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乳燕初啼 第七十六章 :李雲畫餅 文 / 老實人12
李潔的話,最後一句,說到點子上了。
李雲來見李潔。
四十年的師兄妹這次的見面,殊不簡單。
可是,為了什麼呢?
到底是為了李雲自己,還是為了別的什麼事?
李雲歎了口氣,卻是從懷裡拿出了一件物什來。本來,李潔是還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這回,她只得住聲,看著李雲,將那東西,擺放在桌子上,又跪下來,大禮參拜。
李潔哼了一聲,過來,也跪下,同禮而拜,拜過之後,她站起來,拂了一下膝前的塵埃,道:「別以為拿出我老爹的靈位牌來,就可以免去一切,你不把話給我說清楚,我絕不放過你!」
李雲拿出的,不是別的,赫然是李顯李向陽的靈位牌。
華夏人,最重視的,就是祭祀。
古人云:國之大事,在戎在祀。
國個國家的大事,就是軍事,和祭祀。
由此可知,這祭祀,是多麼的重要。
現在,共和了,一切規矩不同了,家家戶戶,也不覺得,要搞什麼宗族儀式。可是,過去,那些家人,都是有宗,有族,比如說,你出來,你得說明,你是哪裡人,是哪家的,哪宗的,往上追溯,至少得說出一個顯位的達人,將來,你,或是你的後人出息了,就要告慰祖先,是一種榮譽,這種宗族的榮譽,在古時,是大於國家的法律的。
也就是說,當國法,與家族的宗法形成衝突的時候,要以家為重。
你不能說這是錯,因為,這是華夏自古以來形成的規矩,或許對國家有影響,但也不能否認,華夏就是通過這種古老的傳承,一直的傳繼下來。
這種宗祭儀式,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忘本,不忘宗,不忘祖。在華夏很多關鍵時刻,深受這種影響的華夏兒女,就會站起來。比如岳武穆,比如文天祥,比如史可法,比如孫承宗。
他們都是在那個年月黑暗的日子裡,用自己的生命,一切,去塑造這種精神,這種信念。
李潔對李雲,有多少的怨懟,面李顯李向陽的靈位前,都是要低下頭,先祭一下老子的。
李雲看李潔的這態度,心裡的事,捌玖,也就有了底了。
他起身,沒有如李潔一樣的拍自己的膝,而是坐了下來。
就坐在李潔的側面。
然後,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說道:「這些年,我不是純心要躲你,避你,讓你,不見你的,實是,我知道了當年的錯……」
這話……說得太有水平了。
李潔聽了,心裡氣頓時消了不少,道:「怎麼?你這個進步人士,還有錯處不成?」
「有!」李雲道:「我錯了,就是錯了,不能錯了不認,這一點,也是我在共和黨裡學的,我並不後悔加入共和黨,只是,有的時候,人,真的是很為難。好在,現在一切都平復了。共和黨其中是犯過錯誤,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們鄭首長不是在改變這一切麼?」
「哼,那又如何?你知道,華夏現在和西方的國家,差距到底是多少麼?」
這話,別人不好說,但在美帝斯長久生活的李潔,卻是有十足的心態,說出這話來。
「我知道,不過,過錯已經形成,現在,國家不是在改變麼!」
「哼!我不是說這個,這個國家怎樣,我不管,我過去是飛賊門的人,現在,是黑幫大姐頭,和我說這個,沒用!」
「那就說現在!」李雲道:「別說我一點都沒關心過你,你來的信,青萍是給我的!」
李潔道:「虧我大好的女兒嫁給了他,那老東西卻把一切都瞞住我!」
李雲道:「師妹,你該知道,我們江湖人,江湖兒女,義字當先,你該知道的。」
這下,李潔也無話可說了。
李潔始終無法放棄的,就是燕子門。
她當年,也是因為燕子門,這才離開的華夏。
因為,當時的華夏,一片的共和,根本容不下飛賊門這樣的幫派。
燕子門,由李虹李景華創立。
不過,李虹是幹什麼的?飛賊。
走千家,盜萬戶,什麼值錢的,拿什麼,什麼好,要什麼。要錢有錢,要票有票。
雖然說,也行俠,也仗義,也疏財,不過,不會改變其飛賊的本質。
也就是在那個當官皆黑,為富不仁的時代,當飛賊,才是一件正義的事。
那個年代裡,有錢人,正常沒有好人,走盜他們的錢財,是一件,無比正義的事。
可是,共和了,還能容得下飛賊這種存在麼?正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李潔才不會和李雲一樣,投向共和黨,而是帶著燕子門的通風,耳報,小嘍,小蟻,走人,去美帝斯。
若然留下來,搞不好,就會和李天李神龍一樣,給專政了。
李天李神龍的被專被政,讓李潔很是慶幸。
她恨李天,可是,也深深的知道,李天的武功,是多麼的厲害,他從小就是打功的天才,李雲的天資和李天,根本沒法比,兩人,可以說,差了一個等階。在同等的條件下,兩個李雲也不是李天的對手。這就是燕子門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李天的實力,這樣的李天,都被鎮壓了,專政了,她若留在華夏,又比李天好到哪兒去?
愛著李雲,卻要走美帝斯,她的心,誰又能明白?
說來說去,還不是一個義字!
如果她放棄燕子門,不管那些通風耳報,只是自己一個人,想怎麼樣不可以啊。
但她放不下,所以,她只能走。
現在,那些耳報,那些通風,那些過去,為了燕子門努力的下層,那些歸於燕子門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家業,她實現了自己的義。所以,她無法指責李雲和李國勝之間的義。
「師妹,我通過,那些過往的信,也算是瞭解了你的一切,我知道,你沒事,你過得很好,過得很幸福,你不缺吃穿,你生活富足,這些,都是我給不了的,我給不了你一切,但你卻擁有一切,我又何必,非要見你?相見爭如不見,我們兩個,生活,信仰,觀念,太多的不同了,只要我知道你的好,就夠了……」
「怎麼?」李潔道:「你覺得我過得很好麼?和一個雖然愛我,但我並不是很愛他的男人結婚,這是一種好?好不容易,有了個男人,這個男人卻死了,我要一個人,管理一片的家業,還要帶養一個女兒?你管這種累得要死要活的日子,是一種幸福?」
「人各自有難,也自有不滿,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不過,相比起來,你的日子,比我的,要好得多了!」李雲歎了口氣,把自己的日子抓重點的苦味道,說了一遍:「就這麼的,我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把劉峰兄弟的身體調養好,讓他生了個兒子……」
「那又怎樣?關我什麼事!」
李潔沒有發覺,她現在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同李雲說話了。
李雲道:「有關,我收了他當弟子。」
「哼,那又……」李潔本想說,那又如何!!!
可是,在這個時候,她想到了……
轉頭,她看見李雲果然如此的那張表情。
「沒錯……」李雲道:「如果你信上說的是屬實的,那麼,你並沒有,在美帝斯,收一個真正的徒弟,沒有把我們燕子門的功夫,傳下去,是不是?」
本來有一個的,是施楠,可是,施楠學武的資質不是很好。
她後來又嫁給了青萍道長,那就更沒得說了。
女子,本就不能繼承宗派。
別看當年李顯李向陽收了三個弟子,李雲李飛龍,李潔李芳香,李天李神龍。
可是,能傳承其位的,也就是李雲李飛龍和李天李神龍。
這兩個人而已。
在這兩個人中,李顯看中的,本來是李天李神龍,他的資質,他的武功,都是上佳。可惜……後來,法慧大師出面,等於承認了李雲的地位,李雲,才是燕子門,真正的嫡系傳人。
他的身上,才有,燕子門,真正的全套功夫,整個燕子門,菁華之所在,不在李潔的身上,而是在李雲的身上,更何況,李雲又得到了李天的秘笈。所以這才是燕子門的根基所在。
李潔明白了李雲的意思。
她保全了燕子門,可是,她沒有傳承燕子門的權利。
李雲呢,雖然沒有起到保存的作用,但也不能說她放棄了燕子門,他在失去共和政府官員權利的同時,又干回了燕子門的工作,並且,他還想要把燕子門發揚光大。
他……
為燕子門……
培養出了一個弟子。
「你花了二十多年,讓那個劉峰有了孩子,又收了這個孩子,入我們燕子門?是不是?」
「不錯!」李雲歎息的說道:「一燕飛天,萬古流芳。這,實質上,就是師父他老人家,當年的心願!」
李顯並不是壞人。
當年李虹走千家盜萬戶,干的雖然是飛賊的事,卻是義俠,是俠道中人。
平民老百姓可不管你是不是名門正宗,江湖大派,只看你是不是為了老百姓做事,是不是為了老百姓說話,大多數武林人士,都是只過自己的日子,保一方的平安而已。沒有哪個人,如李虹那樣,直面的,偷盜王侯,出入高官,拿了財物,分與平民。
雖然,那很少。
不過卻夠了。
你給老百姓很多的財物,其結果,只是讓他們,有被人二次掠奪的可能罷了。
給少了,解決當時老百姓的溫飽,讓他們,至少可以吃一餐飽的,吃一頓好的,在餓得要死時,有一個再次活命的機會,這也就夠了。
僅是此點,李虹就是俠道中人!他的死,北平街上,萬人空巷。人死,而名存。
李顯是親眼目睹這一慕的,他感懷身受,決定,決心,把燕子門,燕子李三的神話,傳續下去。這才是他一口氣收了三個弟子的原因,他也是身懷這種大志的。
李潔道:「你打算怎麼做?」
李雲道:「現在,已經和過去不同了,再如過去那樣,走千家,盜萬戶,憑功夫,已經不可能。就算如白玉堂那樣的身手,也是身死沖宵樓銅網陣。故此,我決定,把燕子門的輕功保留,但那三隻手的本領,卻是不必再傳下去了!」
李潔聞弦知雅意:「你是說,以打功立足於世?」
李雲道:「我雖在山中,也是知道國外的一些規矩,在國外,現在,搞各種各樣的格鬥比賽,還有一些的地下黑拳,在廣東,那邊打黑拳的,更是成風,一場拳賽,就可以賺到很多的錢,可見,現在,拳術,武林,已經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打功的時代!可是,這些名門大派,還是有些自保,自守,按自己的規矩來,雖有老底,但在這個時代的衝擊下,又能堅持多久?正好,是我們出頭的機會,只要劉郁成功,就可以給燕子門,改頭換面,到時,天下六大派,未必不是七大派,而且,我們還可以往國外發展,師妹,難道,這樣不好嗎?」
李雲就是李雲,一揮手,一張好大的畫餅就這麼的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