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040 扎馬的學問 文 / 憑欄望北斗

    更新時間：2012-09-24

    見江橙聽了這話有要發飆的意思，林野急忙找了柄掃把道：「那個，我先幫你把房間打掃一下。」

    江橙看著彎腰掃地的林野，心中也是糾結萬分。

    按她的性子，林野侵犯了她，她是應該毫不猶豫一槍將他斃了的，但不知為何，總是下不了那個狠心。

    但是要原諒他吧，心中也是千般不願。

    她現在都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女人心海底針，有時候不單男人搞不懂女人想什麼，有時候連女人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再想什麼。這話雖然又老又俗，卻是一語中的。

    林野將地掃完，才發現自己的手機還落在牆邊，不過幸好沒摔壞，便拾起來放進了口袋。

    將地上的碎布片打掃乾淨後，林野走到江橙面前，鄭重道：「真的對不起。」

    「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說一萬遍也不夠。」

    「那你還說？」

    林野沉默。

    江橙看著他懊惱的神色，窺到她唇上的茸毛，才想起他如今還是個上學的孩子。這時她方醒悟，貌似自己一直沒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

    她歎了口氣道：「就當我倒霉，把狼招進了屋。行了，你走吧，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

    「可你總得讓我做點什麼補償一下啊。」林野道。

    江橙果斷的道：「不用，我也不稀罕。」

    「我稀罕，不然我睡不著覺。」

    江橙想了想，道：「晚上有時間麼？」

    「有。」

    「那行，你晚上來找我，陪我一塊參加一個聚會。」

    「什麼聚會？」

    「同學會。」江橙答道。

    之前，林野走後，她用下巴滑開了接聽，接了那個已經幾年沒聯繫的白眼狼的電話。

    白眼狼告訴他今天所有在上海的同學將會聚一下，讓她也過去。她本來想拒絕的，結果白眼狼又說了一句：「順便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

    這話說得彷彿她是個沒人要的貨色一樣，她覺得有必要讓那畜生看看她江橙江警花是多麼的強大。

    她答應了。

    「你的同學會，要我去……」

    「扮我男朋友。」

    這麼狗血的戲碼……

    「有什麼需要注意的麼？」林野問道。

    江橙道：「穿得好一點，吃得慢一點，喝得猛一點。」

    林野點點頭，道：「就是表現得牛叉一點唄！」

    江橙點點頭：「現在可以走了吧。」

    林野想了想，問道：「你這裡有沒有男人的衣服？」

    「林野你什麼意思？」江橙聽了他的話突然憤怒起來，彷彿受了莫大的侮辱。

    林野愣住了，不知道又怎麼惹著她了。

    「就是……有沒有……男人的衣服……」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江橙沒說兩句話竟是又哭了起來。

    林野慌了，道：「我沒把你當什麼人啊，不是，我把你當那什麼人了，哎呀，我了個去，大姐你就別嚇我了，到底我這話哪說錯了你說啊，我改還不行？」

    「好，林野我問你，我這裡有男人衣服麼？」

    「啊？」林野愣了，「這話……不是我剛才問的麼？」

    「告訴我，我這裡有沒有男人的衣服？」江橙大叫道。

    「你一個女孩子家當然沒……」說到這林野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

    你問一個單身女人那裡有沒有男人衣服不等於問她有沒有男人麼？都說是單身了若是還有男人……那不是亂搞麼……

    「怎麼不說了？」

    「姐，我又錯了。不過你先別生氣，我確實沒那個意思，就是你看……」林野瞅了瞅自己的雙肩道：「衣服上都是血，而且還被咬爛了，所以……」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

    「是，是，我自找的，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先去買身衣服，晚上再來找你。」林野感覺應該不會再出什麼意外了，就退到門邊，拉開門撤了出去。

    「呼……」

    他長出一口氣，暗道太驚險了。

    抬頭想了想後，他坐電梯下了樓，到附近最好的商店，買了一身最好的衣服，然後在營業員詫異的眼光中走出商店。

    「不就是肩膀上多了兩片血跡麼？」林野嘟囔著向帝湖小區走去，然後把換下來的衣服扔垃圾一樣扔進垃圾桶。隨後嘀咕道花錢的感覺就是爽！

    買完衣服，林野又去了中藥店，依照五百年前金創藥的藥方，買了幾味中藥，讓藥店的哥們幫忙弄碎之後，買了個精美的手指大小的瓷瓶裝著，然後揣著回了公寓。

    由於怕露出什麼馬腳，林野一進公寓就直接鑽進了臥室，然後把衣服脫了後，便將金創藥倒了一點在上面。

    這種金創藥是以前所有武林人士都必備的止血養傷密方，見效非常快，比現在市面上任何一種傷藥都要管用的多。

    只不過隨著一些武林老前輩的消失，這種金創藥也消失了。

    林野剛上完藥，就聽到門外傳來曾檸的聲音。

    「師傅，我熬了烏雞何首烏藥膳，你要不要喝一點？」

    林野這方想起，貌似自己應該真心教曾檸一些東西了。

    打開房門喝了碗湯之後，林野就叫上曾檸，去了小區旁邊的公園。

    「師傅，你是不是要教我武功了？」曾檸期待的問道。

    林野點點頭。

    「可是，你說的那個要求，我還沒達到呢？」曾檸手指搓著衣角道。

    林野一笑，道：「可以邊學武功，邊練習力量。」

    「嗯。」曾檸揮了揮拳頭，「我不會懈怠的！」

    「自然不能懈怠。」

    林野問曾檸：「你之前，學過武術麼？」

    曾檸不好意思的道：「就蹲過幾天馬步。」

    林野點點頭：「你蹲下馬步，我看看。」

    「好！」

    曾檸應了一聲，屈身下蹲，擺了個馬步的姿勢。

    「是這樣麼？」

    林野不說話，只是看著。

    曾檸知道，這是林野要試試她有幾斤幾兩。

    曾檸以前想學功夫，奈何沒有人教，她從一本書上看到過兩句話，叫做「入門先站三年樁」，「要學打先扎馬」，於是就想著先把基本功練好，一直堅持紮了一個月的馬步，結果越站膝蓋和腰部竟然是越疼，最後只得放棄。

    這一個月除了將蹲馬的時間增長了之外，沒有絲毫收穫。

    曾檸不想讓林野小瞧了自己，蹲了七八分鐘後，身子都發抖了，卻依然忍著。

    等到快要十分鐘的時候，膝蓋酸疼起來，只得放棄。

    林野皺了皺眉：「這就是馬步？」

    「這……難道不是馬步麼？」曾檸奇怪的問。

    「誰告訴你這是馬步的？」

    「上體育課，老師都是這樣教的。」曾檸看著林野嚴肅的表情，有些害怕，小聲的道。

    「狗屁！」林野罵了一聲，然後道：「馬步，是模仿人騎馬而站出來的一個步子。你說人騎在馬上，馬跑動的時候，人有這麼穩麼？能站著一動不動？像坐在椅子上一樣？」

    「不能。」曾檸老老實實的答道。

    「明知不能，你還站那麼穩？」林野反問。

    曾檸糊塗了：「難道還要像騎馬那樣一上一下的晃動起來不成。」

    「你說對了一半，蹲馬步的時候，確實要一上一下的動起來，但不能晃。」林野當起師傅來，倒頗有些威嚴，神情、眼神和說話的語氣都很嚴肅。曾檸沒見過他這種模樣，倒被唬住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特別是林野那幾句問話，更是把她嚇得連說話都不敢了。

    林野有些氣憤，沒想到現代的人連個馬步都不會扎。

    他看著曾檸道：「你這個樣子站馬步，等於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膝蓋上，時間長了，不僅練不出功夫，反而會把膝蓋練毀，嚴重的，還有可能腰肌勞損。」

    聽林野說得這麼嚴重，曾檸不僅有些後怕。

    「你看著我。」

    林野說著，蹲下身去。

    林野雖然在五百年前是個半調子，但是在如今這個真功夫快要消失殆盡的年代，於基本功一道，卻算得上是個宗師級人物。

    曾檸看著林野扎的馬步，初時沒覺得有什麼，仔細瞧了瞧，才發現林野的身體在扎馬步的時候，在上下小幅度的活動著。但又瞧了瞧，卻發現林野就是那樣蹲著，並沒有控制身體上搖下晃，而是彷彿他的胯下真的騎了一匹馬，有馬奔騰從而帶動著他的身體不住地來回起伏一樣。

    「看出來和你們蹲的馬步有什麼不同了麼？」林野問道。

    曾檸點點頭：「看出來了。」

    林野站起身，道：「你蹲一個我看看。」

    曾檸有些為難，因為她不知道林野是如何做到身體不動卻能讓身體起伏的。不過師傅發話了，徒弟自然不能忤逆，她只能強硬著頭皮蹲下去。

    「身體不要動。」林野見曾檸屁股一上一下的動起來，急忙喝止道。

    同時心裡有一絲蕩漾：若這徒弟玩起觀音坐蓮來，這屁股一上一下的……

    曾檸見林野不讓她動，就急忙停止了動作，可是這時林野卻瞅著她的屁股不說話了，讓她有些害羞，提醒道：「師傅，你……你快點教啊！」

    「啊？哦」，林野反應過來，老臉一紅，接著道：「我蹲馬步時身體上下起伏，動得可不是身體，動的是腳趾。」

    「腳趾？」曾檸不解，動腳趾怎麼能讓身體動起來呢？

    林野解釋道：「你蹲馬步的時候，腳趾像家禽那樣，緊緊抓住地面。你試一下。」

    家禽？

    不就是雞麼？

    這師傅也太不會說話了吧……

    曾檸擱心裡嘀咕了兩句，點點頭，照做了。

    「現在是不是感覺到小腿肚子崩緊了？」林野問題。

    曾檸道：「嗯。」

    「有沒有感覺屁股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然後整個身子也都往上提了？」

    林野這一問，曾檸才發現確實是這樣。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

    曾檸問道。

    林野感覺自己的懸念設置的很好，見曾檸一臉渴望的求真模樣，解釋道：「人全身的筋脈，都是相互牽扯的，牽一髮，而動全身。」

    曾檸若有所思，開口道：「腳趾一用力，肌肉就崩緊了，腳上的肌肉一動，就牽扯著小腿上的肌肉也動了。肌肉這樣一點一點的牽扯，屁股就會忍不住往上頂，這樣一來，腰就會往上提，人的整個身子就拔起了。」

    林野點點頭，沒想到這丫頭還挺聰明的。

    「沒錯，理論上就是這樣。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在提腰的同時，還要吸氣、收腹。這整個過程，就是馬步的起勁。」林野接著道，「起勁完成之後，就該進行伏勁的練習了。」

    「你的腳趾重新舒展開來，小腿松，膝蓋松，屁股就自然會鬆垮下來。這時候你吐氣，鼓腹，整個馬步的兩個勁，就算是完成了。」

    曾檸沒想到一個馬步，竟然都有這麼多講究，同時覺得林野很不一般，隨便一個東西，都能和別人不一樣。

    她越發的期待能從林野那裡學到真正的功夫了。

    「你現在就按照我剛才教的，蹲幾分鐘看看。」林野吩咐道。

    「嗯。」

    曾檸腳趾扣緊地面，小腿崩，膝蓋緊，大腿崩，臀部頂，腰挺，吸氣，收腹。然後舒展腳趾，小腿松，膝蓋塌，臀部下坐，吐氣，鼓腹。

    這樣起起伏伏，曾檸發現自己蹲馬步時竟然不那麼累了。從之前能蹲到十分鐘，一下子延長到了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小腿便有些抖了。不過她堅持著，沒有立刻就放棄。又蹲了五分鐘後，不僅小腿抖膝蓋酸，連頭也暈起來了，就像暈車一樣，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她再也蹲不下去了，便站起來道：「師傅，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頭老暈，是不是生病了啊？」

    「不是生病了，而是馬步還沒蹲到家。」林野解釋道。

    「啊？」曾檸瞪大了眼睛，「一個馬步，這麼難蹲？」

    「馬步不難蹲，但蹲馬時的那種意境，你沒有領會到。現在的武術拳種很多，有一些拳類可以總稱為南拳。南拳之中有很多象形拳，如虎拳、鶴拳、螳螂拳等。南拳練習者練習這些拳的時候，不僅要動作練到位，還要領悟到動物運動時的那種意。人騎馬，馬在大草原上奔騰跳躍，人的視野定然會很開闊。視野開闊了，神經就會放鬆，也就不會因為奔馬的起伏而頭暈了。人都會暈船暈車，但卻不會暈馬，就是因為船和車都太封閉，並且人坐在裡面如果不出來，視野就只能局限於一處，所以會有頭暈的感覺。而坐在馬上，就又是另一種感覺了。」林野發現曾檸似悟似迷，便知道她沒有完全領會。

    他這時看到公園中有一座塔，便拉著曾檸的手往塔裡跑：「到了塔上，你就能領會到那種感覺了。」

    曾檸蹲了二十分鐘的馬步，本就疲累，頭暈。被林野拉著手強迫性的「登登登」又爬了十多層塔，頓時便想彎腰嘔吐。

    然而林野不給她機會，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被迫的直起身來。

    「你什麼都不要想，眼睛往遠處看，同時深呼吸。」林野教道。

    曾檸強壓住胃中的翻騰，照林野說的去做。

    等她極目遠眺時，卻發現頭暈的狀況竟有所好轉，緊跟著，胃部也好受了些。

    「現在是不是不頭暈了，而且有一種很清爽的感覺。」

    曾檸點點頭。

    「這就叫凌空虛頂，蹲馬步時除了要蹲出個馬來之外，還要凌空虛頂，即眼望遠方，想像自己所騎之馬奔騰於草原之上，四周開闊，清風拂面，這樣，就不會有頭暈、嘔吐的情況了。」

    「師傅，我知道了。」曾檸發現，這個師傅，真的沒白找。

    而林野則是有些頭疼，沒想到在這個年代，一個基本的馬步，都失傳了。以後教起來，恐怕要比想像中的麻煩無數倍。

    「你以後每天就這樣蹲馬步，如果你悟性夠好，十天之後，就可以教你一些技擊之術了，如果你悟性不夠好，至少得蹲一個月。」

    「師傅，為什麼習武之前，一定要蹲馬步呢？」曾檸奇怪的問。

    「練武功，要具備什麼？要有聰明的頭腦，強健的體魄，敏捷的身手，強大的意念。」

    「而馬步，練習之時凌空虛頂，助腦，同時腳趾動，牽一髮動全身，使全身的肌肉都鍛煉到了，蹲的久了，身體自然會變得強壯。人體的動作，是由腦控制的，頭腦靈活了，身體肌肉強壯有勁了，身體的反應速度也就會跟著加快了。同時，蹲馬的過程，也是練內功的過程。」

    「內功？」曾檸疑惑道。

    「這個內功，和小說中的內功不一樣。這個內功，主要是用來練習內臟的。練力強筋骨皮，練氣強內臟。蹲馬，有助於人的呼吸能夠更準備的到達丹田，使人的氣息變得悠長，氣息悠長，心臟的跳動便會變慢，同時變得強勁有力，血液隨著心臟比以往更強勁的壓迫，便會發生細微的變化。骨髓又會隨著變化過的血液的流動而被洗伐，同時各處內臟在血液流動過後，也都會使其的機能變得強大。」

    「這樣一來，人體就會由內部，從根本上改造人體。不過想達到這種境界，需要極其勤奮的苦練才行。」

    「師傅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曾檸脆生生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