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七章 當個逃兵不容易 文 / 小二上茶
次日艷陽高照，是個攻城拔寨的好日子。
魏縣城門一里之外，燕昌流集結十萬大軍壓境。軍隊裡軍旗飄揚，一排排士兵戰意高昂。
劉天昊身處趙庭麾下步兵行列，他站在大軍最前排，手持雲梯前端，身體不住的發顫。什麼叫衝鋒步兵？說白了就是炮灰。劉天昊站在步兵的第一排，那就是炮灰中的炮灰。敵方若是一輪箭雨下來，那基本上是毫無鬚髮啊。好在對方的城牆上站不了那麼多弓箭手，活命的幾率還是很大滴。只是像劉天昊這種超級炮灰就算衝到了城門下也免不了被城上的人扔石頭砸死。
「眾將士聽令，給我沖。」只聽步兵都統趙庭一聲令下，三萬步兵快速向前衝去。「殺……」頓時戰鼓聲、喊殺之聲響徹天際。
劉天昊這才明白原來衝鋒陷陣的都是卒子，那些將領也就發號施令，完了就待那看戲。那些小說裡主人公披甲上陣都是假滴，你武功再高又抵擋的了這萬箭齊發？說白了還是主角的無敵光環起了作用，劉天昊明白他不是主角，他只是一個卒子。所以他不能一往無前的向前衝，得眼觀八方，躲著冷箭來襲。
一番快速衝刺，劉天昊扛著雲梯已經來到了離城門大約兩百米之外，這也是弓箭手的射程範圍之內，等待劉天昊的是生與死的交接。
「放箭。」城牆上終於有人發號施令了。頓時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黑箭如雨朝著劉天昊極疾而來，彷彿半邊天也被遮住了。
劉天昊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一眨眼的功夫漫天箭雨已經向他們射來。雖說城牆上的弓箭手主要是朝大軍中央射去，那樣才能保證毫無虛發，可還是有一支箭羽朝著劉天昊的腦袋射來。
「我靠。」劉天昊一個急閃終於避了開來。「我的媽啊，太險了。」
開玩笑，劉天昊在江湖上打拼了四年可不是白混的，什麼叫，這就是。
不過劉天昊身後的那名士兵就沒他那麼好運了，他這一閃，身後那士兵立馬就被射死了。
「兄弟，你可千萬別恨哥，哥也是沒有辦法啊！」劉天昊心中懺悔著。
「放。」接著城牆上第二輪箭雨射來。
這次劉天昊比較好運，那些箭全都往他身後射去了，他狂奔的一個愜意。
挨過了第三輪箭雨，劉天昊終於來到了城牆下。劉天昊趕忙架起了雲梯，大手一招，朝著身後的士兵大叫道：「兄弟們，給我衝啊！」
那些士兵一輪接一輪的爬上去，一輪接一輪的摔下來，那是慘叫連連。
劉天昊在那站了半天也沒上去，只是一個勁的大喊。後面的士兵看不下去了，有一名士兵上前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怒道：「快上去。」
「我要幫你們扶樓梯，要是樓梯倒了怎麼辦，會摔死人的。」劉天昊連忙解釋道。
「你丫的趕快給老子滾上去，別逼老子發火。」那名士兵也怒了，因為當兵的最恨這些貪生怕死的。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的含義早在戰國時期就被廣為傳頌。
劉天昊無奈之下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他爬啊爬啊，快爬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城牆上的士兵抄起一個大鍋，裡面全是滾燙的熱油，大鍋傾斜，熱油如瀑布流下。
「媽的你想毀老子的容啊！」劉天昊也不在多想，縱身向後一跳。心裡想著就算摔死也不能被燙死。落地之前還能看到他後面的士兵被燙的哇哇直叫，怎一個慘字了得。
劉天昊就等著摔個半身不遂，沒想到一落地發現地面鬆軟，極有肉感，原來下面有個死人墊著。「兄弟，你死的實在是太好了，哥一輩子都感激你啊！」撿了一條命的劉天昊對那身下的死屍是百般歌頌。
劉天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心想誰都看到我從上面摔下來，就這麼裝死應該不成問題，就等著熬到攻城結束。
不過劉天昊也不敢大意，兩眼露出一條小縫，瞄著四方戰況。要知道這場面多混亂啊，刀箭亂飛的，飛到他身上怎麼辦。
這時己方弓箭手在步兵的掩護下已經就位，頓時上萬弓箭手萬箭齊發，城牆上的士兵是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戰局有了明顯好轉。
戰局陷入消耗戰，雙方的士兵都在不停的死傷。劉天昊就躺在一張肉床上愜意的偷窺了快一個時辰，地面上的屍體已經快堆成一座小山了。他就琢磨著如果這幾萬的兵壓過去直接堆成城牆一樣高的山，那攻城多簡單啊，直接爬過去就是了，還架什麼雲梯啊。
劉天昊的耳旁傳來「轟轟」聲響，那是昌流軍推動攻城車上的巨柱撞擊城門發出的聲音。城牆上冷箭石塊密集，紛紛朝著攻城車旁的士兵射去，那一小撮地方簡直就成了炮灰集中營。
一架雲梯上，昌流軍一名士兵努力向上爬去。城牆上，一名北原軍士兵舉起一塊石塊就要向下面砸去。一枝冷箭襲來，射穿了他的胸膛，手中石塊失了準頭向著劉天昊砸來。
「我靠，連死人都不放過，你丫的還有沒有人性啊！」劉天昊嚇的大跳起來。
劉天昊裝死的伎倆被識破，立刻引來四周鄙視的目光，看那眼神都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感受著四方冰冷的視線，劉天昊當機立斷，衝進了炮灰集中營，站在攻城車最後面，努力推動著巨木，嘴上高喊道：「兄弟們用力，撞翻他娘的。」
局勢緊張，眾士兵看了劉天昊一眼之後也不再理會，紛紛繼續作戰。
「我的媽啊，這位置實在太危險了，簡直就是九死一生啊！」劉天昊的周圍堆滿了屍體。他縮著身子，生怕被天上雜七雜八的東西砸到。
城牆上一塊石塊砸下，砸中了他前面的一名士兵。那名士兵立刻被撞的向後倒飛出去，劉天昊也因此被他撞倒在地。
劉天昊被那名士兵的屍體壓著，心中興奮大叫：「太好了，老子又可以裝死了，真是天助我也。」
劉天昊周圍的屍體越來越多，一個多時辰後他已經被屍體包圍，就算天上再有東西砸下，他也不必害怕了。
整場攻城戰從早上八點持續到晚上四點，那些攻城的不累，劉天昊的肚子都有些餓了，心中憤恨罵道：「你妹的怎麼還沒打完啊，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時傳來昌流軍金號之聲，劉天昊知道昌流軍要收兵了，攻城戰終於結束了。
昌流軍撤退，劉天昊卻有些慌了，如果他就這麼孤零零的走出去，城牆上的士兵會不會把他射成刺蝟？這麼一想劉天昊都不敢動了，就等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撤出去。
不過沒等到晚上，北原軍的士兵率先來清理戰場了。劉天昊心中一驚，若是被敵方發現他沒死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補上一槍。好在他所處的地方都是昌流軍的屍體，根本沒有敵方屍體，所以劉天昊很慶幸的逃過了一劫。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北原軍將屍體全部運回了城裡。不久之後昌流軍也派出了少數人馬前來收屍。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劉天昊被兩名昌流軍士兵抬上了一輛單車，這單車就和農村裡的大板車一樣，不過這單車只有一個輪子，安在車子中間。劉天昊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被別人發現裝死。之後又有幾名屍體被抬上了車，劉天昊身上壓著四名精壯的屍體壓的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丫的，老子沒被敵人射死，卻要被死人壓死了。」劉天昊心中一陣埋怨。
長途顛簸，劉天昊被運到了一片荒地。這裡已經被挖出了一個大坑，裡面已經佈滿了屍體。
車上的屍體一具一具被扔進坑裡，劉天昊琢磨著若是悶不吭聲的話一定會被活埋，必須想辦法糊弄過去。
「等等，我還沒死呢！」劉天昊沒說話，一名「死屍」突然先開口說話了。
一群士兵鄙視的看向這名「死屍」，手中的長矛已經握的緊緊了，眼看就要將這名「死屍」戳成真正的死屍。
那名裝死的士兵立刻就急了，哭道：「我也是沒辦法啊，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八個月的兒子，我容易嘛我！大家都鄉里鄉親的，又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戰友，你們就放我離開吧！」
「老子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逃兵，兄弟們都在拚命，你妹的卻在裝死。兄弟們，戳死這豬一樣的戰友。」一名士兵大喝之後，一群士兵立刻將那名裝死的士兵戳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劉天昊聽著陣陣慘叫聲心裡一陣發寒，這麼殘忍？我該咋辦呢？
那些士兵戳死那名裝死的逃兵後繼續扔著屍體，扔了一陣子。終於輪到了劉天昊的「屍體」，他被兩名士兵往坑裡一扔。
「哎呦！」劉天昊大叫了起來。
眾士兵一愣，心道：「又有個裝死的？」
劉天昊一臉迷惑的樣子，環顧了四周，奇道：「這是那裡？」
一名士兵鄙視的看著他，冷聲道：「死人堆。」
劉天昊疑惑道：「我怎麼在這裡？對了，城攻下來了嗎？」
一名士兵冷笑道：「看上去你好像沒有受傷啊？」
「誰說的，我被敵人從雲梯上推了下來，全身骨頭都快摔碎了。」說著劉天昊艱難的在屍體堆爬行著。
眾士兵可不相信，這年頭裝死的人也太多了，什麼借口他們沒有聽過。
看著眾士兵滿眼鄙視的目光，劉天昊心想這群士兵不好糊弄，得再想辦法，忽然道：「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到我哥，我和我哥一起上的雲梯。」
「誰知道你哥是誰啊，說不定早就已經死了。」一名士兵冷冷道。
劉天昊大驚，連忙在屍體堆中尋找著，忽然他揪起一具臉被熱油燙的慘不忍睹的屍體，撲在他的懷裡大哭，道：「哥啊，你死的好慘啊，你怎麼就這麼拋下我走了呢！我們不是說好了日後一起建功立業，將來要當上大將軍的嗎！你怎麼就這麼一聲不吭的去了呢？難道你忘了村裡的小芳姐姐嗎？你不是答應過她等你衣錦還鄉後就娶她為妻嗎，你就這麼不負責任的走了，你讓小芳姐姐怎麼辦呢？難道你不知道小芳姐姐已經壞了你的孩子嗎？你讓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後還怎麼過啊！哥啊，你倒是醒醒啊，我的親哥啊……」劉天昊一陣鬼哭神嚎，直叫眾士兵聽的心酸。
「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一名士兵問道。
「我看是真的，你沒看他哭的都要肝腸寸斷了嗎？不是他親哥他能哭成這樣？」另一名士兵回道，
「他哥都成這樣了他也能認的出，我真是佩服他啊！」一名士兵敬佩道。
另一名士兵歎道：「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血濃於水吧！」
劉天昊見那些sb被他唬住，又加了一把火。轉過頭，滿臉的殺氣，憤恨道：「北原軍，老子操你祖宗，不報此仇，老子誓不為人。」
兩名士兵將他緩緩抬了上來，安慰道：「兄弟，你放心，你哥的仇我們一定會幫你報的。」說著眾士兵開始填土。
「哥……」劉天昊大哭，努力向屍坑爬去。
兩名士兵拉住了他，勸道：「兄弟，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只有保重身體才能繼續上陣殺敵。」
沒過多久，坑已經被填滿。
劉天昊滿臉淚水，兩眼呆滯，一動不動的看著屍坑，就像一個活死人。
一名士兵歎道：「兄弟，別哭了，我們回營去吧！」
劉天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不，我想多陪陪我哥，這一別之後也許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眾士兵也是不忍，道：「那你就先在多待一會吧，不過營裡馬上要清點人數了，你可得快點回來啊！」
「嗯，我隨後就到。」劉天昊木若呆雞的回道。
眾士兵長歎一口氣後，推著單車返回了昌流軍大營。
兩分鐘後，劉天昊回頭一看，後方空無一人，他跳起腳來，朝著前方狂奔而去，嘴裡忍不住大叫道：「我胡漢三又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