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0088章 高塔藏香影 玉露醉英傑（下） 文 / 忘世蒼華
「可是哥哥你剛才……好像不是太願意的樣子呀？」青蘿雖然眨著大眼睛只管發問，體內也早已瀰漫出一股薄霧似的清光，隨時準備和滅滄瀾一起穿過。
「現在有必要去了。」滅滄瀾想起那閒浮雲鶴頗有深意的眼神，心中一沉拉了青蘿便走。眼前倒塌雙柱震出一片裂紋，地面凹陷而去，塵土仍在飛揚。但見周圍護衛皆毫無所動，滅滄瀾心中自知，冷笑一聲發動身法。
滅滄瀾兩人如兩隻白蝶般化入月白光華，內中透出點點散不去的血光，一團雲煙般猛地掠向那狼藉斷柱。忽聽身後風聲一閃，一道黑白模糊的人影瞬間衝到並肩之處，滅滄瀾冷目一轉，只見攬月也轉過了一隻陰詭的眼睛衝他一笑。
面前突然傳來急速搜刮般的摩擦之力，如同迎面撞上了破碎粗糙的巨牆。滅滄瀾和攬月立刻向兩旁飛退，同時運起自身氣勁，只見兩道光芒迅速渲染擴大，如蛋殼般將兩人攏入核心。
滅滄瀾一拉青蘿，單手運氣發動身形，迎頭頂上那激烈的摩擦之感，不斷旋轉磨平的幻覺在頭頂發出嘶嘶響聲，似是隨時都要被一把洞穿。正在此時，滅滄瀾法眼輕瞇，血光微閃，一氣迎頭衝上，只覺天地頓時一片清明。
稍慢一步，只見一團黑白光華也一頭衝出，破開一片晶瑩的光華碎片，飛速旋轉翻身間人形顯出，攬月一把飛揚黑髮如晃動的巨大黑色花蕊般直入人眼。
兩人落地後收回氣勁，平地席捲翻動衣袂的風聲立刻平息，只見滅滄瀾飛動衣衫猛地落下，抬手將吹到肩前幾縷的頭髮一揮撩到背後。
眼前開闊，只見顧忘川帶著眾人正看定他們，忽地眉開眼笑，輕輕拍掌走到面前。
「恕我這刀劍風雲不輕易接待外客。」顧忘川放下雙掌，淡淡掃視滅滄瀾和攬月二人，又將目光一低看了一眼那一臉純真的青蘿，「不經過這道屏障，便是我已經說了請二位入內，也是進不來的。」
「刀劍風雲果然是江湖名宗，做派甚是周全。」攬月同樣拍拍手掌，仰頭看向那白雲繚繞的高塔，「果然有直通天上的野心啊……」
「嗯……」顧忘川雙眸一沉，發了些許威怒看了攬月一眼，隨即大袖一揮，滅滄瀾便聽得身後一陣碎片重組之響，再回頭只見兩根雕龍大柱完好無損地矗立兩旁。
「也算是精巧的術法了。」滅滄瀾微微一笑對顧忘川道。
「看來無名公子一定對術法極有造詣了？」顧忘川轉身做了個請的動作，「那正好讓我請教一番。」
滅滄瀾微微抬起下巴，一面跟著顧忘川走一面笑道，「彫蟲小技而已。」
開啟塔門的仍是顧重雲和另一男子，塔內第一層便是一處精緻殿堂，座椅擺設一應俱全，兩旁皆有旋轉雲梯，高高通入上面一層。
「諸位請到二層稍坐，我們自會準備款待。」顧忘川也不回看，帶了眾人逕自踏上旋轉雲梯。滅滄瀾甫一踏上台階，便能隱隱看到上方露出一角高高書角，似有一片森森書海在高處堆起。
上樓眾人沒有一個實地踏步，全部腳蹬清氣飛雲，飄渺輕盈行走如飛。唯有那閒浮雲鶴仍是不帶一絲氣勁，空身仍是走得分塊，衣袂兀自輕飛不止。
滅滄瀾再次看他一眼，誰知他似是心有所感，同樣來了個四目相對。滅滄瀾輕嘶一聲，喃喃道，「這傢伙究竟什麼來路……」
上了高塔二層，竟是換了一片天地般滿目紅光，四處大紅紗簾迎風拂動，天頂懸掛金鐘玉鈴，未有歌舞之人卻似起笙簫之音。兩側皆是漆紅金紋的答案，不設座椅而設蒲團，恍如戰國之時那貴族家中待客景象。
處處紅光如同翻起硃砂輕浪，這紅色不帶一絲血氣，反而盡顯高貴，不像是個武林門派的所在，倒像是個極盡奢靡的貴族之家。兩排艷妝麗服的侍女分立兩旁，發如墨雲般姿色生香。滅滄瀾但見腳下金色微光閃閃爍爍，便知這一地紅毯上細細碎碎灑了無數金粉，應是那金鐘上飄灑而下的精華。
「諸位請坐。」只見那顧忘川和閒浮雲鶴一左一右坐在主席上，滅滄瀾和攬月相對而坐間隔一片紅毯，四面通入蕩蕩清風，雲霧如絲如縷，已然上好的酒色上便罩了一層雲煙般的白光。
「今日幸會二位少俠。」顧忘川端起手中金盃笑道，「這杯酒先敬二位。」說罷盡了地主之誼，先行一口飲盡。
滅滄瀾但見那酒雪白剔透，如同未融寒冰，內中蕩漾晶瑩閃動的塊狀光華。對面攬月早已一飲而盡，微微咂舌道，「好酒，刀劍風雲的待客之道我倒是喜歡。」說著自己自斟一杯，也不知是天性無禮還是形骸放浪，這攬月做事總出於人意想之外。
滅滄瀾微微瞇目，也一飲而盡放下杯去，轉向顧忘川道，「只不過是些小伎倆而已，不與人惹事便尚可保命，門主不必如此高看。」
「哦？」顧忘川輕捋鬍須笑道，「看來少俠對我刀劍風雲是沒有興趣了？」
「……嗯？」滅滄瀾劍眉輕佻，只見顧忘川手上輕揮，便有一個容貌嬌艷的侍女轉過滅滄瀾身側為他再斟一杯。
「我看上了二位少俠的本領，不知加入我刀劍是否吃虧？」顧忘川明人明言，悠悠自飲一杯靜待二人反應。
滅滄瀾看了一眼身邊的青蘿，她正捧著杯子一口一口輕吸那雪白的酒，淡淡地衝自己一搖小腦袋。
「這無名少俠的妹妹倒是不願意。」那面攬月非陰非陽的聲音詭然一笑，已然將要斟空了手中酒壺。
「你眼神倒是夠好。」滅滄瀾自覺好笑，目光卻是冷峻逼人。
「耶，二位少俠不必互懷敵意，哪怕成不了一門之人，同是少年英雄交個朋友不是也好？」顧忘川自能看出那二人之間氣氛不對，似有閃電無形撞擊，便端了杯自來和事道，「當然，能做得同門之人是最好。」
「恐怕愧對美意。」攬月將最後一杯酒一飲而盡，斜了身子倚案笑道，「若是如此，我的門主可如何饒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