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乳燕初啼 第三章 ：罪孽深淵（上） 文 / 老實人12
「你這孽障！！！」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他已經六十多了，但看樣子，不過三十多，四十許。
此刻，這個男人十分的氣怒，他原本宏音大聲也急促起來：「我李顯收的好徒弟啊，我可真沒想到，我花費十多年，收養的徒弟，居然是一個漢奸！！！」
李顯，字向陽。
他是燕子門開派祖師，也就是十幾年前，在北平被槍決的那個燕子李三的師弟。
真正的燕子李三，名叫李虹，字景華，師從田盤山萬松寺師父石敢當。
後來這位李虹在行動中，不幸的染上了鴉片煙，一次行竊，走漏了行蹤。
這本來算不了什麼，可惜他在上梁的時候，煙癮發作，被趕來的官兵抓了。
官兵把李虹挑了手筋腳筋，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有多次越獄的記錄。
然後再將李虹的身子用醋蒸酥，最後進行槍決殺死。
李虹死後，他的弟弟李顯李向陽把燕子門挑起。
燕子門是他哥哥的心血，卻是不能廢去。
經過了十幾年，李顯培養出了三個弟子。
大弟子李雲李飛龍，最拿手的是燕子三抄水，可以空中三連踢，身手非凡。
二弟子李潔李芳香，她的輕身術最是了得，可以御風箏飛天而行。
三弟子李天李神龍，此子最居靈秀，無論哪般的手段，都在眾師兄弟中出類拔萃。
可惜，他萬萬想不到，這個一直以來，只是輕佻些的三弟子，居然是一個漢奸！！！
「師父！」李天已經不是過去的小孩子了，聽了師父的話，氣憤道：「國家自己不強，怎麼能怪我？我也不過是打份工，有沒有我給的情報，結果都是一樣，政府軍本來就打不過東瀛嘛！他們國家自己不爭氣，我們吃江湖飯的，跟什麼熱鬧！」
李雲道：「三弟，你真的當漢奸？」
「我只是幫他們送送信，幹幹活，殺個人什麼的，我送的信不是什麼機密，我殺的人也沒有好人，師哥，你自己知道，現在政府裡頭，有幾個好人？」
「胡說，三弟，這不是你當漢奸的借口！」
「夠了，左一個漢奸，又一個漢奸，老子是和東瀛妞們睡過，這是為國爭光，就算我真是漢奸了，又怎麼的！全華夏漢奸多了，如果把給東瀛人打工的都當漢奸，這世上的人得死七成！剩下一半是連當漢奸資格都沒有的傻瓜！！！」
聽了弟子的話，李顯沉聲道：「看來，我是錯了，祖師爺啊，對不起了，弟子今日要追回這個孽徒的武功！」
「哼，這身本事是我自己吃苦練來的，師父，我敬你把我養大，但你卻也不能就這樣追我的武功！」李天跳了起來，他現在連跪也不用了！
「神龍，不要這樣！」李雲道：「師父，你饒過三弟這一回吧，我們只關他禁閉，好不好？」
李雲和共和軍走的很近，他為共和軍工作，瞭解一些軍事上的知識。共和軍這裡一般不搞體罰，他們的處罰多就是關禁閉。李雲覺得這是一個很文明的方法。
「屁！你們都一夥的，我走了！」李天轉身就走。
但李顯打出了飛鏢。
燕子門的鏢是要命鏢，一鏢得有七斤，又稱七斤鏢，有些類似東瀛的苦無。
這種鏢打出去，在近距離威力比槍子彈還要厲害！
「呀！」李天沒被打中，他一聲叫，卻是避開了。
同時，他的手上也扣著飛鏢，不過，卻是東瀛的飛鏢。
在和五鹹兄妹一起時，李天向他們兩身上學了不少的東西，其中就有這個飛鏢術！！！
燕子門的大鏢一鏢就是一下。
但東瀛的飛鏢卻是一抓一大把。
五枚六角形的飛鏢射出，其中一枚到底打中了李顯，李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中鏢。
他沒想到很多事，比如他沒想到這種會走弧線攻擊路線以角度詭異而傷人的東瀛鏢。
燕子門的鏢打的是氣勢，一鏢打出，必要人命，給打中之後，必死無疑。
但這種鏢發射太慢，容易給對方躲閃的機會。
而且這種鏢是走直線，鏢路很好判斷。
但東瀛的鏢威力遠遠不如七斤鏢，卻走弧線的射線，讓人難以判斷，而且以數量取勝。
在不知彼的情況下，李顯這個老江湖都中了鏢！
「啊！孽徒！！！」
李顯身子發麻……鏢上有毒！東瀛的鏢既然威力弱，就只能在毒上做文章了。
「畜牲！！！」李雲受不了了，他終於出手，一個星光電閃，就撲上去前。
李天一招野馬分鬃，格開了第一招，同時步向後退，避開了李雲的腳下進招。
隨後，李天微微一躍，雙足如電箭連打，一連踢出了十一腳。
這十一腳踢得李雲氣血浮蕩，不能自已，再定睛時，李天已經一躍上了牆，跑不見了。
李天嚇壞了。
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
他一直覺得師父有點老頑固，他太不瞭解這個世道了。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他覺得是師父不瞭解自己。不過……他的確是沒有想對師父下殺手，但江湖人，反抗已經成了一種本能。當時的李顯向他出手，打的是七斤鏢，給那玩意打中，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能活下來，這輩子也廢了。
所以李天理所當然的要反抗了。
他反抗，他出手。
只是他習慣的使用了東瀛的飛鏢。
七斤鏢好是好，但太重，不是真正的打鬥，這種飛鏢不好使，還不如飛刀呢。
但說到飛刀，好是好，可是不及東瀛飛鏢來的好，東瀛飛鏢體積小，攻擊詭異，很合乎他的胃口，他喜歡使用東瀛飛鏢，為了加強那飛鏢的力量，李天當然的要在上面用毒。
他用的是五鹹給的毒，絕對上好的毒藥，中毒者會在最短的時間裡死去，往往是按秒算的。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下意識的把鏢打在了師父的身上。
完了，師父要死了……
他……要面臨師門的追殺了。
李雲抱住了師父，毒很烈，師父李顯已經是面目發紫，印堂帶黑了。
「誅……孽徒……清……門戶……」李顯說到這裡，頭一歪，就死去了。
「師父——」
李雲仰天大叫！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培養他們，那個恩大於天的老師，就這樣的死了，還是被他一直關心愛護的小師弟殺了的。天吶，這是怎麼了！！！
兩天後，五台山法慧大師來了。
得說一下，雖然當初，萬松寺的石敢當師父教出了李虹李景華。這位燕子門的始創者。
不過，石敢當前輩和一切老師父一樣，在教授弟子的時候，都會留一手。
用華夏傳統的說法是，當老師的要留一手，以妨弟子可能會欺師滅祖。
不過，真正的說法是，當老師的留一手，也是防止自己的弟子幹壞事，沒治他的手段。
石敢當師父就是這樣的人，他教了三個，不，是四個弟子。
大弟子就是這位五台山的法慧大師，他學的才是最全的，石敢當的本事全教給了法慧大師。在法慧大師之下，才是那位燕子門的始創者，李虹李景華。
三弟子，是現在二代掌門，李顯李向陽。
李顯李向陽和李虹李景華並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也的確是按兄弟規矩來的。
除了他外，還有一個，叫李奇李非同。他是例外，石敢當師父認為這個弟子好吃懶作，學藝實是太稀鬆了，就將他開革了。雖然李奇被開革，但還是和李顯等保有一定的聯繫。
來的不是李奇，而是法慧。
法慧大師比李虹還要老，李顯這個三弟子都六十了，法慧只能更老，他已經八十了！
這位老僧到來，看了李顯的遺體，歎了口氣。
「這是東瀛的鏢，我見過！」老僧說道：「李雲，我不能出手，拳怕少壯，現在的李天已經不是我這把老骨頭可以對付的了！」原本，法慧大師就是用來保持師門清平的。如果師門裡有不孝弟子，就輪到法慧大師出面，將之擊殺。
「那怎麼辦？」李雲氣苦道：「這個孽障原本武藝就很高強，現在又學了東瀛的邪術……」
「所以我把算把推碑手傳給你！」法慧大師說。
「什麼？」李雲一時間，不知道是悲是喜。
推碑手……
李虹當年和石敢當習藝，出於種種的考慮，所以石敢當師父沒有把推碑手這門絕殺之術教給他，而是傳給了法慧。因為這是一種絕殺手，推碑手一出，打人即死，是大凶大煞之拳，不可輕易使用，有傷天和。
這種功夫最怕的就是傳人不當，要是傳了個壞人，那可就造下了無邊的殺孽。
所以石敢當把這記絕招教給了法慧大師，除了法慧大師，其餘李虹李顯李奇，誰都沒學。
現在李顯都不會的絕技，法慧大師卻要傳給李雲，目的就是要借李雲的手，殺李天。
六日後，李天來到了醉鳳樓，這是一家上好的酒樓，過去是東瀛人的，現在歸國民政府了。雖然是漢奸，但國民政府大量的接收漢奸力量。
李天離開之後，走江湖朋友和五鹹的路子，成為國民政府的打手。
李奇是在這裡約見的李天。
李奇上樓，他是一個已經中年發福的男子，和燕子門輕身路子完全不對付。
但李奇對李虹有別樣的崇拜，他不僅崇拜李虹，還崇拜李顯，崇拜威名赫赫的燕子門。
他認為這是他沾光的所在，是他身後的腰板，只要向別人說，他也是燕子門的，他就驕傲。看到李天，他氣得不打一處來，不過李奇一向是好脾氣，他壓下火氣，坐了過來。
「師叔……」李天一副沒心腸的樣子，他已經想開了。當時的李顯要他的功夫，功夫就是一個武者的命，李顯要他的命，他自衛還手，失手殺了李顯，沒有什麼的。
「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師叔？」
「師叔，我們關係不錯，你也常照顧我，我李天不是那沒心沒肺的，師門的事我很難過，但我也沒法子，我是自衛，師叔你該理解我！」
李奇歎了口氣道：「好了，我不說別的了，李天啊，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不是一個壞孩子，法慧要你師兄收你，你師兄都下不了決心，我來勸你，回去吧，老老實實給你師父守三十年的陵，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三十年？」李天哼了一聲：「別開玩笑了，一個武者的黃金年齡才多少，我現在正是展翅高飛的時候，你讓我守陵三十年？那我還是我嗎？」
「展翅高飛？你是想飛黃騰達吧！你飛，你以為你翅膀硬了，就真正可以飛了？你能飛多遠？你能和這個國家作對？」
「國家？我現在也是國家的人，國民政府都不管我，你多什麼事！難道你也想向我伸手？」
「你就不怕一頭從天上栽下來！？」
「哈，我有一雙飛天的翅膀，誰能讓我從天上載下來！你嗎？老木頭梆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