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0092章 劍陣耀紅雲 黑瞳無邊寒（下） 文 / 忘世蒼華
滅滄瀾急追而上，在空中旋身飛舞雙手交叉，一道回吸之氣驟然發出，立刻籠罩了那天之怒的氣勁。只見青色閃電脫形之後那血光便立刻頓下，高高一個翻滾完全向反方向衝去，崩起尖銳四散的光芒收入滅滄瀾雙手之中。
同一時分，急發劍氣勉強擋住一圈閃電的柳扶風一聲沉喝，與顧重雲一併發出一道劍氣破空而去，四面閃電立刻扭曲著自爆粉碎，而風雲二人則立刻退到更遠半空之中，腳下劃出光芒四射的劍陣立於其上。滅滄瀾落在對峙距離之內，腳下血紫色飛霧不斷翻滾，如同一團濃濃的醞釀暴雨的烏雲。
「哼！」滅滄瀾向下一看，正見那兩個只穿紅色抹胸的舞女似是都被擊敗，頹然坐地急喘不已，暗自納悶間只聽身邊一聲嬌喝，轉頭便見青蘿渾身青光流轉，抱了手臂滿面嬌嗔。
「阿蘿女俠，多謝。」滅滄瀾心中明瞭，笑著向青蘿輕施一禮，青蘿瞪了他一眼還是撇嘴不語。
「你……」青蘿但見滅滄瀾也不繼續上來說話，而是悠然地背了雙手踏雲而立，凝視著對面風雲二人的動作，雖然是眼下戰況所需，但也忍不住心頭火起，輕踢了他一腳跺腳道，「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歡被一群漂亮的大姐姐圍著呀！」
「我就知道你要說這個。」滅滄瀾眼明心亮，早知道這大小姐在彆扭個什麼，方才便乾脆忍了笑等她自己說出，便彎身彈了她額頭一下道，「情況逼迫而已，阿蘿女俠現下應是幫我解決這場戰事才是正經。」
「我才不要幫哥哥！」青蘿差點掉下淚來，吸了小鼻子嘟嘴道，「哥哥這麼厲害，剛才不是打得很好嘛！」
「快行了，我的大小姐！」滅滄瀾轉手把阿蘿拎到自己身側靠後，自己則上前一步輕輕撩起腳下一絲血紫濃霧，對那面面色微微發白的風雲二人冷笑道，「如何，二位再來一局？」
滅滄瀾手捻血霧的模樣就如同賭著性命的賭徒微笑開局一般，不過他是穩穩站在贏家之位上。風雲二人互視一眼，只見那顧重雲咬了牙便要攻上，面色卻是一個抽搐，柳扶風立刻伸手將她按住，「重雲，你的傷……」
「我……我不要緊！」顧重雲咬牙推開柳扶風，一雙明目充滿恨火，「這種禽獸絕不能容他活在世上！」
滅滄瀾又是無奈又是可笑地哼了一聲，目光輕轉只見那面顧忘川與攬月打得難解難分，黑白雙劍與游蛇長劍一時不分伯仲，但是攬月已是體力漸失，動作之間漸落下風。
只聽顧忘川手中長劍發出嘶嘶蛇嘯，揮舞一下能起數道劍光，如同十數人同時對戰攬月一人。攬月身形一錯，避開顧忘川一記劍刺，不防擰動身形時被數道劍光刷地劃破血肉，身上立刻爆開血光，猛瞇一目硬是翻身躍起，連番幾周飛退伏身於地。
「風雅門的敗類，我見一個殺一個。」顧忘川仗劍直指攬月，威勢冷寒道，「想要那本書？門都沒有！你倒是要把性命留在這裡！」
「嘖嘖，話不要說太早了，顧門主……」攬月半伏於地，血汗橫流間卻是露出笑意，搖搖手指眼神詭譎，「我既然敢一個人來此破開身份，自然是有準備的……」
「哼——」顧忘川眼見攬月一個飛躍騰身入空，一直沒有掀開的額前長髮被他自身散發出來的一股邪異劍氣高高吹開，露出一隻腐爛般的黑色眼睛。內中確是純黑，沒有眼球眼白之分，黑漆漆的如同弄不可破的暗夜。
顧忘川雖然心吃一驚，但還是毫不猶豫仗劍追上。卻見那攬月轉了方向，飛身掠過顧忘川踏風而去，顧忘川略一撲空也立刻調轉身形，已經衝出十數步之遠時卻猛地頓住身形。
只聽一聲尖叫，眾人全都未及反應，卻見顧重雲手中三稜劍砰然摔落在地，腳下托身劍陣也立刻搖晃不止，她捂了胸口撲通跪下，咽喉卡了巨石般發出極粗重的呼喘聲，臉面登時漲得紫紅。
「重雲！」柳扶風立刻衝了過去，將顧重雲攔在懷中拚命抓住她顫抖雙肩，「你怎麼了？重雲你說話啊！」
「懂不懂憐香惜玉，一個姑娘你何必晃得那麼用力？」攬月睜著那只腐爛般滴溜溜詭異轉動的純黑眼珠，嘖了一聲似是頗為不滿，「你要是再這麼晃，她胸腔內的毒素就會立刻順著血脈侵入心臟，到時候你就只能去晃她的屍體了哦。」
「什……！」柳扶風悚然一驚，攬著顧重雲的肩膀回頭怒喝道，「你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攬月頗為無辜地攤攤手，此時他的雙手都已變為濃濃的黑紫色，如同被風乾的腐朽死物一般，「只是在高台打鬥的時候往她身上種了毒素而已啊。別緊張，這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會堵塞經脈、凝固全身血液而已。」
「你這混蛋！」柳扶風揚眉怒吼，將手中雙面劍鋒反手一握便要衝上。此時顧重雲突然又吐出一口鮮血，正濺在柳扶風手上，竟是毒辣辣的火熱，一片嘶嘶作響的熱氣猛然騰起。
柳扶風立刻收回身形，緊緊抱住那隨時都要癱軟倒下的顧重雲，他的手上也已然泛出一片青黑。
「不用擔心，被中毒者的血噴到並無大礙。」攬月拍手笑道，「這毒都是我控制的，我想讓它怎麼發作就怎麼發作。」說著他轉向腳踏劍陣凝立半空的顧忘川，微微一笑道，「顧門主，您看看您家寶貝女兒，值不值得你拿書來換？」
本是糾纏一片的混亂戰勢，卻被攬月此舉生生打斷，刀劍風雲的眾多武者都不敢上前，紛紛散落於地焦急仰望。而空中則形成四角，滅滄瀾腳踏血霧，攬月迎風陰笑，風雲二人相依於劍陣光芒之上，顧忘川則提劍不語。
只見攬月仍是自戀般連連擺弄頭髮，全然漆黑的眼睛緩緩掃過眾人，似是對滅滄瀾遠遠微笑了一下道，「嗯……你就是一人殺盡青蓮宗的兇手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此廝殺，這月白衣衫竟是半分血跡沒有，嘖嘖……」
滅滄瀾微微挑眉，回看自己身上的確是一片乾淨，更有一股第二層皮膚緊貼於身的溫存之感。眼下卻心不在此，他抬了頭冷冷一抬下巴，「你現在關注的重點不該是我。」
「喲，可不是。」攬月故作恍然，轉向顧忘川輕輕伸出一隻黑紫色手指，「顧門主，我家門主催得急，你能不能快點回答我？」說著輕輕一勾手指，忽聽身後顧重雲慘然一叫，一頭倒在柳扶風懷中抽搐不已，一片腐爛般的青黑色迅速在她臉上瀰漫。
「混蛋！你快給我住手！」柳扶風恨不得一劍斬斷攬月，但卻不敢鬆開顧重雲分毫，只得揚眉嘶聲怒吼。
「安靜點，你說了不算。」攬月輕蔑地瞪了柳扶風一眼，一手將黑白雙劍負於背後，悠然笑道，「只要你們門主將那書給我，此事不就結了？」
「哼……」凝立許久的顧忘川驀然一閉雙眸，再睜開只見寒氣凜然，猛然倒轉劍身反握於手，「你想殺她便由你，那書——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