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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五十一)略施美男計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蝶丫頭,幾百年沒見,你倒是生得越來越周正可人兒了。」

    管九娘淺笑晏晏,眼角眉梢皆是數不盡的風情,其聲之動人,如玉相擊,恍若湖中油油的青荇,隨波搖曳,柔媚入骨,其形之多姿,曲線玲瓏,媚色天成,盈盈一立,不飲酒也能醉人三分。

    花執念心中暗歎,難怪管默言那隻小狼會這般的招蜂引蝶,原來是盡得其母真傳,若真要論起來風情來,管默言雖英氣有餘,卻柔媚不足,比起其母這絕代風華來,尚要略遜一籌的。

    那蝶舞原也是聽慣了管默言慘叫的林中小妖,誰知後來兩人陰差陽錯的卻做了姐妹,初次登門拜訪時,蝶舞委實替自己的小命捏了一把冷汗,管九娘手持利刃的雌威今猶歷歷在目,幾乎成了她整個童年的噩夢。

    誰知相交之下,才終是看透,管九娘也不過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主兒,真正可怕的魔頭非管默言莫屬。

    如此一來二去,小丫頭便認了管九娘做姑姑,兩人此番已有幾百年未見,此時相逢自是喜出望外,只見她張開雙臂便乳燕投林般撲入了管九娘的懷中。

    「姑姑就喜歡哄人家開心,自己生了默言姐姐那般絕色的美人兒,見天的瞅著望著,哪裡還看得上蝶兒這般的平庸之色。」

    蝶舞嘴上雖諸般否認,但艷如春桃的酡色卻早已爬滿兩腮,又見管九娘身側還猶立著一名俊秀公子,更是羞得不敢見人。一個勁的直往管九娘的懷裡鑽。

    管九娘垂下頭來,笑吟吟的打量著懷中含羞帶怯的蝶舞,憐愛的目光似月光傾瀉,大有感慨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味道。

    「姑姑聽聞蝶丫頭最近與那林中的榆樹精打得火熱。還以為今日貿然前往,定要白跑一趟了呢。」

    小丫頭見心事被說中,頓時有些惱羞成怒的漲紅了臉。

    「姑姑莫要亂講。誰會喜歡那個榆木疙瘩,蝶兒還不是遠遠就聞著姑姑的香氣向著這邊過來了,這才風風火火的趕回來迎接姑姑大的駕,誰知姑姑竟還這般挖苦人家,恁的無情。」

    管九娘聞言,不免哈哈大笑道:

    「你這丫頭,端是長了個好鼻子。今天姑姑恰有事相求,不知可否?」

    蝶舞也是個活潑直爽的性子,聽聞管九娘如是說罷,立時便撅起嘴來,滿臉的嗔怨道:

    「姑姑這是說的什麼話。莫不是有心要折煞蝶兒嗎?姑姑若有差遣,只需吩咐下來便是,何言什麼相求?姑姑慣會欺負人家!」

    蝶舞撅著小嘴巴慪氣的樣子委實引人憐愛,與自家那狡詭多變的女兒簡直是判若兩人,管九娘亦不禁暗自感慨,同樣是飲一方甘泉,怎麼做妖的差距就這麼大呢?

    不是沒有盤算過,擇日須得尋那千仞雪為自己卜上一卦,是否自己前世作孽太深。今世才得了管默言這麼個魔星做女兒,不過感慨過了,也就算了,女兒還是自家的好,再怎麼讓人氣得七竅生煙,也容不得旁人傷了一分一毫。

    「呦!小丫頭脾氣還不小。算是姑姑說錯了話,今天你且陪姑姑走一趟,幫姑姑尋個人來。」

    「不知姑姑要找什麼人?可是與這俊俏公子有關。」

    蝶舞說話時,一雙美目便忍不住的往花執念身上瞟,林間多精怪狐仙,貌美者比比皆是,但卻沒有一個男子的風姿堪與此男子相媲美。

    花執念端得是芝蘭玉樹,翩翩濁世佳公子的風範,此時見蝶舞巴巴的朝自己望來,不由得微微頜首,粲然一笑,引得小丫頭一陣目眩神迷,險些失了心神。

    眼見著蝶舞雙眼雪亮的盯著自己的親親女婿發花癡,管九娘頓時警覺的皺起了眉頭,自己那敗家的女兒恁的不爭氣,她這個當娘的只能狠心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蝶丫頭還不快給姐夫見禮,此人便是你那默言姐姐剛過門的夫婿。」

    蝶舞呀的驚呼一聲,臉上失望之色竟是難以掩飾。

    妖界女子素來開放大膽,但有心儀的男子,管他是誰的夫婿,搶來便是,但畢竟管默言與她姐妹情深,自然勝過這皮相的誘惑,小丫頭雖暗自飲恨相逢已晚,卻仍不得不垂頭喪氣的上前拘禮,低聲道:

    「姐夫在上,請受小妹一拜。」

    「小妹不必多禮,倒是姐夫有事相托,還望小妹成全。」

    花執念淺笑如芙蓉花開,芬芳吐蕊,氣度雍容,看得蝶舞又是一陣眼花繚亂,恨不得化出原身來,圍著他翩翩起舞。

    「姐夫但有所求,小妹自當效犬馬之勞。」

    「還不是我家那娘子,日前我倆口角幾句,許是我說得有些重了,她竟然回了娘家來,我這一路尋來,她卻早已不知所蹤,我日夜心憂她獨自在外恐有不測,已是愁眉不展,恰聽聞小妹有千里追蹤之能,便只得來求小妹一助。」

    管九娘立在一旁,聽得自是陣陣牙疼,這廝恁的狡詐,怕小丫頭一時念及姐妹之情,不肯盡力幫忙尋找,竟然想了這麼個理由來,既只是夫妻之間鬧情緒,小丫頭自然會不遺餘力的幫忙尋找。

    蝶舞既已知曉姐姐姐夫如此鶼鰈情深,心中那剛剛燃起的小火苗,亦只得狠狠的掐死在萌芽中,強捱下舌尖的苦澀,蝶舞不由得誠心勸慰道:

    「姐夫莫急,姐姐自幼就是這般貪玩的性子,但人卻是極好的,想來此番也不過就是一時起了玩心罷了,我聞姐姐的味道似是並不遙遠,待得給我兩炷香的時辰,應該就能尋得姐姐的所蹤了。」

    聽得蝶舞此言,花執念與管九娘自是喜上眉梢,又見蝶舞此時已經盤膝坐於地上,兩人立時屏氣凝神,再不敢出聲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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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間雲海翻騰,猶如煮沸的滾水,一**翻湧著蒸蒸向上,那大團大團的絮白,遮住了遠山近水,端是那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此時也被雲山霧罩得失去了往日的猙獰。

    管默言孑然一身,傲立於斷崖絕壁之畔,明明形單影吊,卻毫無蕭瑟之意。

    臨淵不禁有些疑惑,鳥瞰六道,獨霸三界,哪一項不該是孤家寡人所為,為何她明明已是隻身一人,卻好似身後立了千軍萬馬一般。

    許是終於看厭了眼前的虛無仙境,管默言回身舉步,負臂頜首,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頸後三千青絲亦隨著她的回轉而清揚逸動,在半空中劃出美妙得不可思議的弧度。

    臨淵面色一僵,似是被晃花了眼一般,再細細看去,女子清妍絕俗的麗容竟已有些模糊,只餘下一雙帶笑的眼眸,清亮濯濯得如同皓月當空。

    管默言嘴角微勾,笑意輕薄如紙,聲音清靈好似斷冰落雪,寒意飄散徐徐而來。

    臨淵窄眸瞇緊,眼前已是光華一片,這一霎那他竟然目不能視物,恍若瞎了一般。

    猶記得那個女人也曾立在此處,只不過倩影單薄似蘆,好似一折即斷,然而當她轉身衝著自己一笑嫣然時,他又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凜然的決絕之色。

    同樣是淨若淙泉卻又彷彿可以看透人心的黑瞳,同樣是笑意浸染卻又冷漠入骨的深眸,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卻偏偏在這一刻於臨淵的腦海中慢慢重疊,再難分辨一二。

    似乎她也這樣勾起嘴角,笑意晏晏,聲音清冷,眉宇間還帶著一縷莫名的譏諷。

    「我可以答應永遠留在你身邊,只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縱然已經被攪亂了心神,臨淵依舊面沉似水,神情漠然而冷絕。

    「你憑什麼與本王談條件?本王若想留,由得你一隻小小狐妖不答應嗎?」

    管九娘淒然一笑,眼中諷意漸甚,這一次臨淵看得分明,原來那一抹譏諷,竟的留給她自己的。

    「小妖法力微薄,自不敢與您抗衡,但好歹我也苦修了萬年,若我一心求死,只怕你也攔將不住。」

    「你竟敢威脅本王?」臨淵眼中殺意陡起,霎時似有萬箭齊發,雖無利刃破空,仍叫人聞風喪膽兩股戰戰。

    「以你區區一條小命,就想脅迫於本王,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一點了吧?」

    管九娘臉色頓時煞白,足下腳步虛浮,顫巍巍得退了半步後,好容易才站定身形。

    「你我二人早無半點情意,你卻定要帶我離開,想必我這條區區小命也還有些用途,我不問你留我何用,只求你可以於言兒性命攸關之時救她一命,九娘定然感激不盡,日後任由驅使。」

    有些事就彷彿表面結痂的傷口,明明知道傷口裡面早已潰爛不堪,卻只唬得自己看不見了便是不痛了,可終有揭開傷疤的那一刻,待看到自己鮮血淋淋的潰爛腐肉時,該是怎樣一種痛徹心扉,怎樣一種狼狽不堪。

    管九娘始終噙著一抹瑰麗的淺笑,媚眼如絲,笑靨如花,可臨淵卻彷彿看到她單薄的肩膀,顫抖得如同秋風中飄零的落葉。

    有那麼一刻,他竟差點伸出手來將她擁入懷中,即便他極力的克制住自己這莫名的衝動,那種深刻的錐心之痛仍令他額側青筋暴跳,冷汗涔涔浸濕衣襟。(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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