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四章 惠袍歸宗 文 / 壺山石
一聽這話,張鶴鳴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呆在了當場,鬍子、衣袍、甚至是雙手都在微微地顫抖著。
一見這狀況,廣宇真人急急一揮手,一張凳子瞬間移至鶴鳴真人身後,示意旁邊的弟子給張鶴鳴上茶,說道:「鶴鳴,坐下說話。」
握著弟子奉上的熱茶,張鶴鳴平時穩如泰山,翻手可奪人命的手微微發顫,茶杯裡碧綠的茶湯也在不停的起伏晃蕩。
瞪著茶湯看了一會兒,一閉眼,將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感受到滾湯的茶湯沿著口腔、喉嚨,食道一直燙到胃裡,張鶴鳴雙眼一睜,精光四射,雙眼已滿佈血絲。
努力平復心情,張鶴鳴沉聲問道:「朱師兄,趙毅死了?」
朱玉清低沉的回答道:「聖地各位真人大索本源之地,均未發現趙毅的蹤跡,十之有九……」
張鶴鳴的聲音越發的低沉:「趙毅難道在聖地入魔了?」
朱玉清搖頭道:「聖地各位前輩以及本宗前任宗主乾昊真人斷定,趙毅未曾入魔。」
「那是怎麼回事?」張鶴鳴的聲音陡然拔高。
既然未曾入魔,聖地作為修真界最為至高無上的存在,趙毅如何會無緣無故的便死在聖地之中?
看張鶴鳴情緒激動難以自制,朱玉清求助般地看向廣宇真人。
廣宇真人開口道:「鶴鳴,你要冷靜,趙毅失蹤亦非玉清所願,他們剛剛回宗,我一聽趙毅之事,便速速將你喚來,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一起聽聽。」
張鶴鳴微微欠身,應道:「是。」轉向朱玉清道:「朱師兄,是鶴鳴莽撞了。」
朱玉清擺擺手,示意理解,略略整理了一下思緒,便將事情經過一一道來。
聽到趙毅在本源之中相助劉易元直至十八號築基台,廣宇真人和張鶴鳴都微微點頭,大為讚賞,劉易元也不自覺的紅了眼睛;而鄭惠袍藏在衣袖之中的雙拳已然緊緊握起,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只是他始終低著頭,眾人的注意力又不在他的身上,所以沒有發現罷了。
再說到後來,乾元宗和天一宗都發現本宗弟子少了一個人,追查之下,卻發現趙毅築基成胎之地竟然是第三十座築基台,已經到達極限位置;廣宇真人看了眼張鶴鳴,只見張鶴鳴臉上除了驕傲外,神色愈見暴躁。
廣宇真人示意殿中弟子奉茶,以免張鶴鳴的情緒真個失了控制。
張鶴鳴將手上握著的茶盅放回托盤之上,接過了盛滿茶湯的茶盅,一口飲盡,放回托盤之中。
茶盅一落托盤,「篤」地一聲輕響,之前放回托盤的那只空茶盅無聲無息地突然化為了一堆粉末。
張鶴鳴看也不看托盤,雙眼依然盯在正在飲茶潤嗓的朱玉清身上。
朱玉清喝完茶,繼續說道:「聖地真人大索之下,在本源核心之地,發現有爭鬥的痕跡,在雷池邊,發現了天一宗弟子周離邪的傳送玉牌;由此斷定,趙毅與周離邪曾經在聖地最核心的雷池邊相遇,不知因何原因起了衝突;或許其中一人使用了禁忌之術,導致雷池狂暴,以致雙雙遇難。
聖地真人大索完畢,下了推論之後,我等已然錯過了離開聖地的最後期限,聖地運轉與虛空之中,錯過那一日,便只好另擇時機;
前日,不知何故突現機緣,聖地中數十位金丹真人合力破開虛空,將我等送回本界;落地之處,卻是俗世之中;我怕宗內久等,又著急將此事速速告知宗門,便與兩名弟子片刻未歇,連著趕了兩天一夜的路回來,而那兩名入聖地開魂府成功的弟子,尚不能御劍,我便將他們留在半路,令他們自己盡快回歸宗門。」
朱玉清說完,鄭惠袍和劉易元雙雙點頭,以示真人所言不虛。
「天一宗!」張鶴鳴口中狠狠地擠出三個字,雙眼血紅,表情有些猙獰。
殿中一片死寂,過了片刻,廣宇真人長歎一聲,說道:「玉清師弟和兩位弟子都辛苦了,就都各自回去歇著吧。」
答應一聲,朱玉清和鄭惠袍向宗主行禮如儀,又告別鶴鳴真人,各自回山。
沒有人知道,離開乾元大殿之後,鄭惠袍舉起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手指,只見掌心一片鮮紅,幾滴鮮血順著掌沿滴落下來。
方才朱玉清長老講述到周離邪與趙毅雙雙同歸於盡的時候,鄭惠袍心中的憤怒與悲傷再一次如同怒潮翻湧,幾乎不克自制;只有緊緊握著雙拳,靠著指甲嵌進掌心傳來的陣陣疼痛,才勉強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都是這該死的趙毅,害的我離邪師弟死去。青龍山一脈,都該死絕!」心中不斷咒罵著,鄭惠袍踏上了回歸玄武山的傳送陣。
……
傳送陣光芒閃動,鄭惠袍已經出現在玄武大殿的側殿,一看周圍,鄭惠袍很奇怪,平日受陣的人今日居然都不在。
跨過一道門檻,鄭惠袍便進了正殿,一進玄武大殿,鄭惠袍不禁愣了愣。只見殿內一地狼藉,鄭博奇坐在大殿主位上面色平靜,而自己那便宜老爹卻坐在一旁,嘴中不停的唸唸有詞,看情形顯然是正在生氣。
乍見有人進殿,鄭博奇和鄭游斌都是大怒,之前所有人等都已經被他們父子趕了出去;現如今,居然有人不經通稟便擅自而入,玄武大殿這幅模樣被人看了去,豈不大損顏面?
一見進來的是鄭惠袍,原先沖沖大怒的鄭游斌先是一喜,繼而面色一冷,淡淡地說道:「你回來了?」
鄭惠袍恭敬地說道:「是。」
「在第幾個築基台成的胎?」
「十六。」鄭惠袍依然小心的回答。
鄭游斌點點頭,頗為滿意,自己當年築基成胎是在第十五個築基台;兒子這成績已經比自己要好了;一皺眉,問道:「那個趙毅呢?」
鄭惠袍不甘心地說道:「三十。」
「三十?!」一聽這個數字,坐在主位上原本神情淡然的鄭博奇都震驚了,不自覺的低呼出聲;一看鄭游斌,更是臉色鐵青。
「他~媽~的!」過了那麼一刻,鄭游斌惱怒地罵道;一眼瞟見站在面前的兒子,頓時氣不打一出來,手一伸,一巴掌甩在了鄭惠袍臉上,「啪」地一聲響,鄭惠袍臉上頓時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狠狠地罵了一聲:「廢物!」
鄭惠袍挨了這一巴掌,嘴角頓時溢出血來,摸著臉上的掌痕,心裡也在滴血,嚥了口血沫,輕輕說道:「趙毅死了。」
「什麼?」聽鄭惠袍說出那兩個字,鄭游斌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的問道。
「趙毅,他死了!」鄭惠袍大聲的吼了出來,一顆淚水滑落下來。其實,在他心中,有一聲怒吼更為響亮:離邪師弟,也死了!
「趙毅死了?啊哈哈,趙毅居然死了,死得好啊!啊哈哈。」鄭游斌得到鄭惠袍的確認,頓時放聲大笑起來。
笑了一會兒,鄭游斌冷靜下來,盯著鄭惠袍說道:「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鄭惠袍將聖地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聽到趙毅居然幫助劉易元到了第十八個築基台,鄭游斌臉色鐵青,憤憤地罵了一句:「這個趙毅,果然該死。」
聽完之後,鄭惠袍看向主位上微帶笑意的鄭博奇,說道:「爹,惠袍築基了,您看……」
鄭博奇舉手阻住了鄭游斌說話,看著鄭惠袍,緩緩說道:「惠袍,之前要求你必須獲得宗比第一,才准你認祖歸宗,本是為了激勵之故;你是我鄭氏血脈,豈能流落於外?今日,你築基歸來,我便准你認祖歸宗。」
鄭惠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還以為自己敗於趙毅手上,認祖歸宗一事就此泡湯了,誰知……不可思議地看向父親,鄭游斌努了努嘴,說道:「還不謝過爺爺。」
鄭惠袍大喜過望,上前兩步跪倒在地,口中大聲道:「孫兒拜見爺爺,孫兒謝過爺爺。」
鄭博奇哈哈一笑,起身從主位上下來,將鄭惠袍扶起,說道:「宗內大比前三已殊非易事,修真之路漫長,豈能以一場比試便做定論的?你好強爭勝,從不懶惰,深得我心;之前你我之間雖未有祖孫名份,可在我心裡,早已認你這個孫兒了。」隨著鄭博奇的手掌在鄭惠袍臉上輕撫而過,那深深的掌印轉眼便消失了。
鄭惠袍喜極而泣,哽咽著輕聲道:「謝過爺爺,孫兒心裡知道的。」
鄭博奇拍拍鄭惠袍的肩膀,放開手,笑著說道:「今日是咱們鄭家的大喜日子,說吧,要爺爺賞些什麼?」
鄭惠袍臉色變幻,陰晴不定,片刻後,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看著鄭博奇,鄭惠袍低聲哀求道:「爺爺,孫兒什麼都不要;孫兒只要……」語調一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只要青龍山一脈都死絕。」
鄭博奇一愣,看向這個剛剛認祖歸宗的孫子,只見鄭惠袍的眼中滿是仇恨。
那目光,森然如雪,嗜血如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