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風雨燕飛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專注致柔 文 / 老實人12
入夜。
劉郁和李雲對招。
兩人打的是套招，是以拳對拳，這種方法，是程雨佳老爺子教的。
師徒雙方，不動，雙腳站定，拳上不用真力，只是以招式快打。
這樣的方法，是練習反應的，武者，最大的一點，就是反應。
李小龍的截拳道，對反應要求就很大，你反應慢，根本沒得打。
當年洪金寶找李小龍pk，想看看李小龍是不是能打，李小龍同意了，兩人交手，洪金寶還沒出拳，李小龍已經一腳停在他的臉前了。
敵未動，我不動，敵要動，我已動。
這也是詠春拳的精義。
雖是後發致人，卻是後發先致。
李小龍學詠春，雖未得詠春裡的秘技，但對這門拳術的一些精義，還是很瞭解的。
霍家的秘宗絕藝，也是如此，最講的，就是這近身纏鬥搏打。
為什麼這麼說呢？原來在古代，霍去病當時的騎兵，是很麻煩的，最多，也就是有一個上馬的套繩，士兵們並沒有雙邊馬蹬，也沒有高橋馬鞍，所以在騎戰中，很容易吃虧，也就是從馬上掉下來。掉下來，怎麼辦？想要活下去，就得有步下的功夫。
在這樣的基礎下，士兵們就要學習近身格鬥的本事。
縱然在地下，可身手靈活，至少，不容易被敵騎亂馬踏死。
而且，還可以步行衝殺，一樣可以百戰無敵。很多漢軍，就是這樣，讓當時的匈奴人吃盡了苦頭。李陵以步卒五千，讓匈奴傾國十幾萬大軍圍攻，不能不說有漢軍弓弩的厲害，但匈奴人打不過漢卒，也是鐵一般的事實。他們就算仗著人多，殺入漢軍陣營，失了馬，等於是被漢人肆意的宰殺。
但見劉郁和李雲，拳**雨，連綿快打，皮肉之聲，不絕於空。
一頓拳腳之後，李雲一拳把劉郁打中，劉郁敗下陣來。
「嗯，你的功夫不錯，又有進步了。」李雲說著，額頭微微冒汗，可見，他和劉郁交手，越來越吃力了，這個孩子，已經不是那種小菜鳥了。
當然，他也發現了一點：「劉郁，你的拳招……」
「師父……」
「有點怪……你最近是不是心緒有些不穩？」
「那個……」劉郁道：「可能是我在國內……那個……殺了人的關係……」
李雲笑道：「殺人之後，心裡一下子有點反應，這是正常的。」
劉郁道：「謝師父諒解。」他始終不敢說，自己殺人不但沒有什麼反應，卻是暗自興奮。
他很迷戀自己親手殺人那剎那的快感。不要覺得劉郁變態，劉郁不是普通人，就算普通人，也會有些殺人後反而興奮的。這種人，到處都有。好似軍隊裡，固有新兵，殺人之後，有了生理不適的反應，吃不下，睡不著什麼的。但也有的人，殺了人之後，很快就習慣。更甚者，迷戀，喜歡這種，對別人生命，生殺予奪的感覺。
國際傭兵裡，不乏有很多有錢人，他們的錢，其實，已經夠他們生活快樂到死了。他們到和平環境裡，憑他們的錢，什麼都不幹，都可以富足的過完他們的下半輩子，但他們還是留在戰場上，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反之，那和平的平靜，卻是讓他們不習慣的。正如一些軍訓後的孩子，在剛剛結束軍訓生活後，初時還是會習慣的早起。
「不過……你心裡到底是有壓力……這點不好！」李雲是過來人，他當年就是一個善良的人士，最初殺人的時候，也有不適，他比李潔好點，李潔是吐啊吐的，也就習慣了。李天是上來就興奮，和劉郁一樣的（忄生）子。李雲這是把自己的感覺放在劉郁身上了。他也知道，一些武功進步的人，會有很多麻煩，在電影《少林寺》裡就有了，男主角學了半瓶子的功夫，覺得自己厲害了，就想跑出去報仇，結果差點沒了命。
劉郁學武已經小有成就，現在更處在進步的高峰期，他又殺了人，這就導致他心理不穩。
李雲想想道：「來，劉郁，我們再打一次，這回，你記住了，只用一隻手和我交手。」
劉郁一奇，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的心不穩啊！」李雲道：「你知道禪宗慧可嗎？」
禪宗是佛門的一支脈，現在是佛門中弟子最多的一派。
該派不立文字，只以心意相傳，在華夏大地，花開遍地，派內歷數六祖，六祖之後，天下禪宗大興，再也不需要派宗教主來指引了。正如達摩所說，到了那個時候，有沒有禪宗傳承已經不重要了，花開結果，其果自現，還要做什麼？便如一顆小樹苗，剛剛種下的時候，是要小心，施肥培土，但等樹長成了，哪還要你去操心，萬物霜天競自由，讓其自然發展，才是最主要的。如果搞什麼宗派，除了引發宗教衝突，並不利於道統，你看基督教就是了，信來信去，還不是耶和華和耶穌這兩大佬，但整個信老耶家的，又有新教舊教，天主教再洗禮教甚至猶它教的，這些教派搞宗教迫害，胡亂的殺人，哪裡還符合宗教裡的教義。假教義之名，行私利罷了。
故此，達摩老祖傳禪宗，一不立文字，沒有了典章，就沒有了持宗意義。
傳六祖而止，所以沒有什麼宗教上的迫害。
沒有了內鬥，佛教輕易的就在華夏大地上扎根生存。
劉郁道：「禪宗我知道，但慧可……」
李雲道：「我告訴你的，就是禪宗慧可的事，這個慧可，在初時，是一個大將，當兵的。他武功高強，在當時，是殺人如麻，雙手血腥，也不知多少亡魂死在他的手上。那個年代，五胡亂華，南北十六朝，你爭我戰，天下從來不太平。所以達摩看到，知道佛教的轉機來了，便東度傳佛。遇到了這個慧可，慧可當時武功突飛猛進，又殺人如麻，心裡上自然是不平靜，被禪宗說動，加入佛教，成為佛門禪宗二祖。為了解決他心理上的病，達摩授意他自斷一臂，結果使他成功入佛，成為獨臂韋陀，武功不退反進。」
劉郁想想道：「這裡面，有什麼真意嗎？」
李雲道：「呵呵，你不錯，能聽出真意。假的嘛，當然是這位慧可大師在佛門的感召下，斷臂求佛，其實，是他的武功太高了，他的心理不穩，但達摩又不是心理學大師，只好想辦法，讓慧可自己斷臂。他斷了一臂，雖然武功高強，但必受嚴重的打擊，反而是使他不安的心，平靜下來，然後重修，自然是日日新，月月異，生理和心理達成了平衡而已。」
劉郁道：「哦，我明白了，就是一力發展過猛，自己停不下來，所以會有失偏頗，但斷臂後，強制的平靜，停下來，反而讓他收拾心情，是這樣啊……」
李雲道：「現在講唯物主義，不再唯心了，所以這種宗教式的東西，都有了解釋，我們也可以不必再去出家當什麼和尚，你現在問題也是如此，武功大進，又在國內殺了人，這很不好，我們習武的，不好去看什麼心理醫生，只能自己解決，不求佛，不求道，你就自縛吧，現在，你學慧可，就當有一條手臂被砍了，和我交手，試試看。」
劉郁來了興趣，就和李雲交手。
但這一番交手，卻是大異。
雖然開始不習慣，但打著，打著，劉郁的拳，越來越快，他的招也越來越快，都是攻擊的招術。這一回，一來是李雲自己的確是老了，體力不大跟得上，再一個，是劉郁出拳的速度，真的快了很多，居然一招三變，接招，壓制，出招。一拳停在了李雲的臉上。
李雲睜開眼睛，發現了這一點，不由微微的吃驚。
劉郁也是驚喜不定，他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拳頭，怎也不信這一拳是自己打出來的。
「這是怎麼回事？不該這樣的呀？」劉郁問了起來。
李雲摸摸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最後道：「是這樣了，這是獨臂發力，反而能專注致柔的結果。」
劉郁道：「可就是這樣，反而讓人不明白呢，為什麼獨臂發力，可以專注致柔呢？」
「傻子！」李雲可非一般人，醫武合一的大道之家，一想明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人體是個整體，雙手是人體的部分。如果使用雙手，消耗大，而且，也會因為左右之分，而分薄了精神注意力。但只用一隻手就不一樣了，不僅消耗會少上很多，還可以把全副的精神力，都用在那隻手上，雖止一手，卻可以發揮出全部的潛力。」
「正常比武，遇到高手，手腳心意齊動，全情以力，能持多久？」
「高手過招，打得就是三招兩式，就是這三招兩式，分的是輸贏，定的卻是生死。」
「他們不可以打長久點嗎？非不為也，是不能也！」
「真正交手，你手上軟那麼一點，就會死掉，怎麼手下留情？」
「或許，你可以看漫畫，漫畫裡，那些聖鬥士有什麼聖衣，可以挨拳不死。但我們武道者，拳腳奇硬，用勁又狠。哪來的聖衣給你防身護體？真打到你，就死了。」
「正是這樣，我們才會把精力集中起來使用。」
「可人手有左右，腦亦有左右，想要集中精神，是很困難的。」
「但你只有一隻手，卻就不同了，只要想它，只要動它，只要用它，就可以發揮其實力。」
「這便是專注致柔。」
劉郁想想道：「師父，這還是一個精神力的控制問題呀！」
李雲道：「不錯，這的確是精神力的控制問題。怎麼了？」
劉郁道：「我說呢，這其實還是擁有的實力和精神力不符的原因，如果可以專門的修煉精神力，這簡直是，沒有任何障礙的，可以直接的讓武功進步呢。」
李雲道：「你是說，你想要修煉精神力？」
劉郁道：「有什麼方法可以修煉精神力呢？」
李雲張口，卻沒發出聲音，他說不出來。
想想，燕子門，包括他本人，還真是沒有什麼修煉精神力的功夫呢。
森羅萬象是好，也的確是可以一直的修煉下去，但這是一門輔助的功夫。
對那些功夫高手，身上已經學究達人的前輩來說，是無價之寶。
但對劉郁，作用還是有限，就好比一個超明的操盤手，卻困於資金。
「學瑜伽吧！」說話間，李潔出來了。
她在外面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瑜伽……也行，雖然，瑜伽可以鍛煉肉身，但也有一些秘法的瑜伽，可以鍛煉精神。」
李雲和李潔在一起，兩人也交流過，對瑜伽功夫，也是有一定的瞭解。這門功夫，追求的，就是天人一體，是一門十分平衡，高尚的功夫，但缺點是，幾乎沒有什麼打功上的功夫，沒有招術，也沒有對拳腳功夫勁力變化的心法。除了煉就一身過人的本錢，別無其它。所以瑜伽功夫好，可以強身，健體，是一門很好的輔功，但不是打功，不屬華夏正統武學。
當然，也不是說華夏正統的武學不好，而是，華夏面臨的紛亂太多了，有太多的功夫失傳了，就算有，也是古文秘語，超級天書。等你把看懂的那些知識學好了，也七老八十，還練個屁啊。再說，這種東西，一般沒有學術價值，也沒人去翻譯窮究。
就算發現了，也會當成古代的丹經道書，是求仙的東西，騙人的玩意。
「那……哪種瑜伽好呢？我要從哪學呢？」
李雲道：「這個嘛，你回去得看電視了，現在電視上好似還有蕙蘭瑜伽吧……」
「那東西怎麼能行！」李潔冷笑道：「一知半解，就敢讓徒弟去練，你真是無知者無畏呢，我回去找找，該可以找到，現在古文化不值錢，該可以淘到的。最適合武術家修煉的瑜伽，該屬昆達利尼，我亦聽過，等比賽結束，我就把這功夫的修煉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