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0124章 霧中望雲山 華彩雙飛鳥（下） 文 / 忘世蒼華
「唔……」青蘿撓撓頭嘟嘴道，「哥哥，這裡的主人真的是我師父的故人麼？」
滅滄瀾看了小姑娘一眼，似是在暗暗揣摩「故人」二字的滋味，微微一笑道，「是啊。」
「那我們找人傳個信不就好了？」青蘿單純地一笑，拉了滅滄瀾四下亂看，「住在這麼一處漂亮的地方，有幾個侍人之類的也對吧？」
「阿蘿女俠，我有兩個問題請教。」滅滄瀾寵溺笑著，伸了兩隻修長蒼白的手指道，「第一，既然已入了幻境，自然不會有什麼『侍人』出現在這裡，即便是有也是幻境的一部分；第二，這裡的主人既然能布出這樣的幻境，又有那重重的規矩，自然不會因一句話就讓我們輕鬆進去的。」
「可是……我們說出師父的名號不行麼？他們不是朋友嘛……」青蘿眨著大眼睛，洩氣地放開滅滄瀾的手臂。
「就算是能說，眼下也不要說。」滅滄瀾彎腰看定青蘿，眼中笑意更帶不容動搖的威勢，讓青蘿忍不住地連連點頭。
滅滄瀾心中正有一段想法：假如這白雲樓主人與雲阡陌真的有過往淵源的話，不知會提起那人怎樣的心中波動，萬一觸了傷情，乾脆不見，那時才是傻眼。
「我正好會一會這幻境。」滅滄瀾輕捻紅髮笑道，「剛修成了那聖書中的大宗術法，那些經符在我腦子裡攪得都快發暈了。」
「我好像幫不上什麼忙呢……」青蘿仔細想了想，自己對幻境術法之類的東西到底不通，便笑著拿那枝白花拍打了滅滄瀾一下道，「哼，本女俠正好不管，哥哥你加油哦！」
說罷那小丫頭當真跑開，遠遠站在一旁欣賞風景去了。滅滄瀾卻心知她是怕自己不通術法，站在此處反而打擾自己，只是嘴上逞著調皮罷了。
一絲寵溺的笑容驀然收起，滅滄瀾面沉如霜，調動起鮮紅如火的法眼看視四周。層層迷霧遮蔽了這大片幻境的內裡，正如那風雅門血煞陣的障眼法一般，只不過那血煞陣是仗著黃泉冥氣對活人之體的天然阻隔來遮蔽法眼，此處幻境卻當真是由施術者一己之力營造起厚厚的障壁。
滅滄瀾沉心四望，竟沒有一絲術法的破綻，法眼亦沒有突破口可看到術法內裡。這片幻境天衣無縫，比最真實的境界還要豐滿，看來那白雲樓主人為了保持此處清淨確實下了功夫。
「當真是天衣無縫麼……」滅滄瀾沉聲低吟，忽然法眼一張，旋繞在靈台之內的經符紋路驀然出現，一波一波蕩動起映入水面般的光影。同一時分，滅滄瀾右臂上的繁複血紋微微鼓動，其中一條騰起燃燒著微微余火的灰燼那般的碎光，忽明忽暗地從皮膚內淡淡透出。
滅滄瀾薄唇微抿，星目冷凝，紅色瞳孔內似是沉靜旋繞起大片星辰，旋成一片浩渺星光。只見他立於輕霧清風之中驀然抬起右臂，雙指合併捏起法形，那微微閃動碎光的紋路突然一亮，一道紅中帶金的細細光芒便流入並指之內，在指尖發出螢火般的光暈。
滅滄瀾已然感覺有所波動，只待那波動再清晰一分的時候便尋機出手。果然那波動又微微漾起，滅滄瀾立刻身形一展，向著波動發出的地方騰飛而去，腳下血光在一片清明白霧中顯得詭譎逼人。
倏然到了那波動之處，滅滄瀾卻見毫無異樣，再一眨眼便見方纔那一雙似是鳳凰的飛鳥又並肩飛來，細羽交纏如同軟語溫存之相。
「嗯……」滅滄瀾輕瞇雙目，將並指法形輕輕一轉，直指那一雙華彩飛鳥。只見那道血影金光倏然衝出指尖，雖是極細小一段卻深藏著深深的氣勁，同時滅滄瀾靈台內那片經符猛然放大，一段奇異法訣從唇齒間風一般輕飄而出。
「邪能幻式?破夢術，喝——」滅滄瀾輕聲疾念法訣，如同一段溫柔的詛咒般輕飄出口，只見那道金光砰地一聲裂為三段，直奔那雙飛鳥而去。
那雙飛鳥似是察覺到了異樣，立刻長翅一扇沖飛而起，一片流雲騰霧捲動著追上它們。三段金光亦調頭直追，尾端控制在滅滄瀾指尖，少年蹬身一躍追向那雙飛鳥，眼看金光便要撞在那大片柔軟的斑斕羽毛之上。
「這是……！」忽見漫天輕雲細霧一片捲動，一陣清風逆向吹來，在滅滄瀾眼前捲起層層濃白。滅滄瀾那灼亮的紅瞳竟也被遮蔽了，一片迷濛間難辨方向，只覺指尖輕輕一聲崩斷，金光便脫手斷裂而去。
滅滄瀾只覺那片雲霧有越聚越濃直逼人面的架勢，看似輕盈飄渺，但卻有一股深藏的警告之氣。他輕掩鼻翼翻身後退，那雲霧內有極其濃厚的玄妙清氣，看似是道家修為，卻比天不知的真氣更為精純。那股蕩滌了一切塵埃的純淨似是將滅滄瀾天生邪氣都微微壓下，更是無聲無息掩去了那雙飛鳥的蹤跡。
「果然是高人！」雖是無聲無息一場霧，但已然讓滅滄瀾窺得幾分對手實力，他不由由衷輕歎一聲，翻身落在地上一甩衣襟，「不過已然被我看到……那雙飛鳥就是這片幻境的陣眼！」
暫歇一氣，滅滄瀾回望四周，卻發現沒了青蘿身影。心下一驚，滅滄瀾連忙四下尋找，「阿蘿？快出來，這裡霧大，不是玩捉迷藏的地方！」
「哥哥，滄瀾哥哥！」忽聽青蘿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卻是活潑的歡聲，滅滄瀾連忙看去，只見青蘿嘟著兩個可愛的酒窩招手道，「快來，這裡有好玩的東西！」
「你這丫頭……」滅滄瀾鬆了一口氣，伸手想要將青蘿拉來，卻發現就在手邊的距離無論如何都觸不到，一層白霧始終飄渺不散。
「咦……」青蘿也瞠目結舌地驚訝道，「哥哥，你快過來呀！」
滅滄瀾皺起眉宇，那片霧氣觸到手指上便發出一陣類似腐蝕的綿軟之感，一離開又立即消失，近在眼前的青蘿卻怎麼也觸不到。
「幻境之中還有一層麼？」滅滄瀾寒聲低語道，「不行，不知內裡……得趕快把阿蘿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