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79章 勸說治療2 文 / 天心可鑒
來到山村之前，周星就有這種心理準備，女孩的家庭，她的媽媽說不上話，一家大小的事情，都是父親當家決定。這種情況很正常，農村尤其普遍，偏遠的山區更不用說，雖說魏國榮喪失一定的勞動能力，但是整個家庭而言，他還是一家之主。
為了女孩的幸福，有些事情他必須去爭取，例如這次帶魏國榮去東海治病。只是有一些話，眾人面前有所顧忌，他不好說出口，只能暫時選擇如此。而且他們此次過來的時間有限，這件事也不能拖下去。
當然，如果魏曉曉提前說明一下會好一點，但是也沒有太大的作用。按照這裡的風俗習慣，家庭之中孩子和女人一樣，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力，女孩子尤其如此。
房間剩下兩人相對，金毛犬溫順地趴在地上。安靜了一小會，魏國榮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只是眼神依舊很複雜，憂慮而迷茫，這時候周星主動說了起來。
「叔叔，其實我剛才說的一些事情都是真的，我並不是什麼富家子弟，一個小縣城的城鎮家庭。上一代，我父親和您一樣，都是做農民出身，只是後面機會好一點，他才有可以走出農村。不過我的家境，真的不比你們好很多，我沒有資格也沒有實力用錢欺騙曉曉的感情，我也從來沒有打算這麼做。一時間我知道您比較難以接受這件事，但是我和曉曉是真心走到一起的，而且這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您的事情。」
看著魏國榮的眼神，周星繼續娓娓道來。
「其實之前我都聽曉曉說過一些關於她的家庭情況，包括您，不過我從來沒有深入瞭解，也沒有想過過來看望你們，直到昨天發生一些事情，我無意撞到。曉曉聽說你的事情，這次為了回來探望你們，她在外面打零工。一份賣雪糕的兼職，在太陽底下站著，一天要站五六個小時，連把太陽傘都沒有。已經做了三天，我完全不知道，她也一聲不吭，說真的，我當時看到這個場景，我的眼淚差點就流了出來。
她辛辛苦苦，她被同學輕視，但是她一直堅持，我知道，她全部是為了你們。平時的時候，她就是一分錢掰開兩半花，從來捨不得亂花錢，不過就是這樣，每次我陪她一起吃飯掏錢，她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她的成績也一直很好，拿學校最高的國家獎學金，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除了上課就是泡在圖書館自習室。說實話，我都有些慚愧，我就是當她的男朋友，整天也基本在外面閒逛，很少時間和她在一起。
不過她最關心的還是你們，這次回來她一路都非常高興，我以前看到她的笑容，加起來都沒有今天多，她很喜歡笑，但是今天笑得最開心。當然她也有心事，她的心事就是你們，一直掩藏在心底。昨天我聽她說存錢回來看你們的事情，我就決定和她一起過來，剛開始她嚇得要死，因為她沒有和你們說，你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不過這件事遲早都要知道，而且也不是什麼大事，現在戀愛並不能代表什麼，我的身份也不值一提。
但是我就是想過來，因為曉曉是個很認真的女孩，我也很認真，所以我們將來很可能會一直在一起。對我來說，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想讓她開心，也想讓她幸福，所以我說服她讓我一起過來，幫忙勸一下您。
其實也不是勸，我們做晚輩的，並沒有資格要求長輩做什麼事情。但是我知道叔叔你是一個男人，承擔一個家庭的壓力，我也算半個男人，我比曉曉大兩歲，放在農村，這個年紀差不多都已經結婚，可以做孩子的父親。所以有些話，我覺得我應該站出來，由我說也比較合適。
有些東西，我沒有叔叔這樣的切身感受，所以可能沒有多少深刻的體會。家庭的壓力，還有別人異樣的眼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叔叔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但是我知道叔叔不容易，也做得很好。曉曉很乖巧聽話，成績也很優異，考到大城市的重點大學，曉傑也是如此，我聽曉曉講過，他的成績也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將來考上大學不成問題，子女是父母最大的成就。
但是一個家庭要供養兩個大學生，負擔壓力很重，曉傑還好，現在離上大學還有幾年，不過這件事遲早都要面對，我相信叔叔也經常考慮這件事情，也很煩惱。不過我要說，情況已經轉好了，因為一兩年，曉曉要畢業了，我也要畢業了。雖然在農村，一直都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種說法，但是現在，這種情況越來越少見的，養女不比養兒差。你們辛苦養育曉曉長大成人，現在換回我們報答你們也很正常。
就是城市找工作也不簡單，但是肯努力，肯定有我們的一口飯吃，而且境況肯定比農村好很多。你們不用擔心我們背負多少負擔，我們年輕，我們背得起，就是過去，您和阿姨兩個人不也將曉曉和曉傑拉扯長大，也沒聽你們抱怨過。所以你不用擔心，安心治病，你身體好了，我們也可以安心學習工作。
還有我的情況，簡單說一下，我現在也在讀書，和曉曉情況一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負擔。不過更主要的是，我對未來有信心，我有雙手，我身邊也有很多人幫我，我能打造出一個好的未來。我也希望，叔叔能夠考慮一下我，希望我將來，也能成為您這個家庭的一份子。」
一席話，周星說得很長，魏國榮也沒有打斷，一直緊緊聆聽。幾次他神色動容，嘴唇微動，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出聲，等到話語完畢，他開口詢問，語氣也沒有之前那麼嚴厲。
「你老家在哪裡？家裡是什麼情況？」
周星回答道：「我老家在中部省份，長江邊上，我父母其實早年分開，現在父親在縣城的酒廠上班，我一直跟著我父親，家裡就我一個子女。我母親那邊，平時聯繫很少。」
「將來打算在哪邊工作？」魏國榮繼續悶聲問道。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在東海，我在學校讀環境工程的，現在工作不一定，但是一畢業我肯定就會參加工作，不會繼續讀下去。曉曉也是大概一樣的想法，我們應該會一起奮鬥。」
「其他的呢？你們兩個談朋友多久了？將來是怎麼計劃的？」
周星的心情不由有幾分激動，魏國榮的語氣似乎有幾分鬆動，不明確反對他和女孩之間的事情。平復心情，他緩慢答道：「其實我和曉曉也是前段時間才開始拍拖的，不過我以前就認識她，我們在一個學校的協會差不多一年。她對每個人都很好，今年一個機會，我們就偶然走到了一起。我的想法是，現在先讀書，畢業打拼幾年，有了基礎再徵詢你們的意見。」
魏國榮默默沒有出聲，從口袋掏出一包白紅玫，他抽出一根，不由問道：「你抽煙嗎？」
周星連忙擺擺手：「不用了叔叔，我不抽煙的。」
「不抽煙好啊！」魏國榮感歎一聲，又從身上摸出一個塑料打火機，點燃香煙，他深吸了一口，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我每天都離不開它，一天有時候要好幾包。」
周星笑著說道：「叔叔，其實我爸和您一樣，也是老煙民，小時候我家還賣煙，從小到大，我都跟著他吸了不少二手煙。不過煙還是盡量少抽一點，對身體沒那麼好。」
吐了一口煙霧，魏國榮的濃眉一下舒展開來，此時他仍顯方正的臉上，隱隱出現一絲笑容：「幾十年的老習慣，想要改掉，也不是那麼容易改掉的。而且，有時候不舒服的時候，還真的離不開這個東西。」
周星又勸說道：「叔叔，那你就更應該這次和我們一起回去，長期靠煙草壓抑也不是事情，這個副作用很大的。而且您身體不好，應該最好不要抽煙，不然雙重積累，我怕你腳上的傷會更嚴重。」
魏國榮眉頭鎖得很深，不過沒有之前那般抗拒：「這個你讓我想一下，我的意思是，我的事情你們最好不要搭理，我能撐得下去。」
周星不由有些著急：「叔叔你想一下，這樣肯定是不可能的，您出了事我們肯定不會置之不理。而且晚醫治不如早醫治，越拖越嚴重將來說不定更麻煩，倒不如早點診斷清楚，說不定有機會治好。」
魏國榮搖了搖頭：「我自己的事我心裡清楚，當年為了我這條腿，全國有名的骨科醫院我都去過，金陵、膠東，但是醫生都說沒有治癒的可能，現在去，結果還不是一樣？」
周星趕忙說道：「叔叔，我聽曉曉說過，你的腳傷已經有十多年，當初看病，應該也是那個時候。現在科學進步那麼快，醫學都是一樣，說不定情況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其實媛媛的媽媽，是東海人民醫院的護理主任，她現在也在幫您咨詢醫生，看看有無好的治療手段。而且，做個診斷或者全身檢查都好，至少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
「這個到時候再說吧，你讓我想想。」魏國榮依然皺著眉。
周星沒有再勸：「嗯，那您考慮清楚，我們明天肯定要回去的，反正我們都希望，您能跟我們一道回去。」
「嗯。」魏國榮應了一聲，又吩咐道：「這件事先這樣吧，他們都在外面等很久了，你把他們都叫進來吧。」
「好，我現在就去。」
周星連忙點頭，出到房門外，眾人搬著條凳竹椅在院內聊天，不過臉上的神色，還是透露出一絲凝重與擔憂。看到他走出來，大家紛紛圍上，其中高月蘭看他的表情尤為奇特，丈母娘看女婿，周星不知道是否滿意，不過她的態度，好像一直沒有什麼反對。
這次回屋，魏國榮的態度友善許多，氣氛頓時也融洽許多，大家其樂融融。弄得兩位女孩頻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好奇他們剛才關在屋內談話的內容。
這時候魏國榮又主動向魏曉曉道歉：「曉曉，剛才是阿爸不對，阿爸不該衝你發脾氣。以後有什麼事情一定讓我們知道，不要一個人埋在心底。」
顯然震驚父親的舉動，魏曉曉小嘴張成了o形，稍過一會她才反應過來，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阿爸……」
將吸剩最後一口的煙蒂丟在地上，魏國榮繼續說道：「當初你去東海讀書的時候，我就和你講過，你現在長大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可以做主。這次交朋友的事情，如果是你願意的，阿爸也不反對。不過你要記住，你現在還是學生，學習最重要，有些事情不要亂來，等到將來工作了，將進行不遲。」
魏曉曉一臉驚喜：「阿爸，你不反對我和周星在一起？」
魏國榮笑得額頭深深皺起，彷彿盛開的橘子花：「如果你們是真心實意在一起的，我怎麼會反對？之前阿爸也是擔心你被人騙了，不過現在來看，是我想多了。原本我還擔心你這方面的事情，現在村裡和你年紀一樣大小的女孩，哪個沒有結婚嫁人？有的孩子都已經幾歲大了。你能找到自己的對象，將來在一起，我和你媽高興都來不及，這件事你媽都不知道在我耳邊念叨了多少回。」
「是啊是啊。」一旁的高月蘭也連忙點頭，主動說話，「我打照面，就覺得這孩子不錯，踏實、個子高、身體壯，將來曉曉肯定不會吃虧的，現在她爸也這樣說，肯定沒錯。」
周星被丈母娘這一通表揚誇讚得有些不好意思，敢情農村找女婿主要是看身體。幸好他這方面的素質不錯，穩中上升的身材，在南方可以說中等偏上，而且身體一看就很結實，放在過去一定是個莊稼好手，肯定受到歡迎。
不過未來的岳父岳母面前，表現出適當的謙虛是應該的，所以他也沒有說話，只是徐秋媛略顯促狹的眼神，讓他感覺有幾分不自在。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下午的四五點鐘，農村煮飯的時間通常比較晚，不過知道他們的習慣，魏國榮特意安排早點燒火煮飯，兩個女孩都跟著去廚房幫忙。
本來周星都想著去幫忙劈柴之類的，不過魏國榮穩如泰山般安坐著，老丈人如此，他這個新女婿自然要作陪。農村有這樣的習慣，於是三個大男人，就一直在桌邊喝茶聊天。
張建華是司機，走南闖北見過不少世面，魏國榮早年也離開村子出去闖蕩過，農村生活許多年頭，閱歷也豐富。周星年紀輕了許多，不過不少事情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來，附和兩人，倒也插得上話，大家也聊得盡興。
而到了傍晚天黑的時候，縷縷的炊煙，飯菜也開始準備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