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026章 鵝是魚餌（1）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1-08-27
子時，天上有明月。
此時的月亮，就像一個又大又圓的燒餅，掛在風清歌頭頂的星空中。
湖邊的桌子旁，風清歌以三好學生的模樣乖乖地坐著，他雙腳併攏臉色如常，內心深處卻是波瀾乍起忐忑不安，山谷中稍有點風吹草動，他便神經質地回頭張望，冷汗直流。
在戰場上，風清歌對待生死的態度是相當超然的，這貨曾經有過在屍首成堆的戰場旁直接烤肉喝湯的彪悍經歷。可惜，這裡卻並不是戰場，所以，風清歌心跳地很快。
世間最折磨人的事情，便是等待，無論等待是驚喜，還是噩耗。風清歌不懼面對，卻害怕等待，如果可以選擇，他情願直接上戰場真刀真槍，也不願意此刻坐在這邊尿急頻頻。
短短一刻鐘的時間，風清歌都已經跑了三次茅房，他緊張到都懷疑起自己是不是腎虧鳥。
此刻，風清歌心中暗念，如果今晚大難不死，那麼回家之後一定得好好地聽谷爺的話，一定按時服用老人家秘製的壯腰補腎大力丸。唉，到底還是老人家說的對，處男也是會腎虧的丫∼
風清歌一邊歎著，一邊默默地從懷中掏出筆記本翻到第三頁，也就是那篇「與寶物不期而遇時必須注意的事項」，他認真複習起花教官的課程，企圖借此分散下注意力，平復下那忐忑的小心肝。
子時已過三刻，山谷依然平靜如常。唯獨天上的月亮越發地光彩，映得湖面波光粼粼。
風清歌放下筆記本，撐頭呆呆地看著小湖，這貨嘴裡念叨著，要蛋定，要冷靜！不要緊張，不要尿急！
風清歌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慢慢地，他感覺到睡意不斷襲來，雙眼越發地沉重，隨著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了。
恍惚中，風清歌只覺得今晚的小湖，在皎潔月光的照拂下就像是一面大大的鏡子。這面鏡子倒影著山谷的樹木花草和怪石嶙峋，在那湖水的微微蕩漾中，湖中的水草和倒映的樹影相互搖曳生姿著。
湖面上的白霧虛無飄渺飄渺虛無，所有的一切，美得宛如仙境一般，這不，仙境中的仙女，正抱著白玉般的兔子款款而來。這一切的一切，是那麼地讓人安喜平靜，幸福地直讓風清歌有種永生不再醒來的想法。
月光，湖水，花草，倒影，仙女……這些影像在風清歌的意識中不斷地飄舞著，一種安喜的感覺，此刻正充溢著風清歌的心房。
風清歌在夢中慢慢地向仙女走來，他伸出雙手，渴望著，邀約著，想和仙女分享著這份幸福……然而，害羞的仙女卻抱著兔子轉身避開了，只留下她那銀鈴般的笑聲灑向風清歌。
風清歌輕聲地叫喚著，仙女啊，你為何要忍心拒絕我呢？仙女啊，你為何要離我而去呢……
然而就在這時，風清歌的腦中突然感受到一絲清涼，接著一個疑問便從心頭跳起，仙女？仙女！
風清歌晃了晃頭，企圖從夢中清醒過來，奇怪鳥∼這山谷什麼時候來了個仙女呢？他心頭的疑問更重，對咧∼仙女？哪來的仙女丫？
風清歌猛地一個機靈，頓時全身汗毛倒豎冷汗直流，他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了。
風清歌驚恐地轉頭朝四周看了看，又低頭瞧了瞧，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在凳子上。此時他正一隻腳踏入湖水中，那冰冷的湖水濕透了他的褲腳，陣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心處逆流而上。
一個大大的問號在風清歌心中升起，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難道……那東西，來了！這個問號，最終在他心裡變成了一個大大的驚歎號。
風清歌猛地抬頭朝那湖面看去，只見白霧中，一團五彩光影飄忽不定四處遊走，那東西，真地來了！
咦？一把雌雄難辨的聲音，突然從湖面上的那團五彩光影中傳了出來。
你，你，你是誰丫？風清歌顫抖著對那團五彩光影問道。
你又是誰？為何在此？那把聲音冷冷地從湖中傳來，不帶一絲情緒。
我，我，我是這裡的學生。風清歌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正，正，正在複習功課呢∼複習功課這種令人汗顏的說法，也只有他這種人精才想的到。
哦∼湖中的那把聲音沉默著，整個山谷也隨著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你怎麼這麼不禮貌丫∼風清歌感到有點窒息，他企圖打破這份詭異的氣氛，我都答了你的問題，你卻不答我，你是誰丫？
哦，失禮了，我……正在思考問題。一把厚重磁性的男聲低低地說著，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又為何身在此處。
原來你是失憶了丫∼風清歌心中大鬆一口氣，他接著企圖試探下對方的態度，順便也在情理上先佔據主動的位置，於是便又說道，那好吧，我原諒你了！
哦∼可惜，那把聲音又沉默起來了。
呼∼風清歌的一顆心也隨著被吊了起來，他現在感到非常窒息。這貨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又主動出言問詢，哎，那個誰……你在想什麼丫？說出來嘛，大家可以一起探討探討。顯然風清歌是想營造一種友好的會談氣氛。
我在想，你……為什麼能這般輕易地從我的幻境中出來呢？那把男聲緩緩地說道。
幻，幻，幻境？風清歌又大舌頭起來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無端端地突然做起夢來。
什麼幻境？風清歌想起夢中的身不由己，冷汗便慢慢地濕透了後背。
你剛才不是做夢了嗎？你的夢便是我的幻境，清虛幻境！那把男聲回答道。
哦，原來你剛才是問我為什麼會醒的丫。風清歌假裝糊塗，絕口不提「幻境」兩字。
我剛才做夢掉進湖裡了，嚇醒的！風清歌肯定地回答道。
原來如此！湖水的原因，外物的刺激……失算了！那把男聲喃喃自語，接著又陷入沉默中。
你，你，你怎麼又不說話丫？風清歌對這份沉默已經快要抓狂了。
我為什麼要說話丫？那把男音終於又開始說話。
我……想要有人陪我聊天，我很寂寞∼風清歌心頭稍安，順便胡扯了一個狗血理由。
寂寞？什麼是寂寞？那把男聲突然有了一絲情緒波動，它好像有點好奇。
寂寞是一種病！在順利引起對方注意後，風清歌便非常敬業地扮演起失意的角色。
病？能治嗎？那把男聲似乎有點驚訝，它好像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病。
不治之症！風清歌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喉結哽動表情苦逼，賣力地詮釋著寂寞的含義。
真是可憐，那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那把男音的情緒又波動起來了，它好像有點感動。
能！你能！風清歌非常篤定地說道，你可以陪我聊天丫∼風清歌有點驚訝於對方情緒的豐富，於是他心中稍定，因為有感情便意味著有弱點。
那我們聊些什麼好呢？那把男聲主動地問道，似乎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你只要傾聽便好∼眼看對方入套，風清歌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他接著又補充道，當然鳥，如果能適時地表達下看法，那也是相當受歡迎的∼
哦，那你講吧，我喜歡聽故事呢∼那把男聲有點期待，只是語氣卻變得像個小姑娘。
那，我就從……我那寂寞的身世開始講起吧。風清歌心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是風華二十八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早了一些。風清歌這貨全力醞釀著情緒。
我穿著婆婆連夜打好的愛心牌皮靴，帶著爺爺大山般的叮囑，低頭，默然，作別……風清歌情緒完全到位。
哇，你說話好押韻喔∼那把聲音雀躍地說道，語氣卻越來越像個小姑娘了。
額，中途打斷別人說話，是非常不禮貌的∼風清歌有點不滿。
對不起，你繼續丫∼那把聲音似乎有點委屈。
我……跋山涉水，翻山越嶺，披星戴月，終於來到心中的聖土。從此，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我苦練本事，只為不負雙老撫育之心血……奈何，宿命捉弄，時運爽約，在歷經一十八次失戀的打擊後，我終於墜入那寂寞的無間煉獄之中。從此，我形單影隻，孤身一人，空虛，寂寞，沉淪……風清歌喉結滾動，滿臉苦逼。
哇，十八次丫？嗯嗯，確實是有點多∼那把聲音相當理解地插話道。
每一次同學相聚，看著他們把酒言歡，我雖然也光鮮亮麗地永不缺席，可又有誰知道，我那是故作合群呢……每一次課堂之上，我是那麼的陽光燦爛風趣幽默，可又有誰知道，我內心深深深處的黑暗呢……每一次食堂之中，我狼吞虎嚥不顧形象全無風度，可又有誰知道，我那是故意在放浪形骸呢……每一次，每一次……總之，人越多，我就越是寂寞！風清歌虎目含淚無法自拔，這貨絕對能拿奧斯卡。
唉∼你何必強顏歡笑呢？那把聲音顯然非常感動，所以它低低地勸道。
嗚∼你何必明知故問呢？風清歌頓時放聲大哭，看來這貨入戲太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