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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六章 各種疑難皆因果 文 / 壺山石

    在前往道觀的路上,趙毅看著月色之下那些朦朧而熟悉的一草一木倍感輕鬆,只是發覺思雨老是時不時的回頭看看他。

    趙毅正奇怪呢,思雨卻是鬆開牽著雲瑤的小手,轉到了趙毅身邊。

    思雨原本兩隻大大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雙手握拳放在胸前,用充滿崇拜的語氣對趙毅說道:「小毅哥哥,那個崖壁這麼陡,你都敢爬,你膽子可真大哦。」

    趙毅微笑著說道:「哥哥那是沒辦法呢,我爹在下面,我得下去救他啊。」

    思雨忽閃了一會兒眼睛,忽然情緒低落的說道:「小毅哥哥,你真好,你都有爹了,我都還沒有爹呢,娘都不告訴我的。」說著話,大大的眼睛裡霧氣瀰漫,似乎便要落下淚來。

    雲瑤歎了口氣,說道:「雨兒,娘答應過你,等你再長大一點,娘就會跟你說的。」

    趙毅一聽:得,這裡還有一個沒見過爹的。

    只聽的思雨委委屈屈地抽噎著說道:「是的,娘。雨兒一定快快長大,長大了娘就跟雨兒說了。」

    又走了一段路,思雨不再抽噎了,又轉頭看趙毅,說道:「小毅哥哥,你真勇敢,雨兒好喜歡你哦。」

    趙毅滿頭黑線,尷尬的不行,不敢吭聲。

    思雨又說道:「小毅哥哥,你能不能教雨兒爬山的本事啊?說不定我爹也和你爹一樣,等我去救他呢。」

    趙毅更不敢說話了,雲瑤笑罵道:「雨兒,別亂說話,要不然小毅哥哥會笑話你的。」

    思雨一聽要被人笑話的,輕聲地嘟囔了兩句,便不吭聲了,只是時不時地看看趙毅,好像是在看趙毅有沒有笑話她。

    趙毅只有躲在道長後面,一聲不吭的低頭走路。

    當下一路無話,到了道觀已是戌時末刻,雲瑤自去哄思雨入睡,趙毅跟著道長來到了道長的靜室。

    待道長坐定後,趙毅雙膝跪地,口中道:「道長大恩大德,毅兒終身感懷,毅兒全家得以團聚,全賴道長教導之功;此恩此德無以為報,請受毅兒一拜。」

    說這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道長也不矯情,捋著鬍子,微笑著受了趙毅的三個響頭,說道:「好,好,起來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是不是?」

    趙毅點點頭,說道:「是。」

    道長呵呵笑道:「那先等會兒,雲瑤姑姑對你也很是看重,有些事情她也想問你,待會兒一起說吧。」

    趙毅答道:「是。」想了想又問道:「道長,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我爹那根短棒到底是個啥東西啊?」

    道長笑著搖搖頭,不肯說。

    趙毅只好不問,想了想又問道:「那您說我爹只差一步就入先天,他又沒練過引氣入體之術,難道也能通十二條正經,通奇經八脈?」

    道長點點頭,說道:「能!你看過你三叔練成虎豹雷音了?」

    趙毅點頭稱是。

    道長又道:「像我教你的,以呼吸吐納壯大氣機而破障尋元,引氣入體溫養自身真元產生真氣,通過導引通脈而過十二正經,奇經八脈而入先天,稱內練之術,亦稱練氣、服氣。

    而像你父親這樣,以修煉武功由外而內入的先天,則稱之為外練。

    練到斂力入骨能出虎豹雷音,體內便生出暗勁來,這股暗勁衝擊震盪,亦能使經絡暢通而觸天地靈氣,自然也能過十二正經、奇經八脈而入先天。所謂殊途同歸便是如此。」

    趙毅點點頭表示明白,又問道:「那這兩個練法,哪個更厲害呢?」

    道長哈哈一笑,說道:「到了先天,即為殊途同歸,又何來誰厲害誰不厲害之說?其優劣只在修為高低以及運用巧妙與否。」

    趙毅鬱悶,道長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卻偏偏答非所問,當下又問道:「道長,那麼先天之前呢?」

    道長橫了趙毅一眼,覺得趙毅這問題問的很白癡,不過還是答道:「先天之前,若說角力鬥毆,自然是外練之術強。」

    趙毅開心了,接口道:「那麼就是外練比內練好了。」

    道長翻了翻白眼,對趙毅打斷自己的話,和這樣簡單的下定論很是不爽,接著說道:「但是以外練而入先天,暗勁震盪,往往未曾傷人已先傷己;若是不能氣血強壯筋膜強大,未及通脈,便已經脈斷碎。

    命且不保,又何談通經過脈入先天之境?所以,以外練之法而入先天可謂萬中無一。」

    趙毅不解的問道:「那為啥我爹就能練到只差一步便入先天之境?」

    道長哼了一聲道:「你有時間去問問你那爹,他這幾年在天溝之下,都吃了些什麼?」

    趙毅想了想,便想到了他爹自天溝中帶上來的那些東西,看來爹這些年在溝中吃了很多很多的補品啊。

    道長又說道:「以內練之法入先天,便無此妨礙;而且外練到先天的,一般都得等到骨骼肌體、氣血筋脈俱已成熟方有可能;所以一般練武之人入先天,少有三十以下的;而內練之術卻無此妨礙,反而是越早便越好。

    可是一個人成年之後,種種名利紛爭、俗物騷擾,又有幾個人能潛心武學、專心修煉的?

    且外練之法,正因為在鬥毆角力中強於他人,一般人未及大成便將之用於爭名奪利,這名利場便是個大泥潭,又有幾人能脫得開來?

    所以,內練入先天易而外練入先天難;可是對於修真之人來說,先天……那只是開始啊。」

    趙毅仔細的聽完,心下暗暗細想:「咱已經通了兩條脈了,按照道長以前所說的,通脈最難的便是通第一條脈,那咱這關算是過了,接下來除了通督脈之時略有風險之外,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了。」心下不由的竊喜。

    又想起在懸崖裂縫中那驚魂的一夜和魂府之中神秘的雪蓮,便想問問道長。

    此時,門「吱呀」一聲響,雲瑤進來了,看來思雨已經睡了。

    見雲瑤進來坐下,趙毅連忙站起身來,對著雲瑤跪下,大禮參拜道:「多謝姑姑救命之恩。」

    之前在老太爺家,趙毅他爹因為不知道這位雲瑤姑姑,便是在冰川之上種桃樹,絕壁之處送繩索之人,所以只行了普通拜見長輩的禮數。

    可趙毅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他父子二人能逃出生天,正是這位雲瑤姑姑在最關鍵時刻出的手,對於趙毅父子二人,可以說是恩同再造。

    所謂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真佛面前不燒假香,趙毅當然不會故作不知,故而大禮而拜。

    雲瑤笑吟吟的看著趙毅,說道:「起來,起來。坐下說話。」

    見趙毅起身坐下,雲瑤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姑姑我的?」

    趙毅恭謹地說道:「我看那桃花漂亮得很,便猜是姑姑出的手了。」

    雲瑤「咯咯」一笑,說道:「你這孩子倒是機靈。想必你猜如果是我師兄出手,沒這個耐心也沒這麼無聊的去找什麼桃樹,大抵是隨便找塊木頭大石的直接便搬上去了,是不是?」

    趙毅尷尬的一笑,不過口中卻老老實實的應道:「是!」

    看雲瑤笑的開心,趙毅又問道:「姑姑,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

    雲瑤笑著點頭說道:「你問吧,能告訴你的,姑姑就告訴你」

    趙毅說道:「姑姑,我有個問題想了好幾天了,一直想不通,所以便想請教您和道長,我問了,您可別生氣。」

    看雲瑤笑著點頭,趙毅問道:「您和道長這麼大的本事,那天溝對我來說很難,對你們來說應該很容易,為什麼你們不出手呢?再者,您先前不出手,為什麼後來又出手幫了我們呢?」

    雲瑤聽到這個問題,嫣然一笑,說道:「這個問題得讓師兄跟你說,好像是我爹在我們臨行前對師兄有過交待的。」

    趙毅便看向道長,道長捋了捋鬍子,說道:「這個事情,既然你問到了,便跟你說說,只是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外傳。」

    趙毅恭聲應道:「是。」

    道長輕捋鬍子,思慮片刻,說道:「毅兒,我宗門同意我將門內的引氣入體之術傳授於你,而且你也修煉有成,事實上,你便等同我宗門的外門弟子一般。以前我也跟你說過,這引氣入體之術傳了你後,只能你自己一人修煉,雖至親之人亦不可傳,你可還記得?」

    趙毅站起身來,肅容說道:「道長吩咐,毅兒自然銘記於心,不敢有違。」

    換成平時,趙毅或許也不會如此莊重正式的起立答話,但這不是還有個雲瑤在場嘛,總得表現表現,不至於讓人看輕了自己,看輕了道長。

    殊不知,雲瑤看著趙毅這一本正經、少年老成、知禮懂禮的樣子,心中更加的喜歡了。

    道長點頭道:「因為宗門的引氣入體之術,已經略有修真手段夾雜其中。這些修真的手段,若是在宗門弟子之中流傳倒也無妨;但是傳了世俗之中,若不加約束人人習之,又因良莠不齊而造下孽來,我宗門不免便有因果報應。」

    「當日我回宗門之時,曾將你趙氏一族的情況稟與師尊,師尊當日便說,你趙氏一門由盛而衰,被迫離開大梁而遠走他鄉求存,非為他事,實為因果糾纏遭了天嫉。」

    說這話,看了看雲瑤,雲瑤也是點了點頭。

    趙毅一聽這話,大吃一驚,「噌」地站了起來,失聲道:「竟有此事?道長,怎麼會這樣?那該如何是好?」

    道長抬抬手,示意趙毅坐下稍安勿躁;看著趙毅坐下來之後那緊張的樣子,不由的一笑,又接著說道:「這件事情,我想了好久,今日在你太爺家中,看到你爹之後,終於想通了。」

    清了清嗓子,問趙毅道:「毅兒,你可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死而復生的?」

    趙毅點點頭,說道:「毅兒當日死而復生,能得活命,全賴道長招魂之功。」

    道長搖搖頭,以示不敢居功,繼續說道:「這個事情,便要從你趙氏一族招魂法事中的天機測算之術說起。據師尊所說,趙氏的這個法門居然是一門仙術。」

    趙毅更是驚訝了,說道:「仙術?」

    道長繼續說道:「正是!師尊說,以凡人之身而得傳仙術,必遭天嫉。你趙氏之所以由盛而衰,便是因為這個法門。」

    「你說該如何是好?那便只有將這法門絕傳了去,才是唯一的辦法。」

    「要絕傳這法門,其實也不難。這法門在整個頜陽鎮內,只有老太爺和道觀觀主知曉。

    而道觀的觀主,歷來是你趙氏族人;當年我任觀主,得傳這個法門之後,與你趙氏而言,只要我不把法門傳回趙氏中人,道觀這一脈便就此絕傳;

    至於你老太爺這邊……」

    道長微微顯得猶豫,似乎是在斟酌當講還是不當講,看著趙毅焦急的目光,狠狠心,說道:「只要你老太爺歸去,這法門,自然便絕傳了。」

    聽到這話,趙毅又是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心中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道長所說的歸去,自然便是歸天;這讓趙毅猛然間接受不了了,當下急急說道:「道長,怎麼會這樣?」

    道長也是神色黯然,說道:「我當日單獨和你老太爺說時,只說讓他將這法門絕傳了去;至於說只要他歸去之後,趙氏因果報應便了結,天嫉便結束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是讓他想法子盡力將這法門忘了去。

    你老太爺也答應了,而且也已經將記載這法門的冊子毀了;可是你老太爺主持族祭三十餘年,每年都要在祖宗靈位之前默誦這冊子所載的文字,這法門在他腦中,實已根深蒂固,無法忘懷了。

    以現在看來,你趙氏興盛的契機便在於你父親能否出谷;若非是你這小子橫空出世,亂了天機;我便可料定,老太爺歸天之後,才是你父親出谷之時。」

    趙毅默然,呆呆地看著道長。

    道長安慰道:「毅兒,你要知道,人生七十古來稀,你家太爺今年七十……這個有七了;若是按照你父親所言的,他原本要再過幾年才能族武大成,跨入先天而言,你家太爺很可能活過八十呢,這壽數已經是極為罕見啦。

    而你父親一出谷,且將趙氏族武回復完全,你趙氏從此便要開始興盛了;你老太爺能活著看到趙氏興盛有望,怎麼都比看不到強啊。」

    趙毅知道道長所言句句為實,可這心裡卻是分外難受。

    道長又說道:「這些便都是因果,都是因果啊!下山之前,師尊特意交代於我:個人因果各自擔,不由他人費心肝。

    你攀巖下天溝救父,你父親要攀巖而上出溝,這便是你父子的因果;若是我二人出手,自是輕而易舉之事;只是如此做了,只恐非但不能了結了這因果,反而是擾亂了這因果啊;這因果,只有你父子合力,方能了結,你可明白了?」

    趙毅點頭,忽然又問道:「那姑姑最後出手,搬了株桃樹上去,又把繩子也送了上去,這不會有問題吧?」

    雲瑤微微笑了笑,說道:「我只不過種了株桃樹到那山頂,順便給它渡了口真氣,讓它不至於因嚴寒而凍死,這有甚因果的?那繩子嘛,那也是我在搬樹的時候剛好掛到,那是桃樹帶上去的,與我有甚關係?至於你父子借助桃樹上山出溝,那也是你們父子二人與桃樹的因果,與我何干?」

    趙毅看雲瑤微微的笑著,深感這位姑姑果然是大大的狡猾狡猾滴。

    趙毅想了想,又問道長:「道長,那您學了那個什麼測算天機的法門,會不會有礙啊?」

    道長臉色一僵,說道:「師尊曾經說過,我學了這法門,這麼些年來又多次使用;且因這法門而重獲修為,得了天大好處,與這法門的因果糾纏已然甚深,或許會有什麼劫數也說不定;只是我有宗門庇佑,師尊修為亦是日漸高深,或可找出辦法來,了結了這因果;所以你無須為我擔心。」

    趙毅點點頭,心下卻暗道:「豈止道長您得了天大的好處?我又何嘗不是,若是有什麼報應,我自一力承擔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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