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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 爹是怎麼死的? 文 / 壺山石

    鎮子中間有一口池塘,因為是山泉流入的緣故,池塘清澈見底,周圍是大片空地。

    趙毅兩人跑到水塘邊的時候,空地上已經堆著不少的獵物。一大群孩子在空地上四處奔跑,尋找著自己的父親;有一些婦人也已經聞訊而來,他們是來尋找丈夫並且準備清理這些山裡帶回來的獵物的。

    一些孩子和婦人已經找到自己的父親和丈夫,孩子就使勁的往父親身上爬——要爹抱,婦人則絮絮叨叨興奮不已的和丈夫邊說話邊眉目傳情。

    趙毅看見小胖子站在一個大胖子的身邊,扯著大胖子的胳膊跳著叫著。

    以小胖子的身材,想學別的孩子像猴子一樣爬到父親懷裡是絕無可能的,而以小胖子的體重,大胖子抱著也絕對夠嗆;所以,小胖子只能扯著父親的胳膊撒撒嬌。不過很快,趙毅看見大胖子牽著小胖子的手,蹲下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小胖子就坐在了大胖子的腿上了。

    虎子也看到了他爹,放開拉著趙毅的手,「爹!爹!」興奮的叫著,飛快地跑過去,順著虎子飛跑過去的身影,趙毅看見了三叔,那個滿臉絡腮鬍子身材魁偉的趙岳武。

    趙岳武看見兒子跑來,笑容滿面地蹲下身,張開雙手迎著飛跑而來的兒子。隔著三步遠,虎子縱身一跳,跳進了父親的懷抱,摟著父親的脖子,興奮地大呼小叫起來。

    這樣的場面自然沒有趙毅什麼事情,但是看見剛剛在曬穀場邊還諂媚的叫著「毅哥兒,毅哥兒」的小胖子和虎子這會兒在父親的懷裡親熱的撒嬌,因為驕傲和興奮而通紅通紅的小臉。

    趙毅忽然想到了前世含冤而死的父親,想起了母親彌留之際哀傷的眼神,又想起趙家祠堂裡那個沒有靈牌的供位,想起夜裡偶爾醒來聽見娘幽幽地歎息……

    趙毅心裡忽然空落落的。

    ……

    虎子在父親的懷抱裡嘰裡呱啦地講著,告訴父親:父親不在家的日子裡,他幹了些什麼,家裡有些什麼事情;還告訴父親,他最要好的兄弟趙毅已經康復如初,而且成了打架能手。

    「小毅病好了,還能跟你們一起玩了?他人呢?」三叔奇怪的問。趙毅生病之前挺黏自己的,有那麼一種把自己當父親的感覺,自己也把趙毅當兒子看。以前這種時候,趙毅肯定是和虎子一起跑過去,搶著要自己抱的。

    「吶,吶,在那邊,在那邊呢。咦,小毅怎麼走了。」虎子指點給父親看。

    趙岳武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看見趙毅正往趙家的方向走去。低著頭,慢慢的走著,緩緩而行的身影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孤單。

    ……

    趙毅心情抑鬱的回到家裡,坐在凳子上不說話,只是發愣。

    按說趙毅那三十幾歲的靈魂和柳氏這個娘,以及從未見過,即便在原先那個趙毅的記憶中也是形象模糊的父親,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聯。所以就算看見其他孩子在他們父親的懷抱中邀寵撒嬌,也不必傷春悲秋觸景傷情。

    但是人畢竟是一個有思想會思想、有感情講感情的動物,想到自己佔有的是趙毅的身體;這個身體和柳氏,以及那個不知道什麼樣子的爹,是直接的血緣關係,想起柳氏對自己的關愛;想起自己到目前為止,對於這個父親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難道將來自己的媳婦問自己,她的公公是個啥樣子,或者自己以後的孩子問起爺爺是個啥樣子的時候,自己的回答居然是不知道?

    想起以後自己必定要和族人以及夥伴們生活在一起,當別的孩子時不時的在父親面前邀寵撒嬌,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看;而且保不準啥時候柳氏的族人發個神經跑過來要柳氏改嫁啥的,自己該如何處之?

    難道自己忍心看著柳氏年紀輕輕便守寡終身?

    不說在這個地方並不鼓勵年輕女人死了丈夫便要守寡終身從一而終,就算自己的心裡,對這樣的守寡終身從一而終的事情,那也是相當的不以為然。

    說不得等自己日後可以自立門戶的時候,還要想辦法去撮合柳氏的婚姻。

    可萬一自己還沒自立門戶,柳氏就已經要改嫁了呢?

    難道自己要當拖油瓶?

    趙毅彷彿看見自己成為拖油瓶後,那無休止的無邊黑暗的拖油瓶生活,想起如果繼父和柳氏恩愛非常而對這個拖油瓶恨之入骨,三天兩頭找茬謾罵,鞭敲棍打那該怎麼辦?

    ……

    趙毅的心情很糾結,於是坐在凳子上發傻。

    因為想的太深刻,所以表情時而發愣,時而發狠,時而恐懼;正在想入非非,覺得自己應該拿把糞叉叉死繼父,然後跑到千里之外從此不再回來,但是想想柳氏對自己的好卻又無法下手的時候。

    聽到柳氏柔聲問道:「毅兒,你怎麼啦?受什麼委屈了?」抬起頭看見柳氏正站在自己面前,關切疑惑的目光正看著自己。

    原來柳氏正和三嬸一邊幹活一邊聊天;三叔以及狩獵隊已經回來的事,三嬸還不知道。不過看到趙毅拉了把凳子悶悶的坐著一言不發,眉頭糾結成一團,一隻手,肘撐膝蓋拳頂下巴,一副思想者的模樣,表情變化如同白癡的時候。三嬸知道接下來是柳氏哄孩子的時間到了。

    柳氏送走三嬸後,回來看趙毅一副心無旁騖糾結入神的樣子,哪裡知道趙毅在想什麼有關「媳婦」、「孩子」、「拖油瓶」的問題,還以為趙毅在外面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刺激呢。

    趙毅脫口問道:「娘,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柳氏聽到趙毅問這個,不禁愕然,急忙問道:「這孩子,怎麼想起問這個?」

    趙毅看著娘,說道:「三叔他們回來了。」

    柳氏恍然,說道:「我道是怎麼了呢?原來是這樣啊。」柳氏也想到趙毅是受刺激了,安慰道:「傻孩子,別想太多了,這麼多年我們娘兒倆不是也過來了?」

    趙毅說道:「我就想知道爹是什麼樣子的嘛?」

    柳氏想了想,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說道:「你爹啊?你爹是個很好的人啊。」微笑著安靜了半晌,又接著道:「你看你這臉,這眉毛,這鼻子,和你爹一模一樣。」又安靜了一會兒,又說道:「你爹是個很好的人。」

    「爹是怎麼死的?」趙毅接著問。

    柳氏好像沒聽明白似的看著趙毅,趙毅目光堅定的看著柳氏。

    兩人互相盯著看了一會兒,柳氏突然怒道:「誰讓你問這個的?」

    趙毅不答,只是看著柳氏。

    柳氏站起身來,紅著眼拿起邊上的一把笤帚就往趙毅的腳上抽,一邊抽一邊哭著說:「誰讓你問的,誰讓你問的。」

    打不了幾下,柳氏轉身進了房間,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趙毅聽見房間內傳來柳氏壓抑著的嗚咽聲。

    趙毅拉起褲腳看,小腿上是深深的印痕。

    ……

    快要過吃中飯的時間了,柳氏開門走了出來,看也不看趙毅,沉著臉直接到廚房做飯去了,廚房裡不時有砰砰啪啪摔板子撂鍋蓋的聲音。

    趙毅緊緊的跟著柳氏,柳氏在灶台前,他就跟到灶台前,柳氏到灶台後,他就跟到灶台後;跟了幾個來回,柳氏歎了口氣,蹲下身掀起趙毅的褲腳,看著笤帚抽出來的印痕,問道:「疼不疼?」落下淚來。

    趙毅搖搖頭道:「不疼。」

    柳氏柔聲說道:「是娘不好,娘不該打你。告訴娘,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趙毅說道:「我就是想知道,都沒人跟我說我爹的事情。可是我還是想知道,毅兒明年就十歲了,不小了。」

    柳氏看著趙毅的眼睛,說道:「不是娘不告訴你,只是現在你還小,以後等你長大了,娘會告訴你的。以後別問了。」說完,站起來轉身做飯去了。

    站在柳氏身後的趙毅分明看到,柳氏背對著他,肩膀一抽一抽的。

    ……

    傍晚時分,三嬸過來叫趙毅和柳氏上她家吃晚飯,順便給趙毅家送了點野味過來。

    吃完晚飯,略敘了幾句閒話,柳氏先回了家。

    趙毅賴在三叔家和虎子還有劉靈一塊玩。直到月亮升的老高才說要回家睡覺。三嬸便讓三叔送趙毅回家。

    兩家離的不遠,大概百來米的距離。走到半路的時候,跟在三叔後面的趙毅說道:「三叔,想問你個事。」

    趙岳武笑呵呵的說道:「你這小鬼頭,什麼時候跟三叔這麼說話了,你問唄。」

    「我爹怎麼死的?」

    一聽這話,正樂呵呵走著的趙岳武,猛地停住了腳步,霍的轉過身來,瞪著趙毅問道:「誰讓你問的?」

    趙毅仔細的盯著三叔,說道:「沒人要我問,我就是自己想知道。」

    三叔盯著趙毅看了一會兒,沉聲問道:「你娘跟你怎麼說?」

    「我娘不肯說。我娘要是肯說,我也不會來問三叔了。我知道您和我爹最要好,我爹的事情您肯定知道,所以我來問您,您能告訴我麼?」趙毅誠懇的說著。

    三叔站著想了片刻,蹲下身對趙毅溫和地說道:「你能想著你爹,三叔很高興,但是你現在還小,三叔不能跟你說,等你長大了,三叔再告訴你。」

    「我長到多大才能告訴我?」趙毅問

    「十五歲!」三叔答。

    「誰規定的?」趙毅又問。

    三叔看著趙毅,趙毅看著三叔。

    在明亮的月光下,趙毅看見三叔的臉色逐漸變的陰沉,聽見三叔的雙拳捏的「咯吱」作響。

    「族長!」三叔嘴裡迸濺出兩個字,轉身就走。

    回到家的趙毅一聲不吭,洗漱完畢上床睡覺。

    柳氏似乎也心情不好,沒怎麼理會趙毅。

    趙毅枕著雙手看著天花板,默默的想著,這個爹到底怎麼死的呢?為什麼靈牌擺不上供位呢?為什麼柳氏和三叔都不告訴自己?不是不告訴自己,而是因為自己年紀小;為什麼一定要到十五歲才告訴自己呢?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呢?

    ……

    另外一張床上,柳氏又翻了個身。

    夏日的夜晚總是熱烘烘的,屋外傳來的各種蟲鳴聲嘈雜刺耳,聽著就使人感覺煩躁討厭。

    趙毅思前想後,糾結半晚。

    這事情看來的確有古怪,先是沒有靈牌的供位;再是娘死活不肯明言,再然後是三叔不肯明言的同時,流露出來無法抑制的憤怒情緒;而且老太爺還規定了一個十五歲的期限;這一切都透露著奇詭。

    這個爹著實有些奇怪呢。

    所以趙毅想來想去,最後決定,要找個機會直接問老族長。

    第二天早上起床之後,吃過早飯,跟柳氏說了聲,便出了門;七拐八彎的來到老太爺家門口,看看能不能找個沒人的機會,進去單獨問問族長。

    就昨天娘和三叔的表現,趙毅知道,問其他人都是白搭,最寵自己的娘和把自己當兒子的三叔都是那個態度,別人那裡更不可能問出啥東西來。如果被娘知道自己到處去問爹是怎麼死的,估計娘得傷心死,還得把自己關起來當雞養了。

    趙毅在老太爺家門口不遠的僻靜處,一邊假裝玩泥巴一邊偷偷的看,見幾個族裡擔任長老的爺爺,自打早上進了老太爺的家門,便不曾離開;而且老太爺家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一個上午就沒斷過。

    仔細想了想,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這進山狩獵的隊伍剛回來,事情很多,老太爺自然是召集族裡的長老一起處理,這幾天估計是清閒不下來了。

    想通這環節,趙毅果斷的跑到曬穀場找虎子和小胖子他們廝混去了,老是呆在這裡,別人倒是無所謂,但是如果傳到柳氏的耳朵裡,估計柳氏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原因,那就真完了。

    趙毅等了一天又一天,終於在第五天早上,發現一個長老都沒來老太爺家。

    這五天中,趙毅甚至想過半夜翻牆進去找老太爺,只是隨後想想還是放棄了。趙毅又觀察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人來找老太爺,估計是該處理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沒人來請示了,而且族長也給幾個長老放假了。

    於是趙毅慢慢悠悠的走過去,然後又慢悠悠的靠近門口往裡面看,想著如果沒人,他就直接進去了。

    「咦?這不是小毅嗎?」趙毅剛看了一眼,裡面就傳來一個女人的問話聲。

    「啊,是我。」趙毅連忙回答,心裡暗暗腹誹:你警惕性這麼高,眼神這麼好幹嘛呢?

    「小毅,這麼早到太爺這裡有什麼事情啊。」問話的女人朝趙毅走過來,笑著問道,這時趙毅已經看清楚,長的胖胖的,圓圓潤潤的,挺喜氣;這是二爺爺家的七嬸。

    趙毅連忙答道:「啊,是七嬸啊。我路過這裡,想起好多天沒看見太爺爺了,想進去看看太爺爺,向他問個好呢。七嬸,太爺爺在家嗎?」

    「在家,在家。剛剛起床,我進去看看太爺用過早飯沒,你先等等啊。」七嬸笑的像天官賜福,轉過身往後面走,一邊走一邊說:「這小毅,真懂事,曉得來看看老太爺。」

    趙毅暗暗的汗了一個。

    不一會兒,七嬸又很圓潤很喜氣的走了出來,胖胖的臉上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七嬸對趙毅說道:「老太爺吃完早飯了,在後園遛食呢,聽見你來看他,很高興;來來來,跟我來,我帶你過去看太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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