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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七十九)我願意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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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人的馨香突然撲面而來,九兒頓時渾身僵硬得如同已經風化成石,此時他的腦海一片空白,而身體上的反應卻比平時更敏感了千萬倍。

    頰上火辣辣的痛感密密麻麻得猶如針扎,她微涼的指尖輕輕劃過他緊繃的側臉,帶起一片栗粒,彷彿觸電一般的戰慄感讓他情不自禁的再次沉溺。

    他曾是老鳳王為她千挑萬選,煞費苦心培養而成的三夫之一,他恨自己的卑微,恨自己只能靠這種屈辱的方式才能改變命運,但他更恨她的天生貴胄,恨她可以永遠這樣無憂無慮的任意妄為。

    然而世事弄人,或許在九天神殿初遇她之時,便已經注定了他今後的命運。

    他記得當日她也是這樣輕撫著他的臉,那時她也就是五六歲的小娃娃模樣,卻已經有著一張精緻絕倫如同妙筆丹青細細描繪的小包子臉,在她的身後站著兩名各有千秋的俊朗少年,他知道他們亦是她的夫,這種認知讓他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說不出是澀還是諷。

    他仍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尖削的下頜微微仰起,愣愣的望著她近在咫尺的小包子臉,小小的心臟卻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劇烈撞擊。

    她說:你為什麼總是板著臉呢?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她說:跟我走!以後我來保護你,保證再沒人敢欺負你,你笑一笑好不好?

    從小到大,他從未笑過,他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值得自己笑,他知道自己天賦異稟,也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被老鳳王選中做她的夫。而除了不斷的讓自己變得更強,他的人生早已經灰敗的沒有任何色彩。

    然而面對著眼前這張肉肉的小包子臉,他竟然真的露出了平生的第一抹笑顏,翩若驚鴻,矯若游龍,雖然轉瞬即逝,他卻仍從她水潤的眸底看見了大大的驚艷。

    垂眸看見面前那只肉肉的小手,他勾了勾唇角,慢慢遞上自己結著厚繭的大手,兩人掌心相對。十指交握,她的小手彷彿已化成了燒紅的烙鐵,一瞬間便在他的心上烙下了永遠都抹不去的印跡。

    她的小手難以置信的香軟。被她的小手握過之後,他幾乎再捨不得淨手。

    他記得她對他說過:把手給我,我帶你回家。

    或許這只是她的童言無忌,但他卻已癡癡的當成了永遠的承諾,所以無論何時。只要她向他伸出手來,便是要推他下魔窟煉獄,他亦會毫不猶豫的靠上前去。

    往事如昨,歷歷在目,可是這次卻不同,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她掌心處源源不斷而來的疼惜與憐愛。忍不住的輕輕閉闔眼瞼,頰畔冰涼的觸感讓他舒服得險些呻吟出聲。

    覆手壓在她纖細的小手上,就算明知不該貪戀這並不屬於自己的幸福。他卻仍然固執的想要留住這片刻的溫存。

    冷漠有時候並不是無情,相反正是因為這份情太過濃烈,所以才要用刻意的冷漠來將它層層包裹,他害怕傷害自己,更怕傷了心愛的她。那深深隱藏的愛意猶如火種,只要給它一點點的間隙。它便會頃刻間將二人焚燒殆盡。

    「傻瓜!你真當我是鐵石心腸嗎?看著你難過我只會比你更難過,所以請不要再說出讓我心疼的話,不要再做出讓我心疼的事,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我真的捨不得看著你這樣卑微的委曲求全。」

    心彷彿是剛從水中提起的衣衫,兩端慢慢的扭轉,然後不斷的被絞緊,淋漓的水珠簌簌而落,潺潺匯聚成渠,點點滴滴都是她痛徹心扉的血淚。

    九兒原本一片迷茫的眼眸中,霎時閃過了太多複雜難懂的情緒,瞬息萬變得令管默言幾乎花了眼,第一次,她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竟是如此陌生,彷彿他們從未相識過。

    他似乎還是她記憶中那個沉默寡言,總是喜歡靜靜跟在她身後的貼身侍衛,可卻又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管默言隱隱察覺到,也許他再也不會是那個她所熟悉的擎蒼了。

    掌中的小手香軟依舊,可那透骨的涼意卻已漸漸滲入心尖,九兒薄削的嘴角艱難的扯起一抹澀極了的苦笑,自己怎麼會愛上這麼個沒心肝的女人?她可知自己有多麼殘忍?只因為不想對他有所虧欠,她竟狠心逼他到如此境地!

    「你口中的受苦,於我而言卻是甘若蜜糖,你所謂的委曲求全,於我而言就是唯一的慰藉,你的一句話就要剝奪我活下去的唯一樂趣,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

    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殘忍,他想要的從來都不多,只要可以遠遠的看著她,在她需要的時候能夠為她傾盡所有,他已經卑微至此,而她竟連這樣微小的祈求都要狠心斬斷。

    管默言——你怎麼可以如此負我?

    從來沒有想過,向來惜字如金的九兒也可以一下子說了如此多的話,並且言辭犀利,字字珠璣,一時竟堵得她目瞪口呆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她竟如此不堪,可笑她還自欺欺人的以為是在為別人著想,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我以為,這樣是為你好。」

    管默言顫抖著泛白的唇瓣,臉色已是難看至極。

    「你以為?」

    九兒狹長的窄眸漸漸收緊,墨色瞳仁中恍若平地捲起了一股無形的風暴,他的手掌越攥越緊,好似恨不得捏碎掌心中的那隻小手。

    也許太過美好的事物本身就是一種罪,她的美好就如同是一把吹毛利刃的絕世寶劍,欲據為己有者甚眾,而最終能握住劍柄的卻只有一雙手,那些剩下的,離不開的,割不斷的,便只能死死握住餘下的鋒利無比的劍刃,哪怕血肉模糊,哪怕筋斷骨裂。

    「呵呵!你以為?你以為的事終究只是你以為,可惜你不是我,所以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到底好不好?」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這世間事有百轉千回,恩怨對錯,是是非非,然而無論塵世怎樣變化萬千,只需在此之前加上三個字,那麼一切問題都將不會再成為問題。

    這三個字便是——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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