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15章 一把妖刀（4）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2-01-11
老胖子手中拿著那條炭棍，翻來覆去地仔細觀察著，一臉的凝重。
風清歌一下盯著老胖子的臉，又一下盯著那條炭棍，整個人緊張極了，此時他的心情，就如同是丈夫在產房之外焦灼等待的煎熬一樣，而他身旁的花教官，也是一臉關注的模樣，此時此刻，他是斷斷不敢在風清歌這貨面前露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情，以免得會被某人痛毆一頓。
半響，老胖子歎了口氣，臉上神色稍緩，接著伸出手指，往那條炭棍的七寸之處，輕輕地屈指一彈，卡嚓一聲輕響，只見那炭棍竟被彈出一圈細痕，眼見細痕出現，老胖子再歎一聲，臉上神色欣慰，然後他便握著炭棍細痕之上的部分，猛地一抽，鏘的一聲清響，一把宛如明月秋水的長刀，陡然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長刀即出，老胖子的臉色卻反而沉重起來，他手腕翻轉，把長刀立在眼前，六息過後，老胖子屈指望刀身上再彈，又是鏘聲輕響，嗡聲急顫，眾人只見那刀身在老胖子的一指之下，急速顫抖，彷彿明月之下的秋水突然被扔進一顆石頭，剎時間就蕩漾起了圈圈漣漪。
刀光急顫之際，老胖子竟然有些晃神起來，終於，眼前的秋水重新恢復了寧靜，老胖子第三聲長歎響起，居然是有著一絲惋惜之意，歎聲已過，老胖子手腕再轉，長刀立即便被舞出重重刀幕，眼見刀幕如水簾垂懸，花教官拽著風清歌，立即縱身往後躍開，把場中空地獨留給老胖子。
場中，老胖子身如鬼魅，手腕翻轉之際，重重刀幕如銀河落天，咆哮而落。
夜雨八方戰孤城，提長刀，挽強弓，白骨如山鳥驚飛。
刀光刀雨之中，老胖子朗聲長吟，似是又回到當年闖蕩江湖之時。
傳聞一戰鬼神愁，殺機起，大風吹，一將功成萬骨堆。
豪氣已起，老胖子縱身揮灑，滿腔壯志沖天而起，場中刀幕頓如江河急湧，狂濤如山。
天下英雄出我輩，紛爭擾，年歲催，塵世如潮情覆水。
豪氣濃極，轉而傷感，老胖子身形變緩，場中刀幕浪濤漸平，卻仍有暗流激盪。
欲平波瀾追舊夢，紅塵斷，歸途遠，醉臥江湖人難回。
傷感濃極，終歸平淡，老胖子身形緩滯，場中刀幕波濤不再，暗流平復，終又明月大江。
場外，花教官和風清歌呆呆地看著，老胖子的刀影之中，竟是講盡了他的江湖一生。
終於，場中刀幕消失，老胖子長刀回鞘，背影意興闌珊，歎聲唏噓不已。
花教官和風清歌卻仍舊沉浸在老胖子的刀影江湖之中，無法自拔。
不知幾時，場中長嘯再起，花教官和風清歌心中猛然震動，熱血再次沸騰。
老胖子仰天長嘯，嘯聲倒捲九重天之上，殺氣暢酣，壯懷淋漓。
你們兩個仔細看好了，我現在使的是刀客的最強殺招，拔刀之術！
老胖子突然出聲說道，花教官和風清歌立即明白他是對自己所言，於是便急忙凝神看去。
場中，老胖子長刀回鞘，直身靜立，放佛就地融入了虛空一般。
突然，老胖子拔刀一斬，長刀揮出，刀光之間，瞬間撞出一輪圓月，斜斜地劈入虛空之中。
圓月即出，老胖子長刀回鞘，接著又是拔刀一斬，再次劈出一輪圓月，斜刺入虛空之中。
老胖子身形急動，長刀再劈，圓月再出，長刀再回，長刀又劈，圓月又出，長刀又回。
老胖子拔刀斬向十方八面，窮盡所有可能的方位，窮盡所有可能的戰勢，但卻始終只是一招。
終於，老胖子再度長刀回鞘，靜立場中，卻是不再拔刀了。
花教官和風清歌在場外看得心潮激盪，久久難以平復，腦中更是被一輪輪的圓月完全的塞滿填滿，他們只覺得老胖子每招劈出，都將天地殺機搶盡霸盡，自己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一輪圓月斬下，避不可避，避無可避，絕難逃出被一刀斬半的宿命。
恍惚之中，花教官和風清歌耳中傳來老胖子的問話，你們可是看清楚了？
風清歌躊躇半響，只看清了三成！
花教官低頭沉思，只看清了六成！
老胖子朗聲笑道，難為你們了！接著便跨步走向茶桌旁，就此偃旗息鼓，不再舞刀。
花教官兩人趕緊上前，風清歌更是為老胖子換過新茶，真心真意地孝敬著。
茶過三巡，老胖子對著眼前兩人掃了一眼，張口說道，問吧！
沉思中的花教官，於是便抬頭問道，這是什麼刀法？
老胖子答道，「黑衣樓」樓主的拔刀之術！
花教官兩人驚詫莫名，黑衣樓？江湖中排名第一的殺手集團？
老胖子扶須點頭，正是！雖說江湖之中，現在有「南一品，北黑衣」的說法，但「黑衣樓」在這三百年來，至始至終都是穩居殺手排行榜的第一位！
花教官繼續問道，您剛才是說，這套「拔刀之術」傳自黑衣樓的樓主？
老胖子答道，準確的說，應該是黑衣樓的上上代樓主，他的大名叫王招財，小名叫二狗。
風清歌好奇了，王招財？二狗？身為第一殺手集團的坐館，這名字未免也太土了吧？
老胖子笑了，這真的就是他的名字，他老家在農村，有六個兄弟姐妹，他排行老二，頭上的大哥叫王招福，順著下來，所以他便叫做王招財了。
眼見風清歌鬱悶難當，花教官只好問道，小歌，你是不是覺得叫王招財的人，不可能是殺手？
風清歌立即比手畫腳，當然不能叫做王招財，起碼也得來了王恨天，王絕情之類的名字啊？
花教官和老胖子相視而笑，大笑過後，老胖子便虎摸了風清歌一把，說道，就是因為「王招財」這個名字絕對不像是殺手之名，所以他才會沒改名！小歌，你想想，身為一個殺手，什麼是最重要的？
風清歌想了想，反問道，身為殺手，最重要的東西？是殺人的手段？……還是隱蔽的身份？說到這裡，這貨突然大悟，沒錯，殺手最重要的是身份的隱蔽，王招財啊王二狗，又有誰能想到他就是江湖第一殺手集團的坐館呢？此人果然妙絕！
老胖子大笑，可不就是！
眼見風清歌釋疑，花教官便插話問道，老爺子，為何您會這「王招財」的刀法呢？
老胖子歎了一聲，我在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花教官兩人大吃一驚，難道你們是同村老鄉？
老胖子點點頭，確實如此！二狗他小時候的身體非常瘦弱，經常被人欺負，我比他年長一點，於是便常常帶著他出去玩，由此結下了深厚的友情。長大之後，我們從農村出來，各奔前程，這一晃眼就是四十年過去，等到再見他之時，卻沒想到，他已身入黑衣樓之中，若不是二狗對我極其信任所以告之身份，恐怕是誰都猜不透他。我那時經常勸他離開殺手行當，奈何他去意已決，無奈之下，我只好作罷，此後二十餘年，二狗連立殺功，終於是登上了黑衣樓的坐館之位。
花教官問道，難道，他就是憑藉著這套「拔刀之術」登頂的？
老胖子點點頭，沒錯！這套「拔刀之術」是二狗在連年累月的實戰之中，總結出來。
花教官再問，那他現在在哪？
老胖子臉色沉重，語帶緬懷，殺手這一行，又有幾個能善終呢？長長歎息之後，老胖子便接著講了起來，當年，黑衣樓接到一張大單，準備去刺殺巫宗的某位太上長老，那筆酬金之高，就連一向謹慎淡然的二狗也不得不心動，誰知他這一去，卻是撲了一場空，最後更是深陷巫宗的「萬鬼大陣」之中，等我接到他的求救信號趕去之時，卻已是無力回天了。二狗奄奄一息之際，還在一直勸我不可為他報仇……唉唉！
花教官兩人沉思默哀，接著才又出聲問道，所以他便在最後一刻，將自己的手段交與您了？
老胖子擺擺手，我和二狗經常對招，早就熟悉了他的刀法，不過也只是熟悉而已，卻是及不上他的萬一。這套「拔刀之術」本是殺手之道，必須在不斷的對殺實戰之中，方能完全領悟貫通。這種殺手之術，本不該流傳於世，無奈今晚我手持妖刀，竟是不能自已……唉，也罷，如今我把它的招式教與你們兩人，至於以後如何，那就得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
風清歌立即咋呼道，老爺子，這把妖刀竟能讓您不能自已？
老胖子低頭看著桌上的黑刀，沉聲說道，這把妖刀，確是有一股殺意，可以將持刀之人刺激得殺心大起，不過卻也無妨，因為這把刀的刀魂已逝，只是徒留有刀意而已，心思純良之人，便可善用此刀。只是此刀的刀魂既無，唉，也就只能勉強算是一品法寶的下品了。
風清歌肝腸寸斷，老爺子，您的意思是，如果此刀還有刀魂，那就該算是極品法寶了？
老胖子點點頭，妖王之物，非同凡響，就算刀魂盡失，卻也還是一品之寶。小歌，你不是一直埋怨身上法寶品級不足嗎？這不，此刀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品法寶。
風清歌虎目噙淚，準確的說，嗚嗚，這刀應該算是一品中的下品。
花教官立馬說道，小歌，你要是嫌棄，可以把刀送給我呀？
風清歌騰的起身，緊緊地妖刀抓在懷中，對著花教官吼道，你才嫌棄！你全村都嫌棄！
花教官和老胖子頓時相視大笑，接著各自伸出大手，對著此貨就是又一頓的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