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章 不瘋魔不成活 文 / 壺山石
「毅兒,你真的能爬到那個上面?」這是柳氏從祠堂回來後不知道第幾次問這個問題。
趙毅麻木的例行公事般的回答:「娘,我能的!」
看著正在忙忙碌碌收拾東西,準備明天搬到太爺家住的柳氏。趙毅心裡哭笑不得。
不就是問問爹是咋死的嗎?你說乾脆點,告訴我就告訴我,不告訴我就……咱們沒完!
這整來整去的,怎麼會整了個要攀巖?
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知道這個爹死的的確有古怪,不過這一點咱早就想明白了不是?
趙毅想了半天之後發現自己努力了好幾天,想問的答案沒問到,卻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虧大發了!!!!
要說一個九歲的孩子能夠從看到別的孩子在父親的懷抱裡撒嬌轉而想到自己沒有父親而黯然神傷,那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能夠從這個一直想到媳婦,想到孩子,想到柳氏改嫁,想到自己要當「拖油瓶」,想到自己被繼父虐待,繼而想到要用糞叉子叉死虐待自己的繼父等等等等,這麼神奇而不知道天才還是白癡的問題;別說一個九歲的孩子,就算是一個正常的三十幾歲的人,估計也沒有這麼偉大、這麼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能有這樣的想像力,一般說來,不是白癡那便是天才。
想想自己在祠堂裡答應老太爺的話,想想自己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得來的有人疼有人愛平淡的常人的生活還沒幾天;想想自己從明天開始就不能跑到曬穀場去看那些小屁孩追逐嬉戲,而是要像前世一樣開始進行枯燥繁重的各種各樣的訓練,想想如果萬一一年之後自己不能攀上那塊絕壁,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要被族裡人恥笑,從今而後再也不能昂首挺胸的抬頭做人,趙毅糾結的恨不得去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但是!!!想歸想,糾結歸糾結,反悔這種事情,趙毅是絕不會做的。
認準一件事一個理,便義無反顧的堅持著走下去,用貶義的說法或是說白了,那叫鑽牛角尖;用文藝而又富有感染力的褒義的說法,那便是執著。
執著的人通常都有很強的執念。
但是向趙毅前世那樣為了完成自己的執念,不惜和一個強大的國家機器為敵,即便毀了自己的人生,即便靈魂都被人抽出被人審判,也是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絕無後悔,明知必死卻從容赴死。這樣強大而不可理喻的執著和行為應該被稱為偏執,極其的偏激;這樣的人一般都是瘋子!
這種瘋子般的特質,是深刻於靈魂之內,不會因為靈魂的轉移有任何的改變。
糾結完畢的趙毅開始發狠發瘋,人不瘋魔不成活啊!!!
但是趙毅畢竟不是瘋子,如果有可能,他還是很願意好好的活著的。所以,柳氏收拾東西的同時,趙毅也在為即將開始的艱苦訓練做著準備。
……
三分鐘熱度以及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半途而廢,這些少年人的通病,顯然不會發生在趙毅的身上。
趙毅每天天不亮便已經從老太爺家門口跑出去了,當鎮子裡的人起床做好早飯開始準備吃的時候,趙毅已經從老太爺家後的高山上拖著疲憊的腳步跑回來;負重登山的距離越跑越遠,綁在腳上的沙袋也是越來越重。
吃過早飯稍作歇息之後,趙毅來到已經被老太爺劃為禁區,除了當初在祠堂中的幾個人,任何人都不得進入的後院,開始在一些由趙毅指定製作的器械上做各種各樣的柔韌、力量、平衡等訓練。
要說人的適應能力真是非常的強大,估計比騾子和牛馬都強。
從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心安理得的享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懶散舒適閒的蛋疼的生活,到如今只爭朝夕心甘情願的瘋狂自虐;在渡過了最開始一段適應期後,趙毅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種緊張有序的訓練當中,一天不摔個十次八次,身上不弄點傷痕,不把自己折騰的全身像拆了骨頭架似的渾身酸疼,趙毅誓不罷休!
活脫脫便是一個自虐狂人。
柳氏每天都要給趙毅換好幾身衣服,從開始看見被汗水濕透的衣服上有丁點血跡便暗暗垂淚,到現在只要看見衣服上沒血,就暗地裡懷疑趙毅是不是偷了懶,旁敲側擊的試探趙毅了。
……
趙毅的好兄弟虎子連著好多天沒見著趙毅,從父親的嘴裡得知他的「毅哥兒」好像正在練什麼東西,撒潑耍賴尋死覓活的一定要跟著一起練,萬般無奈之下,三叔在請示了族長之後,在虎子賭咒發誓不跟其他夥伴說出去的情況下,同意虎子跟著趙毅練幾天試試。
結果跟了一天,第二天說什麼也不肯練了;只是纏著讓趙毅教他打架的功夫,趙毅在下午放鬆訓練的間隙,教了他幾個摔跤和柔道的基本動作,虎子對這個非常感興趣,練的倒也勤奮;練了大約五天,虎子自覺神功大成,可以睥睨江湖笑傲孩群,在頜陽鎮天下無敵之後,便破門而出,下山揚名立萬去了。
趙毅還是一如既往的自虐著。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過了三個月,秋風送爽,金秋已至。
這天上午,趙毅正在木製的單槓上練習各種動作。
只見趙毅左手食中二指勾在槓上,右手平伸外展,憑單手將身子緩緩提起、放下,如是五六次;然後將頭後仰,腳向前提,緩緩將身子拉成水平,在身子與地面水平的情況下,又是憑單手將身子緩緩提起放下,如是又是五六次,然後換右手如法炮製。動作畢,雙腳輕擺,身子微微蕩起,越蕩越高,蕩了三個來回後身子已經高過單槓,猛然間右手棄槓,腰身一弓,身子便凌空高高向後飛起;趙毅身在半空,扭腰旋胯,左手外擺,啪的一聲,扣在了相隔四五米遠的另一個單槓上。整個過程流暢自然,令人目眩神迷。
半個時辰後,趙毅以一個後躍空翻穩穩落地,猛聽見有人鼓掌讚道:「好!」
趙毅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著道衣的老道士遠遠站在後院門口,老太爺和柳氏在一旁滿面笑容的陪著。
剛剛一聲「好」,便是出自陳道長之口,趙毅馬上想到,已經三個月了,看來閉關三個月的道長已經出關了。
趙毅早就從柳氏的介紹和老太爺的口中知道了這位道長。心裡更是知道自己能夠來到這個世界,老道長居功至偉。
趙毅連忙跑過去,嘴裡叫道:「老道長。」
老道長拉著趙毅的手,嘴裡樂呵呵的說道:「三個月不見,毅兒長高了這麼多,怎麼變黑了?不過結實了很多啊。」
感受到互握中小手上的粗糙,老道長將趙毅的手掌掰開,看著小手上那條條淺溝縱橫交錯的厚厚的老繭,歎息道:「毅兒,不容易啊。」
邊上的柳氏噙著淚花的眼裡滿是濃濃的痛惜和深深的驕傲。
柳氏打心眼裡為這個兒子感到驕傲,自從兒子病好後,柳氏也覺察到了趙毅的一些變化,一如既往的嬌憨頑皮中,往往不經意間便透露出成熟老練,最明顯的變化是,原先不甚愛潔的趙毅居然變得愛乾淨了,討厭洗澡的他,天天自覺的洗澡,而且,讓柳氏覺得無法理解的是,趙毅洗澡居然不要自己幫忙,甚至不讓自己看見,而他自己一個人便能洗的乾乾淨淨。
這次趙毅突然問起父親的事情,柳氏開始以為是小孩子受了刺激而發瘋胡鬧,雖然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但還是沒有當做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沒想到自己兒子居然鍥而不捨的一直問到老太爺這裡,直到最後祠堂裡發生的事情,趙毅的冷靜對答更是讓柳氏震驚無比;想起趙毅在老太爺積威下鎮定自若,看到絕壁時的冷靜淡然,和三叔的對話中的條理有據,以及接下來日子的訓練中,趙毅自覺不懈忘我投入,這都讓柳氏感到不可思議。
「這還是我兒子嗎?」有時候柳氏也會這樣問自己。
「這就是我兒子!我的命根子!我的毅兒!」每次柳氏都會這樣回答自己。
……
「毅兒,我聽你太爺爺和你娘說,你天天都這樣練,累不累?」道長問到。
「開始一段時間很累,撐過去了,就不累了。」趙毅回答道。
道長又問:「你有沒有後悔過啊?」
「毅兒不後悔。」趙毅回答的很乾脆。
「為什麼不後悔呢?你後悔了,說不定你太爺爺和你娘就原諒你了,就不要你練了呢?你就又可以和那些夥伴一起玩了,那多快樂啊?」道長循循善誘道。
「不,毅兒不後悔的!毅兒雖然小,但也知道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絕不反悔。而且是我自己願意練的,不是太爺爺和娘逼我的。」趙毅胸脯高挺,朗朗而言,小小身軀上似有剛陽正氣噴薄而出。
「哦,這樣啊?不過你爹的事情老道我也知道啊。這樣吧,老道看你這樣子太辛苦,不忍心啊!你不要練了,我來告訴你,如何?」
老道長此言一出,老太爺和柳氏的臉立刻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