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四章 蠱惑,殺兄 文 / 壺山石
有人歡樂自然便有人憂愁。
王家祠堂外的一株柳樹之下,一個孩子正在一拳一拳的擊打著柳樹,雙拳骨節處已經出血,柳樹被擊打的地方也沾滿了鮮血。這人渾不知痛,面目猙獰,眼中全是怨恨之色,仍舊不停的擊打著,一邊擊打一邊咒罵,「你這沒用的爹,你這沒用的娘,你這沒用的哥,你這沒用的老不死。
害的我在這麼多人面前向趙耀武那個山野匹夫下跪,害的我丟盡了面子,害的我以後在他們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這人正是王豹的小兒子王家豪。
又打了幾拳,雙臂已經微微顫抖,顯是在柳樹反震下,雙臂已經受傷。
王家豪大吼一聲:「我恨不得殺了你們!」又是恨恨地一拳擊在柳樹之上;一屁股坐倒在地,閉上雙眼,淚水滾滾而落。
「你是不是覺得很沒面子?」王家豪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誰?誰!」王家豪大吃一驚,左右看了看,沒有人。惶急的叫道:「你是誰?出來!出來!別躲起來嚇人。」
「別找了,我在你的心裡。」那個聲音再次響起,聲音雍容,語調平和,聽著便讓人覺得十分的可以信賴。
「在我心裡?你怎麼會到我的心裡的?為什麼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王家豪還是十分緊張。
「呵呵。」那聲音輕輕地笑了笑,又說道:「你太爺爺請來的那兩個人,你知道是什麼人吧?」
王家豪說道:「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修真的仙人,是天一宗之人。」
「果然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那聲音誇讚了一句,聲音中滿是讚歎和賞識,忽然又問道:「那你覺得他們的本事怎麼樣?」
王家豪說道:「他們很厲害的。」不過想想他們狼狽逃竄而去,又恨恨地啐了一口,說道:「不過他們打不過別人,居然逃掉了,也是沒用的東西。」
「那你想不想變得強大?想不想把你丟掉的面子找回來?」
那聲音悠遠深長,動聽之極,一時間,王家豪的眼神都迷離起來,緊緊攥著拳頭說道:「當然,我當然想變得強大無比,把那些敢於笑話我的人統統打翻在地。你能幫我嗎?你到底是誰?」
「我是聖靈,遊蕩在天地間的聖靈,我奉聖王的旨意,在天地間選擇有緣之人,讓他們信奉聖王,讓他們變得強大,讓聖王的威名和慈悲充滿天地的每一個角落。」這聲音,充滿了狂熱,充滿了驕傲,使人不覺間便已確信無疑。
「那,你怎樣把我變得強大?」王家豪問道。
「要把你變得強大非常容易,只要你信奉聖王,聖王自然會賜聖力與你。」那聲音又悠悠的響起。
「信奉聖王?只要信奉聖王就可以了?這麼簡單?」王家豪懷疑的問道。
「當然,你以為聖王會讓你奉上生命?奉上你的一生?年輕人,你想的太多了,呵呵。」那聲音淡淡地笑道。
「很簡單,你只要去取你父母兄弟的血各一滴,加上你的血混在一起,敬獻於聖王,聖王便會通過這滴鮮血賜於你力量,讓你變的強大無比。」
「這樣啊?可是我爹我娘我哥他們如果不給怎麼辦?」王家豪猶豫的問道。
「他們害你當著那麼多人,給那粗魯骯髒的山野匹夫下跪,丟盡了你的面子。只不過問他們要一滴血而已,如果他們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還算什麼父母兄弟?」那聲音忽然尖利起來,憤怒的說道。
「去吧,去吧,去拿他們的一滴血來,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你看,聖光已經出現,聖王已經在關注你了。」那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舒緩,充滿了蠱惑,王家豪的背後也隱隱有藍光顯現出來。
王家豪點點頭,略顯木訥地說道:「是啊,如果連一滴血都捨不得給,這算什麼爹娘兄弟呢。我已經感覺到聖王在看著我了,我已經看見了聖王的聖光,我感覺到聖王的力量了;我的背上都是一片一片的暖流,好舒服啊。」
說著站起身來,癡癡呆呆的向家裡走去,嘴裡喃喃地說道:「我這就去,我這就去,我去要一滴血,一滴血,就一滴。」
只見王家豪轉身而行的背影上,有一片有藍色的螢光。
螢光中,有一隻蝙蝠緊貼在背上,一隻鋒利的爪趾,已經嵌入了王家豪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脖頸之中。
……
雖然止住了血,但是之前失血實在太多,被抬回家中的王豹,一直未曾從昏迷中醒來。
王老太爺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那面如金紙,斷了一臂的摸樣,忍不住便悲從中來老淚縱橫,族裡的後輩不忍老太爺過度悲傷,在幾個長老的支持之下,強行將老太爺背回了自己的宅子,並特意加派了人手守候在身旁。
月上中天之時,所有的族人都回去了,王豹的妻子周氏和王家俊守在王豹的床前默默地流淚。
好一會兒,周氏輕輕撫摸著王豹蒼白的臉,轉過頭對王家俊說道:「家俊,你恨不恨差點殺了你爹的趙家叔叔?」
王家俊點點頭,忽又搖搖頭,疑惑地看向母親,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問。
周氏輕輕地說道:「家俊,你坐下來,娘有些話跟你說。」
王家俊依言搬了張凳子坐在母親身旁。
周氏輕聲說道:「趙家叔叔這次雖然差點殺了你爹,但是畢竟他最後饒過了你爹這條命;你,不可記恨在心。」
王家俊盯著母親說道:「娘,為什麼?」
周氏回頭看了看昏迷的丈夫,又回過頭來,對王家俊說道:「因為,趙老太爺和趙家叔叔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王家俊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嘴裡急急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娘,您別聽別人胡說,爹不是這樣的人。」
周氏歎了口氣,說道:「娘不是聽別人說的,而是聽你爹說的;當年,趙家叔叔出事後,你爹一個人匆匆忙忙從山裡回來找老太爺;娘那天剛好在老太爺家當值,在給老太爺和你爹送茶水的時候,在門口聽到你爹親口說的。」
王家俊頹然坐倒,想起爹寵溺的目光,粗糙的大手,曾經溫暖的懷抱;不自覺地搖著頭,眼裡流下淚來。嘴裡喃喃地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周氏也是雙目含淚,說道:「從那天起,娘便老是做惡夢,老是被惡夢驚醒;你爹的脾氣也越來越壞,老是喝醉酒,喝醉了就打我出氣;
娘知道,你爹心裡也是怕的。娘可憐他,所以從來沒有反抗過他;再說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能怎樣?」
王家俊如遭雷擊,父親老是喝醉酒,喝醉了就罵母親、打母親;可是娘從來不還嘴,也從來不哭泣,只是默默的忍受。
自己兄弟倆都以為娘懦弱沒用,從最初的可憐娘,到後來司空見慣習以為常,最後更是以為男人本來就應該這樣霸氣,女人天生就應該是男人的出氣筒。
可是,一個敢於無視死亡,能迎著閃亮刀光合身撲上,救下丈夫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一個懦弱無用的人?
王家俊的淚水如同絕提的溪水,再也無法止住。雙膝一曲,從凳子上滑了下來,跪在周氏面前,將頭埋在了周氏的雙膝之間,嗚咽道:「娘……」
周氏輕揉兒子的頭,感受著兒子的頭在抽泣中的微微顫動,歎了口氣,柔聲說道:「俊兒,你起來,男子漢要堅強,不要動不動就下跪。」
看向王豹,又說道:「你爹的脾氣暴躁,又是誰都看不起的人,希望斷了一臂之後,從此安安份份的過日子。只是……」
又轉向兒子,說道:「只是,這個家以後便要靠你我母子撐著了。」
坐回凳子上的王家俊聽到母親這樣說,挺起胸膛,神色肅穆的說道:「娘,您放心,兒子如今也長大了,會和您一起撐起這個家的。
下個月開始,我便求老太爺允許我和叔伯們一起進山狩獵去,我雖然不一定能起大作用,但是打個下手什麼的,還是可以的。」說話間,才十三歲、略顯稚嫩的臉龐上顯著一種堅毅。
看著周氏有些猶豫,又說道:「娘,您放心,族武我不會懈怠的,我還要在三年之後的鎮比中,為咱家爭光,為咱王家爭光呢,弟弟我也會時常督促著他,不讓他貪玩了。」
周氏欣慰的點點頭,聽見大兒子提起家豪,忽然想到從回家開始就沒見到過小兒子王家豪呢,不由擔心的問道:「家俊,你弟弟怎麼一晚上沒見到?他去哪裡了?」
王家俊聽母親問起弟弟,不由得想起在池塘邊弟弟那副表情,便生氣的說道:「誰知道呢,當時讓他下跪求趙家叔……趙耀武放過爹,他還一臉的不情願,這會兒不知道跑哪個角落去哭了呢。娘,別管他,他哭累了自然就會回來的。」
周氏搖搖頭,說道:「豪兒畢竟還小,不懂事;你當哥哥的不能和他一樣啊。聽娘的話,你去把他找回來,和他說說道理,勸勸他。」
聽母親這樣說,王家俊應了一聲:「哦。」站起身來走出門去。
出了門是個小院子,王家俊拎了一隻燈籠,拉開院門,便要出去找弟弟。
院門一拉開,便看見王家豪正好往裡走,兩個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一見弟弟,王家俊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爹躺在床上生死未知,你倒好,一個晚上連影子都沒見著,你死哪裡去了。」
王家豪木訥的說道:「我去求聖王了,求聖王賜給我力量,我要打敗趙耀武全家。」
王家俊差點被弟弟氣的笑出聲來,沒好氣的說道:「聖王,聖王,什麼狗屁的聖王,你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別給我們添亂了。」
王家豪不回答,卻扯著王家俊說道:「哥哥,我找到聖王了,你給我一滴血,給我一滴血好不好?」
王家俊一把推開弟弟,口中罵道:「什麼給你一滴血?你是不是瘋了,說話亂七八糟的,一滴血沒有,老老實實的進去守著爹。
王家豪的心裡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這算什麼兄弟,連一滴血都捨不得;捨不得給你血,就是故意讓你得不到聖王的力量,故意讓你丟臉,這人,真該死!」
王家豪的雙目通紅,張嘴就說道:「你算什麼哥哥,都是爹沒用,都是你沒用,都是那個老不死的沒用,害的我丟這麼大的臉,你們真該死!」
「啪!」地一聲響,王家俊一個耳光抽在弟弟的臉上,王家豪慘白的臉上立即顯出五條鮮明的手指印痕,王家俊狠狠地罵道:「有你這麼不懂事的人的嗎?你不是要我的一滴血嗎?你殺了我,殺了我啊,殺了我,別說一滴血,一盆血都有了。」
王家豪被耳光抽的一個趔趄,心裡的聲音如滔天巨響般:「他居然這麼欺你,殺了他!殺了他!」
王家豪轉過被抽的歪在一邊的臉,狠狠地瞪著哥哥,通紅的雙目中凶光直冒,口裡喃喃地說道:「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雙掌一推,把王家俊推得向後踉蹌而退,順手操起邊上的一把鋤頭;縱身撲上,「嗚」的一聲,鋤頭狠狠地向王家俊的頭頂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