是很豪華、但是設計的別有特色、讓人看著很舒服的客棧，開了一間可以住兩個人的房間。葉陽將東西搬入房間，安頓好葉浩。葉浩一入房間，就說自己累了，要一個人休息，讓葉陽與葉韻離開。
葉陽陪著葉韻走出客棧，此時已經入夜，街上的燈火升騰起來，許多的店舖，依舊開門迎客。街上雖然沒有白天那麼熱鬧，卻一點都不顯得冷清。
皎潔的月光，如水銀一般傾瀉下來。葉陽與葉韻，並排著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銀白色的月光，在二人身後拉出長長的背影。輕柔的晚風，徐徐吹來，吹動葉韻柔順的青絲，帶來陣陣幽香。葉韻纖細的手指，不時碰到葉陽的寬厚的手背上。
葉陽的臉上，顯出沉思的表情。一股淡淡的憂傷，隱藏在他英俊的眉目當中。兩種記憶，在葉陽腦袋裡交織著。多年以前，葉韻帶著還是傻子的他去吃百花糕，在月色中這樣走過。在另一個遙遠的時空裡，他曾帶著妹妹小雪去看花燈，也曾在這樣的月色裡走過。
葉陽抬起頭，看著天上玉盤一般的月亮，心中忍不住想，「小雪，此時此刻，是不是也在望著這一輪明月，思念我？」
「葉陽哥，怎麼了？」葉韻停下腳步，柔聲問。經過傍晚的事情，她已經習慣了稱葉陽為哥，而不是二傻。
葉陽頓了頓，將思緒從小雪身上收回，道，「我在想，如果那葉舒，以後也來找你麻煩，怎麼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那葉舒，是個有色心沒色膽的草包。他只是像蒼蠅一樣圍在身邊讓人心生厭惡而已，倒不至於有什麼危險。而且，我還有一位護花使者。他家就在馬市當中，只不過今天他也湊巧出去了而已。有他在，葉舒不敢造次。」葉韻輕巧地往前邁著步子，走入一片樹蔭當中。
葉陽不由笑了笑，「是哪家的年輕公子哥被你迷住了呀？」
葉韻臉上，浮現出甜美的笑容，道，「他不是公子哥，而是一名獵獸師。當然，他也很年輕，只比你的年紀稍大一點。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樣，守護著我。只要一想到他，我就會感覺很安全。」
聽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讚美另一個男人，通常都是一件會讓人感覺不舒服的事情，然而葉陽的心中，沒有任何不適之感，「我也會像你的哥哥一樣，守護著你，不讓你受任何傷害。」
周圍沒有人，樹蔭當中光線很暗，非常的安靜。葉韻停下腳步，認真地望著葉陽，「葉陽哥，在你的心裡，對待我，就像對待妹妹一樣，沒有任何其他的情感嗎？」
葉陽抿了抿嘴唇，試圖思考一下要怎麼回答才最好，然後，才盡量小心翼翼地答道，「在我心中，你很重要，就像親妹妹一樣。」
葉韻的一雙眼睛，柔情似水，依舊盯著葉陽的眼睛不放，似乎要融化在他的目光當中一樣，輕柔的聲音，自她微張的朱唇之間響起，「葉陽哥，我問的是，除了像對待妹妹一樣，在你心中，還有沒有其他的情感？」葉韻的頭，微微仰著，她的嘴唇，鮮艷欲滴，燦若桃花。那纖細的腰肢，彷彿難以承受身體的重量，正在渴望一個溫暖而強壯的臂彎。
葉陽的心，在那一刻動了動。只要伸手牽住她的手，只要伸手攬住她的腰，就是回答。之後的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然而葉陽的心，只是動了那麼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葉韻，你現在還小，在我眼中，就像一個妹妹。你這麼美麗的女子，將來會有很多優秀的男人仰慕你，追求你的。你不必急於做出決定，為了一棵樹木，就放棄整片森林。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我無法給你一個肯定或否定的答覆。」葉陽以平靜的聲音敘述道。
「要多久的時間，你才會給我答覆？」葉韻略顯失望地問。
「在你十六歲以後，如果再問我這個問題，我保證，會給你一個確定的答覆。」
葉韻望著葉陽，眼中有一股奇異的光芒在閃動。一個聲音，在她心中反覆迴盪，「葉陽哥，你好傻！一個愛惜感情如羽毛的男人，並不會阻止我對他的愛，只會讓我愛他愛的更瘋狂而已。」
一絲落寞，在葉韻的臉上浮現。她所落寞的，並不是葉陽對她的態度，而是擔心自己，是否真地可以扛過這兩年的時光？葉舒這個人，並不是這麼輕描淡寫，就可以對付過去的。只是為了不讓葉陽擔心，她嘴上這樣說而已。
「葉陽哥，你要記得你的承諾。」葉韻淡淡道。
「我一定記得。」葉陽沉聲回答。
「那麼，吻我一下，當做你的誓言。」葉韻說著，踮起腳尖，仰著頭，微微閉上了眼睛。
葉陽伸出雙手，輕輕捧著那美麗的臉蛋，在葉韻光潔的額頭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