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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十)你是採花賊麼?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入夜,月黑風高,此時正是為非作歹的良辰佳日。

    原本鎖緊的窗子,突然被毫無預兆的打開,一陣陣冷風隨之灌入,出於動物敏銳的本能,原本睡得深沉的管默言瞬間睜開了眼睛。

    借助從窗口瀉入的微弱月光,她瞇著眼睛望向窗子的方向,只見一頎長黑影靠坐在大敞開的窗欄之上,修長的大腿蜷縮著支撐在窗欞。矯健的身軀略微彎曲成弓形,長髮隨意束在腦頂,在夜風中肆意招搖,他左手慵懶的搭在膝蓋,右手持一酒壺,不時的仰頭痛飲,好不自在。

    這三更半夜的,他不請自來的闖入女子閨房,難道她遇見了傳說中的採花賊?

    這個認知讓管默言多少有些興奮,長久以來她一直期望遇見一個有技術含量的採花賊,沒想到天見可憐的,今天終於就讓她遇上了。

    掀開身上的繡花錦被,管默言毫不猶豫的起身,赤足踏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步步向那個黑影走去。

    原本還在飲酒的男子,聽聞床上動靜,回眸一望,頓時一口酒嗆在喉中,咳嗽不已。

    月光之下,管默言融合著妖艷與清純的嬌顏完美的有些不真實,閃亮如星辰的雙瞳忽閃閃的眨著,如玉的瑤鼻,似花的唇瓣,飛瀑般的烏髮無拘無束的披散兩肩,多少遮住了她僅著紅色肚兜的春光。

    看著她赤著瑩白小巧的玉足,宛如月下夜精靈般,一步步向自己走近,他只覺得心撼如雷,連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覺的停止了,此時,他甚至想上天祈求,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永不流逝。

    「你是採花賊麼?」管默言輕靈的聲音好似羽毛一般劃過他的心頭,彷彿渾身癢麻,卻遍抓不到的難耐。

    他有些疑惑,他是採花賊麼?他雖然確實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從未強迫過任何女子,他不過是特別憐惜那些美人罷了,說好聽點叫偷香竊玉,說難聽點,或許就叫採花賊吧!

    「呃——也可以這麼說,但也不盡然。」

    「太好了,來,你進來。」管默言嫣然一笑,向他伸出的小手像風中搖曳的白芍葯花,歡愉的表情賴以言表。

    他一趔趄,險些從窗子跌下二樓,喚他進來?這是什麼情況?就算他再俊美無尊,這樣堂而皇之地闖入她的閨房,她不說驚聲尖叫,起碼也該表現得羞澀膽怯一點吧?

    若非她的眼神太過純淨,他幾乎要懷疑她是天生的**蕩婦了。

    她究竟是怎樣的女子?

    除了襁褓中的孩子,他不曾在誰的臉上看到過這麼乾淨的目光,通透的好似最純粹的水晶,顧盼流轉間,比那十五的月光還要明亮惑人。

    彷彿著魔了一般,他跳下窗子,怔怔的向管默言走去。

    「你調戲過很多女子麼?」管默言微仰著頭,盈盈如秋水的雙瞳,直直的望著眼前的男子。

    呃!他一時被問得愣住了,很多麼?其實那些個女子他過目即往,因為她們全不是他要找的人,然而現在他腦袋裡盤旋不去的只有一人,就是眼前的這個。

    是她麼?她是那個每日每夜讓他輾轉反側,不眠不休的在他心底裡呼喚的女子麼?她是哪個自己尋遍天下仍不得的女子麼?

    一定是她,只是這樣靜靜的凝望,他就覺得缺失了近千年的心瞬間圓滿。

    我終於找到你了麼?惱人的小妖精!

    「不多,其實我真正想調戲的女子……」聲音戛然而止,他的丹鳳眼大大的圓睜著,只因一雙冰涼的小手突然捏住他的下頜,涼涼的觸覺讓他週身通電了一般的酥麻戰慄,他呆呆的站立,許久,才木木的將未說完的話吐出。

    「我真正想調戲的——只有一人。」

    「你說,最失敗的調戲是什麼樣的呢?」管默言疑惑的眨著充滿求知慾的大眼睛,如蔥的玉指劃過他涼涼的臉頰,他的皮膚真好,像初生的嬰兒般,吹彈可破。

    「應該是調戲不成,反被調戲吧。」他想笑,比如現在的自己,被人捏著下頜細細打量,尷尬的哭笑不得。

    突然一陣晚風襲來,管默言打了個哆嗦,終於善心的鬆開對他的鉗制,一雙手急急的覆上佈滿栗粒的藕臂。

    他這才驚覺想起,時值初春,春寒料峭,她竟然僅著肚兜貼身褻褲赤足站在地上這麼久,趕忙想扶她上床,誰知身後破空聲突襲,他被迫側身狼狽閃開,擰過頭去,對上白逸塵怒極噴火的雙眸。

    眼前白影一閃,白逸塵已經擋至倆人中間,長臂一伸,繡著大朵牡丹的錦被已經圍在了管默言的身上。

    該死,竟然敢調戲妖女,幸好他晚上沒有睡實,不然若真發生了什麼,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無恥淫賊,看劍。」白逸塵擺劍向來人面門刺去,凜冽劍氣劃破空氣,微微抖動的劍尖嗡鳴鳴的作響。

    相對於白逸塵的招招必殺,來人顯然並不想傷人,他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紙扇,且擋且退,漸漸退至了窗前。

    「白逸塵,住手。」眼見白逸塵幾乎殺紅了眼,管默言急忙出聲阻止。

    白逸塵猛然回過頭來,僵硬的臉龐仍帶著狂怒,整個人都彷彿置身火海一般。

    「為什麼阻止我?」

    管默言當然知道白逸塵是擔心她,以為她被人佔了便宜,有人關心自己是好事,但是也不能讓無辜的人枉死啊!

    「你先住手,有話好好說。」管默言牽著他的衣角,微微搖晃,炯炯的杏眼充滿乞求的望著他,明明是滿身的戾氣,只因那輕輕的一搖,竟然頓時煙消雲散。

    白逸塵直直的站在那裡,週身都包裹著凜凜的寒氣,雖然沒有繼續出劍,但從他握緊長劍的手可以看出,他有多麼想親手殺了對方。

    管默言撇撇嘴,幹嘛那麼大脾氣,她也沒缺胳膊少腿,他火什麼啊?再說她也不是他娘子,他不是總說她是無恥淫婦麼?現在的反應太過激了吧?

    她一隻小小的狐狸精當然不知道,在這個年代,女子的貞潔比性命還重要,所以她無法理解白逸塵為什麼那麼憤怒。

    「玉面郎君——白逸塵,久仰大名啊!」來人邪妄的笑著,嘴裡明明說著久仰,語氣卻充滿嘲諷。

    白逸塵心中一驚,自知是掩飾不住了,畢竟他可以擋住這張臉,卻改變不了自己的武功招式,稍一交手就可以知曉他的身份,再說,單憑他手中這把千斬劍,在這個江湖上也鮮少有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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