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96章 長風蕭蕭（2）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2-06-24

    雷公教官和千秋教官施雷龍與風龍，和鬼先生在他肉身的百宮千竅中鏖戰，最終功虧一簣。

    兩位教官潰敗出來，調息療傷之際卻又被鬼先生識破雷公教官的身份，一時間眾人唏噓滿懷。

    鬼先生。千秋教官此刻踏前一步，臉色凜然，顧某雖不知先生為何要盜取「小元之爐」，但見先生為此行所設之局，所謀之計，所用之人，所使之法，無一不是上上之選，精心之至。由此可見，我山之爐必定于先生有極要之用……為此，顧某就不得不請先生鑒賞一副「喪亂貼」了。

    千秋先生言重了，鄙人不過是取小元爐去煉煉雜丹而已∼用後即還。鬼先生輕描淡寫著。

    你娘的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啊？聽及敷衍之詞，雷公教官頓時就破口大罵。

    老雷，你且退後調息，小歌，切記為教官護法。千秋教官取出千秋筆，不再對鬼先生多話。

    是教官！眼見千秋教官決意要與鬼先生鬥法，風清歌趕緊來到雷公教官身邊，橫刀小心戒備。

    千秋先生，你想與我一鬥？鬼先生目光閃閃地望著千秋教官。

    顧某實力不濟，卻仍是要與先生大膽一鬥！千秋教官持筆在手，臉色絕然。

    你所謂的「喪亂帖」是何秘法神功？鬼先生不禁有些好奇。

    那不過是顧某臨摹書聖的一副書帖而已∼千秋教官緩緩轉動著千秋筆，語氣淡然。

    書聖王羲之？鬼先生的眼睛亮了。

    正是！此刻，千秋教官氣息隱動，氣勁吞吐之間更攪得天地玄氣沉浮渦旋，彷彿磨墨。

    以虛空為硯，為紙，又以天地玄氣為墨，以書法入道……鬼先生緩緩地望著千秋教官。

    正是！此時，以千秋教官為中心，一團濃濃白白的玄氣渦旋正在慢慢旋轉。

    以筆入道，正是新奇有趣啊，鄙人等不及地想要見識一番了。鬼先生忽然就很有興趣。

    請！千秋教官右手持筆，左手行禮。

    您先請！鬼先生雙手負背，自信之極。

    千秋教官不再多言，手腕一轉，執筆往身邊的玄氣渦旋上一蘸一輕抹，便揮筆在虛空中寫起字來。

    千秋教官凌空揮寫的正是書聖王羲之的《喪亂帖》：「羲之頓首，喪亂之極，先墓再離荼毒。追惟酷甚，號慕摧絕，痛貫心肝，痛當奈何奈何！雖即修復，未獲奔馳，哀毒益深，奈何奈何！臨紙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頓首頓首。」

    千秋教官腕力雄渾，執筆點撇橫豎，先以行體寫「羲」字開頭。「羲」字筆畫複雜，分上下兩體，千秋教官勁沉手腕，筆畫剛勁，他率先凌空一點一撇起貼，筆動之際，虛空隨之兀自點蕩，彷彿是筆鋒點在清水一般，漣漪乍起。漣漪即起，水風隨蕩，於是一股清風瞬間在場中扶搖擺盪起來。

    以書帖施法實乃新鮮法門，鬼先生雙手負背從容欣賞，只為目睹千秋教官這一秘法獨創。

    千秋教官以一息之時，率先完成「羲」字之上形筆畫，至此，場中虛空早已漣漪蕩蕩，更有微風旋拂於十方。「羲」字的上形結構已經完成，千秋教官順勢一撇，毫無間縫地就開始了下形之筆畫。「羲」字的下形筆畫繁複，千秋教官的筆勢也隨著變得快猛，一時間竟就筆走游龍起來。

    又一息過，千秋教官鐵筆橫鉤，終於是完成了這《喪亂帖》的起頭第一字，隨著他最後的凌空一點，「羲」字最終大功告成。瞬間，場中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上方，下方，總共十方之位面有大風扶起，呼嘯滿場，穿梭無間。風聲之中，更是隱有龍虎鳳鳴，猛獸昂吼之音。

    大風起兮，鬼先生搖頭望向十方八野，頻頻點頭，顯然是為千秋教官的獨創玄法而贊息。

    羲字即成，接下去就是個「之」字。「之」字筆畫簡單，千秋教官手腕靈動，凌空急勢而下，剎那間就完成了這個「之」字，而他這一迅猛筆勢，頓時就像是一根木棍往江水中狠狠攪動一般，瞬間就讓這片虛空的漣漪急猛震盪開來，而場中大風也因此忽然咆哮吼起，終成狂風之象。

    千秋教官以迅猛之勢完成「之」字之後，筆畫忽然再次一變，變得勢沉千鈞，頓挫有力起來。「羲之」之後便是「頓首」，千秋教官揮筆之間，風骨盡顯，隨著他的筆畫鉤沉，場中大風開始凝實強勢起來，風中的各種猛獸之聲也隨著震響如實形，彷彿就要從十方之處一湧而出。

    大風強兮，吼聲十方，睥睨八野，鬼先生的臉上終於是稍顯慎重之意。

    六息已過，千秋教官終於完成「羲之頓首」這四個大字，而此時，場中早已風雲變色，虛空激盪，吼聲遍野。風清歌與眾人同處場中，此時，他只覺得自己是來到了一處洪荒之地，天上地下，十方八野，烏雲滿佈，罡風咆哮如洪荒巨獸，虛空裂裂如瓷器碎痕，令人毛骨悚然之極。

    喪亂貼開頭「羲之頓首」接下就是「喪亂之極」四個大字。千秋教官橫空一畫起了「喪」字當頭一橫，這一橫的氣力之沉之猛，彷彿就是一根千年古木橫貫虛空，瞬間就攪得滿場罡風紛亂不堪，虛空也因此急急顫抖如大力撥動強弦，眾風獸更是嗷叫如困獸掙扎，瘋狂竄動。

    呯呯呯！無數聲響起，只見罡風之中有無數渦旋突然生出，一股股罡風如利刃，直接就從渦旋中電般狠射而出，漫天蓋地地就朝鬼先生的所在爆斬過去，至此，這場「喪亂大風」終於是發動了攻擊。

    鬼先生的立身之處，此刻彷彿是下起了一場狂風暴雨。無數風刃隨著千秋教官的筆畫走勢，以一種狂暴雄渾的節奏和氣勢急急撲向鬼先生而去，令其根本無法閃避。

    眼見「喪亂大風」的風刃從十方無盡虛空之中衝來，鬼先生沒有閃避，他原地不動，手臂一揮一轉，一股清氣從他頭頂冒出，彷彿緩緩之清泉噴出，灑落，立即就形成了一個清氣鐘罩罩住了全身。

    噹噹噹！風刃瞬息斬在鬼先生的護體鐘罩之上，彷彿就是巨石撞鋼鍾般砸出了密集如雨的響聲。

    千秋教官是以極其剛橫雄渾的筆勢在寫「喪亂之極」這四個大字，因此，他發起的這輪風刃攻勢也就隨之雄渾勢沉之極。滿天滿地的風刃，隨著千秋教官這股凝重的筆勢，如洪流般猛衝撞向鬼先生而去，轟得他的護身鐘罩爆響連連，也連帶震得風清歌在遠處顫抖如篩，幾欲撲地臥倒。

    場中爆響過十二息，鬼先生憑著護體鐘罩依然不動如山，任由無數風刃咆哮撞來，他自巋然不動，而千秋教官也終於是寫完「喪亂之極」這四個字。《喪亂貼》再接下便就是「先墓再離荼毒」這六個大字了，而千秋教官的筆意綿綿，直接就跟著寫了下去。

    續「喪亂之極」的筆勢變化之後，千秋教官這次又再變化，而且還變動的密集起來。「先墓再離荼毒」有六個大字，他就直接變了六次筆勢，每一個字就是一個氣勢。於是，場中風刃在千秋教官的變化之下，瞬間就開始紊亂起來，甚至是直接狂暴了起來。

    現在的進攻和之前的不同，之前是密集無間縫的暴雨式進攻，而這次，「喪亂大風」中原先的那些渦旋開始彙集融合起來，原本無數個渦旋此刻正在變成許多的大型渦旋，而那些風刃也隨著變成了巨型的開山大刀，甚至還有個別的大型渦旋碰撞在一起，從而形成了超大型的渦旋孤島。

    轟！隨著千秋教官的筆鋒揮舞，一把把巨大無比的「開山大風刀」狠狠地斬在了鬼先生的護體鐘罩之上，瞬間就把裡面的鬼先生給撼得祭起了法訣全力維持起來，終於是不復之前的輕鬆模樣。

    如今這輪的「開山大風刀」進攻，更就像是一場暴虐的巨型泥石流。這股「風刀泥石流」不再像之前的「風刃洪流」般那麼連貫一體，現在它的方向是紊亂的，斷續續斷的，它的攻勢，忽然暴烈的如驚雷閃空，一閃就止，又閃又止；而又忽然猛烈如水庫開閘，洪水轟然衝下又連綿不絕。

    進攻勢頭從洪流變成泥石流，自然就是由千秋教官的筆勢變化所促成。在寫「喪亂之極」時，千秋教官是以雄渾剛橫之勢一體貫之，而如今在寫「先墓再離荼毒」時，千秋教官一字一變，時而蒼莽如洪荒，時而矯健如青松，時而孤寂若崖邊之石，時而流轉如溪水千轉……

    千秋教官第二輪進攻的要義所在就是「紊亂」，除了在方向上必須讓鬼先生完全無法捉摸之外，他還將之前無數的大風渦旋匯聚融合，形成各大各形的大渦旋或風島，從而將風勢變得或強或弱，或剛或柔，或猛或清，保證就讓鬼先生無從揣測「開山大風刀」斬過來的力道和準頭。

    場中正在上演一場驚天動地的山崩地裂，風清歌雖是站在場外圍觀，卻終於是無法忍受「喪亂大風」的暴虐波及。為了遠離這場波及，風清歌直接就把盤坐在地的雷公教官給端起來，然後快步跑出十丈之遠重新放下，之後，這貨這才終於重新興奮地再圍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