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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十六章 拚命,降臨 文 / 壺山石

    火紅柔嫩的胸膛濺灑著腥紅的鮮血,中間突出的,是一柄森冷烏黑的匕首。

    如同溫暖清朗的晴空之下,突然降臨了一隻陰森詭異的幽靈;又像是鋪滿鮮花的紅毯之上,暮然躥出了一條陰冷濕滑的毒蛇。

    這一幕落在趙毅的眼中,是那樣的殘酷和冰冷。

    急怒攻心之下,趙毅五指箕張,伸手抓向匕首。

    毫無意外的,匕首「嚓」地一聲穿透了趙毅的手心,匕尖直指趙毅胸口。

    趙毅一聲怒吼,被穿透了的手掌五指奮力一曲,牢牢地握住了匕首,頓時骨裂聲聲,鮮血飆飛。

    踉蹌而退的趙毅一觸屏障,「哧」地一聲,一股烤肉烤糊了般的焦臭味從後面傳出,趙毅的後背頃刻間被燒焦了一大半。

    劇烈的疼痛愈加刺激了趙毅的憤怒,「啊!」幾欲瘋狂的趙毅怒喝一聲,週身紫芒爆閃。

    便在這時,高空中束縛著巨大雷柱的明黃大手似乎也憤怒了,手掌一開一合之間,捏成了一隻巨大的拳頭。

    「光。」

    拳頭狠狠砸在雷柱之上,電光飛濺,明黃色的巨拳頃刻間變得如同虛影一般,但是雷柱也略略的歪了一歪。

    「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啊!」幾近瘋狂的趙毅嘴裡大聲喝罵,雙手都緊緊握住了匕首,根本不顧焦爛的後背,只是狠狠、狠狠地捏著,像是要把這匕首掐死一般。

    這全身火紅的姑娘,只存在於趙毅的印象之中,根本不曾當面見過;但是之前一見,趙毅便立刻肯定,這姑娘至少救過他兩次,而且感覺與她的親近,似乎天生便是如此;見她身受裂胸之禍,趙毅頓時痛徹心扉,幾欲瘋狂。

    紫芒乍現,雷柱被略略擊歪之時,原先衝向趙毅的電光雷柱,像突然失去了目標一般停頓游離起來。離趙毅最近的和已經觸及紫芒的那些雷柱,感受到紫芒所傳出的憤怒,紛紛沿著紫芒向匕首轟擊而去。

    這一下轉變分外離奇,原本對趙毅有著巨大威脅的雷柱,忽然間就成了趙毅最大的幫手,前赴後繼悍不畏死地轟擊著那柄猶自掙扎顫抖的匕首。

    一時間,趙毅的手上電光四濺,絢爛無邊;即便是已近瘋狂的趙毅,也被刺激的閉上了雙眼。

    這樣的奇景持續了幾息時間,匕首一聲哀鳴之後,像斷了氣般不再掙扎顫抖。而趙毅身上的紫芒也漸漸稀薄,漸而消散;屏障依然在,卻再無電光襲擊失去紫芒保護的趙毅。

    目中神光散亂的趙毅雙膝一曲,「咚」地一聲跪倒塵埃,艱難的舉起血肉模糊的右手,左手握住匕首的把手,狠狠一拉;趙毅的眉頭連皺都沒皺,似乎拔離的不是透掌而過的匕首,只是一根淺掛在皮表上的細刺;而匕首拔出,鮮血只是微微滲出,似乎體內已經沒有多少血能流了。

    盯著那匕首,趙毅眼中儘是仇恨之色。

    看了片刻,眼光漸趨迷離,忽然,趙毅一張嘴,一口血痰吐在這柄匕首之上,口中喃喃罵道:「我~操~你~媽!」

    略一揮手,將那柄幾乎要了他命的匕首輕輕丟在一邊,往前一撲,栽倒在地。

    之前的瘋狂,已經使他耗盡了體力,此刻危機一過,自然便昏迷了過去。

    當趙毅手上的匕首不再掙扎的那一刻,宅子中明黃的光柱和老槐樹身上發出的亮青色光華陡然消失。

    片刻時間,那宅子的大門無風自開,一個身著明黃帝服的中年男子跨出門來。這男子,身材高大,一部絡腮美髯直至胸口,方方正正不怒自威的臉上一片蒼白,似是疲憊不堪的樣子,眼中微微透著焦灼之意。

    這男子抬腿跨過門檻,看著那腳便要落於門前,可落地之時,卻已站在了趙毅身前。

    看看昏迷不醒的趙毅,又看看倒在一邊,胸腔一片模糊的姑娘,泛著明黃光華的大手抬起,猶豫了一下,又放了下去;歎了口氣,說道:「難道宿命該是如此?」

    「除非娘娘或是東皇陛下降臨,此事無可開解。」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不知何時,這中年帝服之人的身後,站了一位獨臂的青衣道人。

    那中年人正欲開口,忽然面色一變,抬眼望天。

    只見高空之上,籠罩著整個峽谷的雲霧突然中分,露出一條巨大的裂口。

    仙音渺渺,花雨繽紛,一聲鶴唳,高空之上突然出現一團七彩光芒大放的祥雲。

    七彩祥雲冉冉而降,之上有一架香輦,有金童執彩幢,有玉女捧如意,更有仙鶴青鸞圍繞左右,真是好大排場。

    香輦之上,坐了一位霓裳綵衣,氣質高華的女子。

    這女子容貌端麗,國色天資,雍容華貴,鳳眼中俱是通達和悲憫之意。

    那中年帝服之人一見祥雲車輦,頓時一愣,看清了香輦之上的女子,更是面露欣喜之色;待得香輦落下,中年人急急上前兩步,一揖到地,恭敬地說道:「天極參見娘娘,多年未見娘娘尊顏,心中甚是掛念,今日得見,天極實是欣喜莫名。」

    而那獨臂青衣道人卻是雙膝跪地,俯首塵埃,口中大聲誦道:「趙槐拜見女媧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原來這無視虛空亂流,雷雲電柱,突然自天而降的女子,正是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對這位自稱天極的中年帝服男子說道:「只怕欣喜莫名的不是見到我,而是為了他們兩個吧?」

    那天極被說破心事,卻也不尷尬,只是依舊弓著腰說道:「娘娘聖明。」

    女媧轉而望向獨臂道人,說道:「趙槐,你早以成就大羅金仙之位,早已不需向我行此叩拜大禮了,如此重禮,又是為的哪般?」

    趙槐磕了一個頭,恭謹地說道:「娘娘乃妖族共主,趙槐不敢忘本。」

    女媧點了點頭,看其面容,也不知是喜是怒。素手輕抬,說道:「難得你們坦誠有理,便都起來吧。」原來,娘娘心中還是高興的。

    謝過娘娘,天極和那趙槐各自起身。

    娘娘金口重開,緩緩說道:「太一道兄門下之事,我本不應插手,只是事關我座下狐妖,不得不走此一遭。」

    肅立恭聽的兩人點頭道:「娘娘說的是。」

    女媧看了看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姑娘,說道:「這傻孩子,七情六慾未曾學全,倒先學會捨生取義了。」

    話語未必,一分為二的琥珀石,緩緩離地而起;一半回到娘娘手中,一半卻是落到姑娘那被穿透的胸膛。

    看了看手裡的半塊琥珀石,讚道:「不愧是太一道兄所煉,我這女媧石都當不得一擊呢。」原來,小狐狸一直所居的,居然是仙界至寶——女媧石。

    天極和趙槐對望一眼,不敢答話。

    半塊女媧石落在姑娘身上,瞬間進了胸腔,一層淡淡的琥珀之光籠罩了姑娘的全身;透過光幕看,姑娘那本已破的通透的胸膛眨眼合攏,便連那破碎不堪的紅衣都完整光潔如新;隨即那胸膛微微起伏,鼻翼輕輕煽動著,臉色漸漸紅潤起來,顯是活了過來。

    天極和趙槐心悅誠服的讚頌道:「娘娘神通,果是無雙。」

    娘娘哂笑一聲,看著天極說道:「彫蟲小技而已,如何當得無雙二字;天極,你以世尊之尊,這些年也應悟得生死之理,這般手段也應瞭然於胸了吧?你非是不能救,而是未明我心意之前,不敢施救吧?」

    天極拱手道:「娘娘聖明,只是就算天極出手,也做不到這般輕鬆寫意,況天極也不敢違了娘娘心意。」

    娘娘點頭,是看向還躺在地上的狐女,輕聲道:「此時不醒,更待何時?」

    便見狐女那緊閉的眼皮子微微動了一下,緩緩睜了開來。

    坐起身子,一見笑吟吟的女媧娘娘,那狐女爬起身子,向前衝了兩步,跪倒在香輦之前,哭道:「娘娘……」珠淚滾滾而下,一時泣不成聲。

    女媧歎道:「你自發了誓願,自當承守其果,哭有甚用?」

    狐女膝行兩步,到了娘娘膝前,眼淚汪汪地望著娘娘說道:「我以為娘娘不要我了。」

    娘娘微笑著輕撫狐女的頭,寵溺地說道:「傻孩子,我不是來了麼?」

    狐女用力的點頭,撒嬌道:「娘娘最好了。」又小心的對娘娘說道:「娘娘,您幫幫我的主人吧。」

    娘娘搖頭道:「太一座下之事,我怎可插手?況因果之事,便是太一道兄也是無能為力的,要不然,他祖宗也不會被困這幾千年了。」又說道:「我此來是要帶你回去。」

    狐女一愣,連連搖頭,說道:「娘娘,我不回去,我要在主人身邊,我要幫我的主人。」

    娘娘歎了口氣,說道:「你是我座下之人,留在這裡摻和諸多紛爭,非但幫不了他,反倒會亂了天數,害了他的性命。」

    看狐女倔強懷疑的眼神,娘娘說道:「道魔相爭之時,你以妖族身份出手,此事你以為瞞得過太一座下的道尊和魔尊?若非顧忌與我,只怕當時道魔一合力,你已灰灰而去,你還不醒悟麼?」

    狐女想了想,極不情願地說道:「可人家捨不得主人嘛。」

    娘娘微微而笑,顯是被逗樂了,說道:「你與他緣分未盡,他日自可重聚。你誓願未成,需得潛心修煉;你不想與他重聚之時,以人身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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