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404章 龍門大開（3）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2-08-08

    風清歌妖刀於手，再無雜念。

    有所為，有所不為，是為大丈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為真勇士。

    人生於世，苦海浮沉，若是事事都不由己，正如浮木一根，了無生趣，而且還辜負了上天的厚愛。老天爺既然生你於世間，必有其深意，倘若總受塵事業力牽絆，豈不正如傀儡一般？所以，為人當為大丈夫，行事當如真勇士，如此，才算是沒有辜負賊老天的一番心意。

    千秋教官捨身成仁，其身雖滅，其魂卻永矗於九天之中，宛如神明高照。

    刀已在手，風清歌瞳孔一縮，氣府急轉，滿身氣勁瞬間便如巨洪洩地般澎湃而出。面對鬼先生這種「小天地」者，風清歌沒有絲毫幻想，直接就是十二成功力全開，拚死一搏。

    風清歌有刀法，老胖子傳授給他的「夜雨八方」絕對就是一套頂級的刀法，但他現在卻根本不想用。刀法必定有招，招中必定有技巧。面對境界相差不遠的對手，技巧絕對就是一件好東西，但若是對上了實力天差地別的高手，技巧就是一件枷鎖，只會將自己搞得狼狽塗地。

    鬼先生的實力若是一隻大象，那風清歌現在就只能算是一隻螳螂，所以技巧就是一件枷鎖。

    當一隻螳螂面對大象的時候，它要如何做？最好的方法當然是退避三舍。但如果不能退呢？那螳螂就只有憑勇氣，憑智慧，憑信念去直面大象。上天絕對就是公平的，他並沒有因為螳螂過於渺小就讓它失去了智慧，勇氣和信念。無論眾生何種形相，它們在智慧，勇氣和信念面前都一律平等。

    所以，螳螂雖小也能力撼大象，滴水雖弱也能洞穿巨石。

    風清歌此刻刀在，心在，力在，再無所絆。他兀地電般衝向鬼先生的所在，身在半途，猛地又憑空一掠，身姿頓如九天鳳凰般展翅飛翔，他正是要憑借「鳳凰九閃」的奧妙身法，從空中伏擊鬼先生。

    空中，風清歌的身形劃出一道道蘊含著天地至理的軌跡，如鳳凰閃空，清風入林，舉刀就狠斬向鬼先生。風清歌此時的刀沒有招式只有法則，他的法則就是絕對的簡單，絕對的直接，他的斬就是斬，他的劈就是劈，他的刺就是刺。風清歌的刀只有一，絕無二，只有快，絕無慢，只有狠，絕無弱。

    於是鬼先生的四周，忽有絲絲的黑光憑空從虛無中閃現，這些黑光，每次都從一個絕對不可思議的角度出現，其快如電閃，絕難預料。黑光正是妖刀閃出的利光，不可思議正是「鳳凰九閃」的要義。

    在破釜沉舟的死地之中，風清歌的刀法似乎直接就勘破了某種至高境界。

    面對風清歌的進攻，鬼先生原地不動，雙手負背，眼中竟還閃動著讚許的神色。在鬼先生的眼中，風清歌揮出的絲絲刀光，決斷，詭異，又靈動之極。風清歌的刀很貪，但只貪在有利可圖之處，他的刀很猛，但若遇死巷卻又能倏然拔身……這正是刀法中的圓融之境。

    大象雖大卻未必能明瞭圓融之道，螳螂雖小有時卻能舞出了義之刀。

    鬼先生雙手負背，所以沒有出手對攻，他只防。風清歌的刀法無跡可尋，所以鬼先生沒有去尋。妖刀再妖，也只有斬在身上才能奏效，所以鬼先生只要將全身上下籠罩在氣盾鐘罩之中，便能以無招破無招。他現在的功力雖然只剩三成，但所祭的「鐘罩」就足足擋住風清歌的每一刀。

    以不變應萬變，這何嘗不是一種圓融了義之道。

    三十六息過，風清歌劈出了七十二刀，然後，他猛地就站在了地上，站在了鬼先生的面前。

    從鬼先生祭出護體鐘罩後，風清歌就知道自己的「鳳凰九閃」已成笑話，可他不甘心，所以還是全力斬劈出了七十二刀，在狠狠發洩了心中的怒火之後，這才終於停止了身形落到地上。風清歌意識到，雖然自己的刀沒有招，但身法卻有招，面對鬼先生的不動如山，鳳凰九閃只會成為一件枷鎖。

    所以風清歌收起了身法，腳踏大地，以不動應不動，開始以劈柴之姿對付起著鬼先生來。

    風清歌現在就是把鬼先生的「護罩」當成木柴，一刀一刀地狂劈起來，再也無招。

    風清歌的隨機應變，立即就讓鬼先生的眼中再閃起了讚許的光彩。風清歌的劈柴刀，一刀刀地就劈在同一個地方，絕不分散半點氣力，這種方法非常有效，僅僅十二刀過後，鬼先生的護罩就匡啷匡啷地顫動起來，以至於鬼先生不得不收起了輕視之意。

    以鬼先生的境界和地位而言，他本不該對風清歌出手，再加上心中的愛材之意，他本就打算只防不攻，可是風清歌明顯就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倘若再這樣下去被風清歌當成是根木柴劈，真的就有可能讓他的刀破開自己的護罩，到時候，那就絕不只是丟臉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風清歌現在雙目赤紅，狀如癲瘋，他每一刀劈下竟都是全力以赴，絕不保留，而且一刀快過一刀。

    鬼先生終於是不耐煩了，他猛地就哼了一聲。哼聲一響，便見到他的護罩兀然一抖，於是風清歌馬上就像撲到了一個大皮球，瞬間就被遠遠地反彈了出去，然後砰然倒地，全無反手之力。

    鬼先生的護罩已經消失，只見他對著遠處又衝過來的風清歌，平平伸臂，五指輪彈，手指彈動之間，五道透明的氣輪立即就從他的指尖盤旋飛出，剎那間就轟入了風清歌的眉心間，這正是「五識輪」。

    被鬼先生的「五識輪」攻入體內，風清歌立刻就嗷的一聲狂吼了起來，此刻只見他雙手抓頭，瘋狂地狠撕狠撓，並且還在原地不斷地嘶吼咆哮，以頭搶地，模樣竟是痛苦之極。

    五識輪，顧名思義就是一種以人身五識為直接攻擊目標的厲害手段，這種術法通常都很難起效，除非是敵對雙方的實力差距過大，又或是被乘虛而入，再或就是輔於某種厲害陣法才能成功。鬼先生和風清歌現在的情況，剛好就滿足「五識輪」的前兩個要求，所以風清歌的「五識」正中其招。

    五識正是眼，耳，鼻，口，身五大感識。身受鬼先生的「五識輪」攻擊，風清歌現在只看見有無數的喪屍鬼怪從屍山血海中向自己猛攻過來，耳中還有無數驚天暴雷連環炸響，直炸得他七魂六魄搖搖欲裂，而且他的鼻中更是被一股腐臭泥澤完完全地塞滿堵滿，呼吸不能。

    風清歌的口中彷彿飛進了幾萬隻蒼蠅，他的全身觸感，一時滾燙如火燎，一時寒冷如冰封，一時有如被幾萬隻螞蟻爬上了身，一時又如被幾千隻鋼針插入了毛孔，此中痛苦，絕非常人所能忍受。

    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五識輪最可怕之處，就在於它會將受攻擊者的意識故意保持在完全清醒的狀態。所以，風清歌的五識雖然飽受煎熬，但他現在的意識卻是無比的清醒。風清歌此刻無比清醒地感覺到眼中所見之惡鬼，耳中炸響之雷聲，鼻中之惡臭，口中之蒼蠅和身上之痛楚。

    鬼先生在遠處冷漠地望著風清歌，他的手臂仍在平舉，他的手指仍在輪動，他的指尖每顫動一下，風清歌就要受一次刮魂攝魄之苦，可縱然如此，風清歌竟然還是在踉踉蹌蹌地朝鬼先生這邊亂撞過來，他現在的模樣，就像是一個醉漢舉著大刀，腳下的步伐雖然凌亂不堪，可目標卻始終沒有離開鬼先生。

    在身受如此的巨痛折磨之中，風清歌竟然還是不肯放過鬼先生。

    見到風清歌像醉漢瘋子一般舉刀亂衝過來，鬼先生頓時就緊鎖起了眉頭，他當然知道「五識輪」的厲害之處，這本來就是他最厲害的刑罰手段之一，可縱然如此，風清歌還是沒有放棄進攻，這得有多大的恨意才能這樣？這得有多瘋狂的人才能這樣？鬼先生很難想像。

    風清歌現在已經逼近到鬼先生三丈之內，他現在就是個爛醉如泥卻又逞強走路的醉漢瘋子，到處舉刀亂劈亂砍。面對風清歌瘋癲如魔，鬼先生臉上慢慢起了厭惡之意，像風清歌這種人，聰慧，果斷而且瘋狂……若是無法收為己用，留著成為對手就絕對是個天大的禍害。

    但鬼先生現在還沒有馬上痛下殺手，他實在是不願錯失如此的人才，事實上，鬼先生也一直在等著像風清歌這種人才，因為只有這種人，才有可能助他和他的組織去完成一起同樣也是絕對瘋狂的計劃。所以鬼先生還在等，等著風清歌被自己折磨至屈服，然後心甘情願跟他走。

    被「五識輪」擊中已有一百二十息，風清歌卻感覺像是過了一個輪迴，他的身體早已不受控制，他的七孔早已經流血如注，他的氣息斷如懸絲，他的神府天翻地覆，但他眼中所見，耳中所聽，鼻中所聞，口中所味，身中所感，卻如洪水般一陣比一陣猛烈，而且，他的意識還是如明鏡般的清晰。

    身受五識之苦，風清歌就是連暈倒的機會都沒有了，現在他面前就只剩兩條路：屈服，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