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四章 身世 文 / 荊歌
更新時間:2012-11-29
距石鼓山青竹林一役,已過去三日有餘。此時正值夜半時分,在書院內黃道十二班宿舍之外不遠的假山上,竟有四道身影,或坐或臥處於其上,當中更有點點火光透出,看情形,似是在溫煮一壺小酒,連空氣中都瀰漫著陣陣醉人的酒香。
按理說,入夜不歸宿,視為犯校規。可看四人說說笑笑,促膝長談的模樣,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更沒有巡更學子上前勸阻,真是奇也怪也。
「我說小鳥,鴻章已昏睡了足足三日,應當無甚大礙吧!」羅蛇翹著二郎腿,躺臥在假山右側,不無關心道。
曾鴻鵠睡臥在羅蛇對面,雖面懷憂慮之色,但依然寬心道。「破瘴丹的藥力又豈是那麼好消化,睡個幾日實屬正常。再者說了,若有何意外,籐翼也會第一時間前來通傳。」
羅蛇默默地點了點頭,拎起壺中溫酒,為在座四人皆滿滿填上一杯。
錢陌抿了一口甘醇清甜的老酒,隨即大歎一聲,似乎把連日來的疲憊都抒發而出一般。「咦,對了。鴻鵠,竹葉青花蛇的蛇膽真有如此神效,能使普通人身懷修煉潛質。」
曾鴻鵠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苦笑連連道。「若真有如此簡單,世間就不會有如此之多的平凡人,竹葉青花蛇估計也早就絕了種了。」
「竹葉青花蛇的蛇膽,只是起到一個引導作用罷了。最主要的,還是伴隨蛇膽一同服下的破瘴丹。」
錢陌轉念一想,隨即興奮道。「這麼說,只要有了這兩樣東西就可以使普通人擁有修練潛質了。」
「等等!」田鼠深思片刻,隨後一拍腦袋,「如果我記得沒錯。破瘴丹應當是三星丹藥,作用只在於破除人體內某些隱疾暗病吧。」
曾鴻鵠倒也驚奇,讚歎道。「不錯,沒想到田鼠你還真是見多識廣。」
田鼠撓撓腦袋,一臉憨笑。
「其實舍弟壓根就不是普通人,而是與你我一般,皆身具潛質。只是多年前身受隱疾,方才無法修煉,如今隱疾一除,自然能步入大道。」
羅蛇輕輕搖晃手中酒杯,一臉淡然。朋友相交在乎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實屬正常。就算是任人欺凌的田鼠,也並非表面望上去那麼簡單。
曾鴻鵠思前想後一番,最終才緩緩開口道。「我曾鴻鵠朋友不多,估計也就你們三個罷了。有些事,我無以隱瞞,但說出來,未必是好。」
羅蛇輕笑一聲,將剩餘的半壺美酒都遞給了曾鴻鵠。他也來者不拒,直接一仰頭,豪氣地一飲而盡。隨後衣袖往嘴角一抹,顯得灑脫異常。
「我羅蛇朋友也不多。但若有難處,不妨直說。我還是那句話,山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
「這事,怕是比上刀山下油鍋難多了。」曾鴻鵠苦笑一聲,「我與鴻章,皆出自雍州桂牛郡曾家!」
「莫非是……饕餮世家?」田鼠一個激靈,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中一般站了起來,瞪目結舌道。
曾鴻鵠同樣也是滿臉驚訝,「沒想到遠在雍州,你也知曉。」
「如雷貫耳,聲名顯赫,怎能不知!」田鼠緩緩坐下,語氣略顯游離。
「在武功一道中,有一類較為特殊的修煉者,他們大多身懷稀薄的妖獸血脈,修煉的功法也都於此有關。稱之為獸修!鴻鵠所在的曾家,便是身懷饕餮血脈的武道世家,論實力,應當處於一流世家。」
田鼠忽然一愣,隨即不解道。「鴻鵠,既然如此,你兄弟二人為何會流落到白鹿書院,修習儒學之道。以你們的血脈,若習武道獸修的話,應當會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不僅只是田鼠一人,就連錢陌,羅蛇也是滿心不解。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曾鴻鵠目光越發凝重,似乎有萬番心事一般,氣氛也是瞬間凝結。「因為,我娘親,是雍州蕭家之人。」
田鼠大吃一驚,不可思議道。「巔城蕭家,畢方世家!難怪,難怪……」
「田鼠,我一點都不懂,可否細說。」錢陌一頭霧水,隨即催促道。
「巔城蕭家,與曾家一樣,都是獸修世家,傳承的是上古凶獸畢方的血脈,兩家同處雍州一流世家。最重要的是,這兩家是…世仇。」
「世仇?」
「不錯,不共戴天的世仇。」曾鴻鵠接過話,只見他捂著頭顱,跪在假山之上,似乎顯得異常痛苦。「我爹娘是在成年之後外出歷練相遇,才是兩人都不知對方身份,便日久生情,可當後來得知之後,早已無法自拔。」
曾鴻鵠滿身顫抖,羅蛇見狀,急忙示意他不要往下再說。可曾鴻鵠執意要說,「可兩人這段戀情,在外人看來,是天理不容的。尤其是我爺爺與我外公家。當時爹帶娘親隱居山林之中,並生下了我與鴻鵠,但就在我十歲那年,他們還是找到了我們。」
「先是爺爺家,派人擒住我爹,要抓回家中軟禁,更要殺了娘親與我們兄弟。爹誓死不從,以死相逼,我們才得以逃命。娘親見狀,無奈之下,只好帶領我們回到外公家。誰知外公也是如此,不僅在我面前打了我娘,還罵我們兩個是野種。」
「舅舅更想殺了我們。鴻章身上的隱疾,就是挨了我二舅一掌所致。」
曾鴻鵠指著自己的腦袋,自嘲道。「鴻章當時還小,對這些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我,卻記得一清二楚,想忘都忘不掉。」
「幸而當時父親有一至交,受父親暗中托付,潛伏蕭家內救出我兄弟二人,並一路潛逃,將我二人送到白鹿書院山門。我們才得以逃出生天!」
曾鴻鵠突然抬頭仰天,對著一輪彎月喃喃說道。「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學有所成,回到雍州,好好清算這筆賬。」
就在此時,一隻不算厚重的手掌,忽而拍在了他的背後。羅蛇站起身子,輕描淡寫道。「傳聞雍州山清水秀,風光旖旎。到時候,記得帶我去見識一番。」
曾鴻鵠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羅蛇擺手堵得一乾二淨。只見他從懷中掏出在上下剛買不久的煙卷,分於其餘三人,自己率先點燃,嗤嗤地抽了起來。
「你本非普通人,我早已知曉。倒是田鼠,你這小子藏得夠深啊!」羅蛇如同變戲法一般,吐出一個又一個渾圓的煙圈,滿口調侃道。
「我,我怎麼了?」田鼠不斷玩弄著手中的煙卷,猶如裝瘋賣傻一般。
羅蛇也不戳破,只是按序為曾鴻鵠,錢陌都點上煙卷,唯獨不會田鼠點上。
「得了,得了,我說還不成嗎?」田鼠一臉苦瓜相,無奈說道。「我是聽風樓老闆的幼孫!」
「什麼?」錢陌大吼一聲,連煙卷都不小心掉落在他褲襠之上,燙得他嘶牙咧嘴,急忙將煙捲掃走。「生意遍佈兗州的聽風樓是你家開的。」
「聽風樓是啥玩樣?」羅蛇歪頭問道,這一路上,他貌似也有看過這家酒樓。
錢陌輕啐一聲,羨慕之意無以言表。「兗州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日進斗金,哦不,日進萬金也不為過。」
羅蛇咧嘴一笑,沒心沒肺道。「原來最深藏不露的是你小子啊,成以後哥幾個都不用當窮人了。」
「我每月例錢都是有度的,估計比你還窮。」田鼠嘟囔著嘴,萬般無奈道。
「但,這與你知曉如此之多的秘辛有何聯繫。」曾鴻鵠轉念一想,輕聲道。
田鼠突然笑容滿面,得意洋洋道。「酒樓只是外表,其實聽風樓,是兗州內最為龐大的情報組織。買賣情報,才是賺錢的最佳法門。」
四個人,四根煙,於空中煙霧瀰漫,趁著風勢,緩緩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