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之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0224章 天涯夜獨行 再探寒山秘（下） 文 / 忘世蒼華

    滅滄瀾轉頭與烈青陽對視一眼，聳聳肩膀笑道，「我在聽啊。現下我有一事不明，若我一人當了施放傀儡術的先鋒，碰上數處戰事同起怎麼辦？我可不會分身術呢。」

    「不必擔心。」天命風流的聲音從滅滄瀾身後傳來，「那種殺陣一次只在一處出現，應是領頭施陣之人只有一個，不會出現滅公子所擔心的情況。滅公子只需潛心修煉出傀儡術打好先鋒，其他一切由我們負責。」

    「好，真是貼心。」滅滄瀾負手轉身，微微前傾身子對天命風流挑眉笑道，「給我省了不少事呢。」

    「哈。」天命風流倏然轉身，避開滅滄瀾的眼神對身後三名弟妹道，「按照我之前的安排準備應戰。」

    「是，大哥。」三人齊齊低頭行禮，滅滄瀾卻是將目光越過天命風流的後背，漠漠看定那臉色蒼白的天命斷燭。

    那少年抱拳施禮的動作微微顫抖，似是在極力忍受著什麼。未等滅滄瀾看清端倪，那三人已然轉身走向金階之後，內中天命蓮華裊然回頭一笑，盈盈目光輕輕掃過少年臉龐。

    「嗯……」滅滄瀾心中一動，眼瞳迅速一轉四下看視，只覺天命蓮華那水波溶溶的眼神的確是落在了自己身上，再抬眼那三人都已沒了身影。

    「蓮華姐姐真的很好呢……」忽聽懷中青蘿嬌憨呢喃，滅滄瀾低頭聽她繼續笑道，「哥哥不在的這幾日，都是蓮華姐姐陪著我……」

    「我還怕你寂寞，這樣就好了。」滅滄瀾寵溺地笑笑，抬手揉了揉青蘿的頭頂，抬頭時卻凝起了一眸寒光。

    「滅公子，我們現在就動身吧。」獨行客已站到大殿門口，滾滾夜風將他貼身勁衣輕輕掀起皺紋，「時間緊迫。」

    「真看不出來你們盟主對此事這般上心。」滅滄瀾側過頭來，只見那獨行客半身沒入夜影之中，整個身子形成半明半暗的分割，臉上神色亦被陰影埋沒，「還是早就計算好了讓我去你們盟中？」

    「無論滅公子還不還那東西，到我寒山盟中進一步修煉傀儡術都是要的。」獨行客伸手做出「請」的動作，一直凝立不動任滅滄瀾寒目逼視，「請。」

    「諸位，那我們戰事起時再見。」滅滄瀾微微一笑，對烈青陽使了個眼色便彎腰放下青蘿，任那小姑娘一伸手拽住自己的臂彎，「打先鋒一事就交給我吧。」

    說罷，滅滄瀾三人轉身便走，擦過獨行客身邊一步邁出大殿。那一瞬間，漫天席捲的寒風如同嗚咽般層層加快，將猶自立在門前的獨行客長髮高高拂起。

    獨行客回眸看向殿內眾人，冷冷一笑低頭行禮道，「寒山盟的公道，看來只能由我們自己來主持了。」

    「嗯……」江愁余目中威光一閃，獨行客卻是看也不看，一動身形也躍入了殿外夜色。

    寒風從三面洞開的大殿漆門中湧入，掠過狹小的窗欞縫隙發出哀怨哭泣般的聲音。江愁余緩緩轉身，歎了口氣道，「風流，這樣真的可以？」

    「雖然寒山盟十分詭異，不可信任，但是眼下也無他法。」天命風流負手走向那一排七色的窈窕女子，看定那一張張面紗下的俏麗面容，口氣十分熟稔如同舊日相交，「回去告訴你們家主人，沒時間再逍遙了，至少拿出十分二三的力氣做做正經事。」

    「天命宗主放心，此話我們一定帶到。」那身著紅衣的女子彷彿是彩虹之頂的人，款款施禮道，「我家主人不日定會現身。」

    「不知道又在忙些什麼有的沒的。」江愁余哼了一聲，那些女子卻是禮數款款地面向他，毫無一絲惱意，如同乖巧的孩子安靜地聽長輩訓話，「叫他快些。」

    「是。」那七名女子相視一笑，各自揮舞柔軟衣袂，只見七色衣袂如流雲般聚在一起，七段窈窕身姿嫵媚旋轉，如同翩翩起舞般瞬間化為霧氣，交相纏繞飛出大殿去。

    一聲疾速掠過的風聲在江愁余頭頂閃過，他卻是看也不看，閉目無奈道，「那個小子……」

    「好友。」天命風流仰頭看定那七色虹光沒入夜色，溫潤眼瞳瞇成刀鋒般微微上翹的弧度，「滅滄瀾在神州論武會上所說的關於寒山盟的事……難道全然是假？」

    「……我看不然。」江愁余頓了頓，轉向那戰局模型俯身撐住檯子，「此事只有滅滄瀾他自己心知肚明了……過來，看看哪裡還需要再派人手。」

    天命風流彷彿在從夜空深處追尋著什麼，一面沉沉盯著濃厚的夜色，一面轉身走向江愁余。

    與此同時，四道人影正踏在滾滾血霧上，倏然劃過了蒼白的巨大滿月。

    滅滄瀾站在血霧的頂端，腳下一團翻滾霧氣如同隨時會塌陷般疾速旋轉，少年的身子卻是穩如泰山，左肩上的黑袍也淡淡吹起，似是隨時都會滑落。

    獨行客仍是抱著那詭異的金鉤，仰頭看定滅滄瀾的後背笑道，「多謝滅公子的血霧，行進速度快了這麼多。」

    「客氣。」滅滄瀾微微一笑，抬手撩開一束紅髮道，「算起來我與你們盟主算是老友相見，我該擺出何種面貌呢？」

    「滅公子說笑了，你甫入神州，與我們盟主只在論武會上交手一次，何談『老友相見』？」獨行客上翻的眼睛露出些許眼白，如同脫落了眼皮的假人。

    「比之雙飛影那三個廢物，你倒是沉穩多了。」滅滄瀾吸入一口寒冷夜風，重重呼了出去道，「你的修為比他們三個的總和還高，看來不錯。」

    獨行客嗤然笑了一聲，轉頭輕輕一抓鬢角，「滅公子，能否不要將他三人與我比較？」

    滅滄瀾聽出獨行客語中那彷彿觸了髒東西的厭惡，微微側過一隻紅瞳看過來，一絲寒光掠過眼角，「好一個團結的寒山盟。」

    「喂，滄瀾。」烈青陽將青蘿抱在身邊，離開那獨行客身邊往前走了幾步，在心中低語道，「真的沒問題吧？我看這傢伙十分古怪……」

    「你看他像不像偶人？」滅滄瀾高立在血霧之頂，背後便是那輪巨大滿月，蒼白月光將他的面容隱沒了一半稜角，瞳中深淵更是深不可測。

    聽到這聲寒磁心語，烈青陽不禁心中一沉，回頭看向那凝立不動，就連呼吸都彷彿毫無聲息的獨行客，「你說什麼……」

    「別緊張。」滅滄瀾狡黠的笑聲傳入烈青陽心頭，只見他轉頭迎風而立，紅髮如火焰般兩面飛揚，「開個玩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