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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之卷·望美人兮天一方 0239章 鬼氣附血脈 大廈由內傾(上) 文 / 忘世蒼華

    瑞彩霞光照耀在天玄宗每一處建築飛簷上,反射出的點點光華卻是蒼白的,彷彿包裹著無數寂寞的塵埃。

    此時這段霞光正融融照入天玄宗後室的紗簾內,十數條巨大簾幕綾羅生香,取代了窗欞和門檻的存在,完全讓開通路將天風雲霧盡數吸入。

    滅滄瀾立在這片比那飄渺登仙的白雲樓還要清逸的風霧中,任憑血紋黑袍微微泛起褶皺。而烈青陽就在他數步之外,站在一張白玉雕床旁邊凝立不語。

    天命家族眾人也在此,即使是在這般沉寂的氣氛下,天玄宗的氣象仍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侍女武者兩面派開,衣帶飄飛神色莊嚴。

    只見天命風流緩步走向滅滄瀾,身上雪白的絨羽輕輕拂動,似是一隻隨時都會飛入天際的白鳥般輕靈,「你都看到了,滅公子。」

    滅滄瀾微微轉眸,血紅瞳光淡淡一閃,寒磁聲色幾乎沒有一絲溫度,「自然。」

    寂靜的氣氛驟然被烈青陽一記重拳砸在白玉床桿上的聲響打破,只見整張華美的白玉雕床微微顫動起來,那雄武少年狠狠抵著床柱咬牙道,「本大爺要親手取了那些冥界雜碎的性命!」

    他猛地轉向天命風流,一步向前彷彿立刻就要釋放戰意,「快,我要出戰!」

    「烈少俠。」天命風流仍是露出了溫文爾雅的微笑,卻是毫不可拒地對烈青陽搖了搖頭道,「眼下是冥界佔了上風,人界勢力已經受損,不能主動開戰,而是要看準了對方的動作見招拆招……」

    未等天命風流說完,烈青陽揚眉喝斷道,「少廢話!冥界那幫雜碎在哪裡,我現在就要與他們一戰!竟然將江前輩傷至如此,我一刻也不能忍!」

    天命風流被狠狠噎回了話,面上微笑卻是分毫不動,反而是性如烈火的天命風雲哼聲拂袖道,「你懂不懂點規矩,烈少俠?如此盲目出戰,根本半分好處也不會得!」

    「你們不去對抗冥界,反倒跟本大爺講起規矩來了?!」烈青陽怒目一轉,反手按住「千里霜華」就要拔出,而對面的天命風雲亦是身形一錯隨時欲動。

    戰意只差一個引爆的頂點,烈青陽卻覺自己的手在電光一瞬間被人按住,那手指上寒冷的氣流不禁令其凜然一挺,緩緩扭頭看定滅滄瀾。

    滅滄瀾俊目微閃,血色瞳淵內彷彿呼嘯著劇烈風暴,卻統統被冷靜的面色埋了下去。天命風雲也不禁被那雙血瞳盯得心生動搖,冷哼一聲放下身形。

    「青陽。」滅滄瀾見天命風雲放下身形,便轉頭與烈青陽四目相對,面上神色如同千年寒冰般看不到一絲內裡,緩緩地搖了搖頭。

    正在此時,天命風流溫潤的聲音在他們背後淡淡傳來,「我天玄宗已經損了三成護衛,僅僅是兩戰之間。如果冥界攻勢不停的話,烈少俠想要看到的我們的付出馬上就會明顯無比了。」

    烈青陽回頭看定天命風流美玉般的面容,聽他繼續道,「是不是要等人界明顯空了大片宗門,人手死盡,烈少俠才相信我們盡力了?」

    滅滄瀾手上一按,推著烈青陽的手將露出劍光的「千里霜華」完全推入劍鞘,負手轉身道,「聽天命宗主所說,那些灰霧配合血籐的攻勢,趁血籐席捲人身之時趁機包圍,就連天道神盾都能找到縫隙鑽入?」

    「正是。」天命風流點頭道,「若單論那血籐攻勢,倒也不是不可化解之招。但是那灰影乃是冥界秘術『化虛之法』的精華,兩者相合便是……」

    烈青陽猛然轉身抓住滅滄瀾,灼灼眼瞳燃起一片星火,「滄瀾,你調息好了傀儡術法門了麼?」

    滅滄瀾盯住瞳色大變的烈青陽,在短短時間內他那張純朗面容上出現了太多從未有過的神色:恨火、盛怒以及難以控制的暴戾。

    雖是心中有動,滅滄瀾的血色瞳光卻足以掩蓋一切,似是歎氣般地低聲道,「雖未完全融入功體,但是也可以運用自如了。」

    「那還等什麼?」烈青陽重重一捏滅滄瀾的臂彎,「你就用傀儡術阻礙冥界雜碎的攻勢,我來為你助力!」

    「千里霜華」彷彿應和這句熱烈的叫戰一般,猛地發出一聲沉沉的劍鳴。那聲劍鳴擴開一片半透明氣勁,呼然掃過瓔珞連綴的天頂,蕩起一片紛亂碰撞的清脆聲響。

    靜立一旁的天命風流微微凝眸,眼角掠過一絲不可思議般的閃光,「那種劍氣……『千里霜華』竟能這般應和這少年的戰意,莫非是……」

    他深深看了一眼「千里霜華」上微微搖擺的虎頭雕刻,此時滅滄瀾輕輕側身擺開了烈青陽的手。

    「江前輩是操控天道神盾的時候被傷的?」滅滄瀾看了烈青陽一眼,竟覺心頭泛起些微苦澀,連他也不知其源,便按定了一刻也等不得的烈青陽轉向天命風流問道。

    「倒也可以這麼說。」天命風流微微躬身伸手,請滅滄瀾與他一同走到白玉雕床邊立定,微微下垂的眼皮內透露出點點溫潤光華,「若不是有人突然打亂了神盾陣形,就算那灰霧血籐已然攻到面前,江盟主也還是有機會退開的。」

    「有人打亂盾陣?」滅滄瀾輕佻劍眉,在風雅門中與天道神盾對峙一夜的記憶驟然打開閘門,「那天道神盾堅固無比,怎能輕易被打亂陣形?」

    「有人從內部動手就容易多了。」天命風流微微一笑,彷彿在講與己無關的事,「是江驚濤。」

    「……江驚濤?」滅滄瀾轉過頭去,一束紅髮傾瀉而下遮住了他寒芒閃耀的右眼,「是江驚濤打亂了盾陣,才致使江盟主受傷?」

    「時間配合得天衣無間,江盟主所遭遇的那場攻勢內有帶有黃泉鬼氣的鬼影輔助進攻,就在那些鬼影撲得最兇猛的時候,江驚濤打亂了天道神盾。」天命風流輕輕掐了掐指尖,彷彿在掐算記憶中那血光噴耀的一瞬間,「那些鬼影就準確無比地貫穿了江盟主的天靈。若不是他修為高深,現下這裡佈置的應是靈堂。」

    「我說……」烈青陽叉腰站在天命風流身後,他著實不能理解一副與江愁余相交甚好之模樣的天命風流,眼下說著好友的傷痛卻能這般平淡,彷彿根本與他無關一般。

    聽到那少年極力隱忍的沙啞聲音,天命風流撥撥雪發轉頭笑道,「我只是在複述事實而已,在滅公子面前可容不得一句含糊啊。」

    滅滄瀾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天命風流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多謝了。」

    他那雙冷靜掃視床上江愁余的血瞳法光鼓動,只見那面色慘白、一動不動的江愁余體內沖蕩著一股煞氣,隱隱聚成模糊人臉之形,已然深入了每一寸血脈之中。

    而江愁余已然感覺不到滅滄瀾鋒利注視之下的窒息感,只是緊閉雙眸如殭屍般躺著。

    「這股煞氣……」滅滄瀾一撩衣襟坐在床邊,輕輕按住江愁余手腕經脈微闔雙眸。脈理醫法他並不瞭解,只是天賦法眼可以將氣勁傳輸到任何一處經脈中,如此便能大約感應到其人功體變化。

    這煞氣和寒雪飛那般的屍煞之氣還不相同,少了許多陰毒的火辣,而是一種極度纏綿陰冷的柔柔鬼氣。滅滄瀾凝神感受那股煞氣沉鬱的蠕動,只覺似是觸碰上了一隻冰冷的手,卻被那手溫柔地上下撫摸。

    一段記憶驀然衝入腦海,滅滄瀾雙眼一睜如同血星閃爍,放下江愁余的手蓋入被內,起身走向天命風流道,「冥界下一波的攻勢有動靜了麼?」

    這少年句句都問要害,毫不為他事費時,天命風流也不禁暗歎一聲他何來如此城府,「上次一戰,冥界也受到了不小損傷,現在他們以血籐煞氣為障劃定了一片區域,暫在那裡休養。」

    天命風流雪袖一揮,身後便凌空劃出戰局模型之台,與滅滄瀾兩人對立圍上去道,「就在這裡。」

    滅滄瀾仔細看了一眼檯子上標注的地勢,微微點頭冷笑道,「在這裡倒是方便,隨時都可回轉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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