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439章 風伴我行（6）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2-09-12

    星夜如幕，一條古遠浩瀚的星河橫貫在天際之中，無時無刻地提醒著眾生的渺小如蟻。

    星河之下，小屋之前，小院當中，風清歌和老胖子圍桌磕著花生或戳著花生。

    「老爺子，被廢了鳳凰真氣之後，我是不是再也使不出『鳳舞』腿法了？」風清歌非常介意著。

    「誰說的？」老胖子矢志不渝地望嘴裡拋著花生。

    「你丫不是說我被廢了武功嘛！」風清歌恨著怨著。

    「沒錯我是說過∼」老胖子吧唧吧唧嚼著花生，「不過，我好像也說過你打不開『龍門』吧？「

    「閣下之意，就是婉轉表示自己是在放嘴炮了？」風清歌的毒舌傳承自花婆婆，絕對的正宗地道。

    「老夫不過是想表示『凡事無絕對』而已∼」老胖子孬孬著。

    「凡事無絕對……這句話的本身不就很絕對了嗎？」風清歌白眼看天。

    「咦，原來你在哲學方面竟有如此之造詣∼」老胖子咂舌著，「你丫居然知道悖論？」

    「學生不知道什麼鳥哲學鳥悖論∼」風清歌白眼斜斜，「這些都是我在街頭吵架中實踐出來的！」

    「果然是實踐出真知！」老胖子一聲讚歎，「那好，我問你，萬法歸一，一歸何處？「

    「萬法歸一，一歸何處？」風清歌眨巴著眼睛，「一歸一唄∼」

    「哇叉，千古難題就這樣被你破解了！」老胖子目瞪口呆，「那我在問你，宇宙的盡頭是什麼？」

    「宇宙的盡頭是什麼？」風清歌繼續眨巴著眼睛，「宇宙的盡頭不還是宇宙嘛∼」

    「哇叉叉，又一個千古難題被破解了！」老胖子用力撕著嘴巴，「那道之盡頭是什麼？」

    「老胖子，你丫有完沒完？」風清歌怒其不爭，「道之盡頭不還是道嗎？」

    「哇叉叉叉，再一個千古難題被破解了！」老胖子用力撕著胸毛，根本無法置信。

    「你丫別跟我淨扯些形而上的東西！」風清歌拍桌而起，「快說，我到底還能不能用『鳳舞』？」

    「能，能，絕對就是當然的能！」老胖子滿頭大汗地趕緊表態。

    「老爺子，不是我說你……」得瑟之後，風清歌苦口婆心，「人生苦短，別淨扯些形而上的東西。」

    「是是是，我知道自己錯離譜了嚶嚶嚶∼」老胖子點頭如擂鼓。

    「哲學最大的問題就是它自己本身……」得瑟被肯定之後，風清歌瞬間化身為人生導師。

    「哲學靠的是邏輯，邏輯考的是思辨，思辨靠的是推敲，這『推敲』的最大特色就是沒完沒了。萬法歸一，一歸何處？時空宇宙大道的盡頭是什麼？你得出一個答案就會再衍生一個問題，這根本就是在折騰人嘛，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問題的答案指向其本身從而形成一個圓……這不就結了嘛∼」

    「哇叉，你丫的見解實在是太犀利了……這些真是從街頭吵架中領悟到的嗎？」老胖子誠惶誠恐。

    「千萬，千萬別小看吵架！」風清歌目光炯炯，「宇宙間的一切真理其實都在街頭大媽的口中……」

    「街頭吵架的要義是沒完沒了，期間絕對就不允許出現任何的邏輯終點，否則，就會被對方抓著破綻，直搗黃龍……所以為了勝利，你必須在確保自己能沒完沒了的同時，不斷地去為對方製造出各式各樣的邏輯終點來，而製造的方法就是剛才你的問題和我的答案。」

    「對外不斷質疑，對內自成方圓，這就是吵架的不二法則！」風清歌言簡意賅。

    「對外不斷質疑，對內自成方圓……這真他媽是真理啊！」老胖子目瞪口呆，最終五體投地。

    「想當年，我和花婆婆就是靠這招橫掃各大街頭，無人能敵！」風清歌的高端顯然無法自持了。

    「這世間，到底還是吵架出真知啊∼」老胖子已經淚流滿面。

    「所以我才說，這宇宙真理其實就在大媽大嬸的口中。」風清歌一聲詠歎。

    「沒想到我修至『太皇境』卻竟就連大媽大嬸的腳趾頭都比不上呀∼」老胖子以頭搶地。

    「象牙塔裡的學問，絕對就是比不過街頭上的學問。」風清歌總結陳詞。

    「謝謝啊∼」老胖子握著風清歌的手，老淚縱橫，「下次和那幫老不死辯論，我終於是能贏了！」

    「啥子辯論？」風清歌非常好奇，「老不死口中的老不死，那豈不就是神仙妖怪之內的強人了？」

    「差不多∼」老胖子泣聲點頭，「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不太可能見面就幹架……」

    「所以，你們在幹架之前都會先來一番嘴炮？」風清歌睜大著眼睛。

    「準確的說，應該是論法∼」老胖子明顯就不好意思了，「我們這種級別的江湖高層，基本上每五年一次小聚會，每十年一次大聚會，每二十年一次群英會，每三十年一次至尊會，討論的主要內容自然就是宇宙大道，三界格局，地盤劃分，仙丹神器……以及再順便顯擺下最近剛練成的神功絕招等等∼」

    「哇叉，原來江湖傳說中的至尊大會真的是有啊？」風清歌果斷就崇拜起來。

    「至尊個球！」剛才被風清歌震撼過後，老胖子明顯就低微起來，「我們主要就是寂寞無聊∼」

    「老爺子，謙虛過頭就是自卑了∼」風清歌好心提醒著。

    「小歌，說心裡話啊，我們真是因為寂寞無聊才會開那種至尊大會的。」老胖子掏心掏肺。

    「鵝……」風清歌晃掉頭頂的大白鵝，「也對，無敵最寂寞，巔峰最無聊∼」

    「不虧是街頭之王，張口就金句！」老胖子趕緊掏出小本子記錄著，他顯然被撼得還沒喘過氣來。

    「呵呵∼」從仰望別人變成被別人仰望，風清歌有些適應不過來。

    「風爺啊風爺，街頭至尊啊至尊，我有問題想請教一下∼」老胖子忽然就變得羞澀又客氣起來。

    「千萬別叫我爺，會折壽的！」風清歌被突如其來的客氣嚇得連連擺手，「喊我一聲大哥就好∼」

    「大哥，我的親大哥啊∼」老胖子居然就是千依百順地一聲呼喊，「我真是想請教您呀∼」

    「好說好說，不過這請教不敢當，我們就交流交流∼」風清歌以街頭至尊的范兒矜持點頭。

    「問題是這樣的……」老胖子趕緊端起小本子就咨詢起來，「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在聚會之中有個對手也掌握了『對外不斷質疑，對內自成方圓』這種吵架的不二法則，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果然好問題，一針見血！」風清歌許予肯定，再做解答，「我就舉個例子吧。」

    「當年在赤嶺鎮，花婆婆曾經收到過一張戰帖，隔壁的隔壁鎮，有位張大媽聽說婆婆在各式各類各種環境之下的架場中從未有過任何敗績，堪稱街頭的無冕之王，於是就心生挑戰之意，特地下帖求和婆婆來一場公正公開公平的鬥嘴大戰，地點就定在我們鎮上的大街之中，以顯示對方的氣度和自信。」

    「士可殺不可辱，八卦戰場絕對不容有失！面對事關尊嚴的挑戰，花婆婆當然就是絕對的應戰了。時間就在三天之後，我和花婆婆馬上分頭就去收集與對手有關的一切資料……那個乖乖龍滴咚啊，原來這位張大媽是她鎮上連續十年的吵架十冠王啊，很顯然，我們掌握的絕招她也必定是融會貫通了。」

    「這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對手？於是我和花婆婆當場就震驚了。沒有任何的懈怠，我們攤開資料，擺上沙盤直接就分析起對手的弱點來……在對山一樣高的數據進行過無數次的解析挖掘和研究推導之後，我們終於是確定了當日決鬥的必勝方案，並馬不停蹄地就現場模擬起來了……」

    「面對如此的十冠王，你們居然還能找到必勝的方案？」老胖子吞著口水，崇拜得差點就跪下了。

    「其實吧，我們的實力都挺普通滴，主要是對手太弱∼」風清歌現在完全就是至尊的心態了。

    「終於，舉好幾鎮矚目的街頭鬥嘴大戰就要開始了……當日，對方鮮衣怒馬八台大橋，身後參謀軍師水軍是跟的鋪天蓋地啊，而我們這邊卻是只有我和花婆婆兩人而已，但這也正中『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蓋世英雄氣勢……老爺子，以後千萬要銘記了，兩軍對壘，氣勢為先……趕緊記在你丫的小本子上∼」

    「決戰雙方架勢擺足，氣勢亮足之後，終於齊齊入場……好一個十冠王張大媽啊，你看她青面獠牙，眼如銅鈴，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身肥肉彷彿汪洋大海，一張利嘴薄得就像屠龍刀的刀刃，還有，她左手一根砸鐵狼牙棒，右手一個砸屋大鐵錘，身後更還背著一桿丈八青龍槍，捅天插地！」

    「鵝……」老胖子直接就聽得滿身大漢了，「這，這到底是比武還是鬥嘴呀？」

    「當然就是鬥嘴！」風清歌義正言辭，「動刀動槍這種粗魯的活怎能配得上我們這種高端人士呢？」

    「對方打扮如魔王臨世，而我方之花婆婆卻還是尋常老婦模樣，這一對比之下，境界立顯啊，強大的人又何須用架勢去唬人呢？閒話不多說，直接就是裁判鳴哨，決鬥開始了……又是好一個十冠王張大媽啊，哨聲剛響，她直接就是轉體九周半接十八個後空翻再接一個托馬斯全旋來到了婆婆的面前……」

    「對方明顯是以攻代防，先發制人，花婆婆當然也就是斯文讓步，以靜制動了。一連串的花招之後，十冠王張大媽終於亮出單手叉腰一指捅人的『茶壺』開罵式……只見，她刀子嘴一張，勢如奔雷，聲如霹靂地就震天一響，但那句『你他媽』才剛剛從她嘴裡衝出，場中卻忽然轟隆隆就一句爆響……「

    「這『你他媽』就接著轟隆隆了……」老胖子雙手舉著下巴，震驚之極，「這是怎，怎麼回事？」

    「原來，就在對方氣勢如洪之際，花婆婆直接就使出了大殺招，一招制敵！」風清歌落地有聲。

    「究竟是什麼樣的大殺，殺，殺招？」老胖子緊張得就快要尿崩了。

    「這招絕殺，正是我們婆孫兩人當時通宵達旦不眠不休想出來的必勝大招！」風清歌非常激動。

    「快，快，快說！」老胖子雙腿緊緊地夾著，顯然就快要忍不住了。

    「花婆婆的這招絕殺……」風清歌猛地跳上桌子，氣撼星河，捅天插地，「沒錯，就是一塊磚頭！」

    「哇∼叉叉叉！」老胖子被撼得吧唧一聲就癱瘓如泥了，「磚，磚，磚頭？「

    「沒錯正是磚頭，一塊由我精挑細選徹夜打磨可隨身攜帶隨手拿出的磚頭！」風清歌豪氣沖天。

    「面對十冠王張大媽，你家婆婆直接就一轉頭撂倒她了？」老胖子快要哭出來了。

    「完全就是絕對的沒錯！」風清歌仰天狂嘯。

    「為什麼？」老胖子終於是嚎啕大哭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戰帖上沒有說不能用磚頭呀，所以我們就用了∼」風清歌悄悄地從桌上溜了下來。

    「可，可是這明明就是一場鬥嘴大戰啊！」老胖子老淚縱橫，「這磚頭也太沒技術含量了吧？」

    「技術？」風清歌驚訝極了，「面對這種十冠王，你丫還跟她拼技術，這不找死嘛∼」

    「難道這就是你們通宵達旦研究出來的結果？」老胖子虎目噙淚。

    「老爺子，一個有缺口的圓還是圓嗎？」風清歌忽然靜靜地問道。

    「有缺口的圓當然就不是圓了。」老胖子莫名其妙。

    「就吵架的技術而言，十冠王張大媽就是一個圓，一個絕對沒有缺口的圓！」風清歌很肯定。

    「所以……」老胖子嘴角含著淚水。

    「所以，我們必須承認對手的強大，然後另想它招。」風清歌淡淡地答道。

    「原來如此！」老胖子開始有些明白了。

    「老爺子，您剛才問要如何對付同樣是掌握了鬥嘴必勝術的對手，答案就在於此……」風清歌對老胖子當頭捧喝著，「面對一個絕對沒有破綻的圓，你唯一的辦法就是一個磚頭砸下去！「

    「我，我終於是明白了！」老胖子呆呆地癱坐在地上，最後終於喜不自禁仰天淚流了。

    「乖∼」風清歌居高臨下，情不自禁地就對老胖子虎摸了一把。

    「我愛你！」在情緒的猛烈衝擊下，老胖子哭著就抱住了風清歌的大腿。

    「愛我不是你的錯……」風清歌雙手負背，遠目蒼茫，無語噓唏，「怪只怪我太優秀∼」

    「嚶嚶嚶∼」面對如此謙遜低調的吵場至尊，老胖子只能徹底地淪陷為粉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