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589章 群屍出棺,月掉山頭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3-02-13
夜色如淵,星宿退位,妖風大作,鬼怪隱動。
恍如深淵的夜色之中,一輪圓月,大如圓桌,冷如霜冰。月之西北邊角,正有一個缺口越來越大。彷彿,虛空之中正有一隻看不見的大天狗,一口一口地把圓月當成大燒餅一般,啃掉,吞掉。
天狗食月,陰陽顛倒,仙神避世,妖魔當道。
漆黑的夜上,之前滿天璀璨的星辰早已不見,彷彿已被邪魔用濃墨塗掉。圓月之殘面,仍在發光,暗幽冰冷,根本就照不到底下的塵世上。若不是屋頂上還有爐火殘存,眼前當真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異象突變,眾人情不自禁地就聚攏在冬二主任的身邊。聚攏不是因為驚慌,他們只是為了方便圍觀。
眾人當然就該不驚也不慌。他們既不擔心月亮會被啃沒了,也不擔心夜天就此塌下來。神棍高手冬二主任既然能把月亮給啃了,自然也就能把它給吐出來了。若是神棍高手吐不出月亮導致夜天塌了,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天打雷劈也活該就由冬二主任一個人扛。所以,風清歌他們現在很興奮地等著。
眾人等著看好戲,冬二主任卻恨不得蹲下抱頭痛哭。這回,他是真成冤大頭了。冬二主任的修為很高,若要真想弄出個天狗食月的禍害,說實話,他還真能辦到。當然,他的天狗食月不可能是真的,只能是大幻境而已,覆蓋面方圓十里,持續時長半個時辰。裝神弄鬼,本就是他的拿手本事之一。
但這次的天狗食月,真不關冬二主任的事兒。他完全就是鬼迷心竅,撞大運給蒙中了而已。又當然了,這種百年難逢的月亮事故,也就只有像冬二主任這種蓋世高手才有可能蒙得中。高手已悟天機,自然就是對天運異常心有靈犀。倘若換成是風清歌,估計,最多也就只能蒙個毛毛蟲食月吧。
冬二主任現在很想解釋,但他不能,原因有仨。其一,他是高手。其二,他真是個高手。其三,他確實就是真的高手。高手是不可以當場嚎啕大哭的。冬二主任現在若是嚎啕大哭著解釋,風清歌他們估計就能理解天上的事兒不關他的事。但是,冬二主任不能,因為他真是高手,不能掉范兒。
高手也是不能抱大腿的。所以,冬二主任現在只能在一眾狂熱粉絲的瞻仰之下,散發倒立捅天,劍眉深鎖春秋,劍指凜冽破空,雙目威嚴炯炯,四十五度仰望夜天,彷彿,似乎,好像現在天上的事兒就是他一手搗鼓而成的一樣。高手都是有擔當的。冬二主任無疑正在踐行著高手之道。
夜天上的大燒餅已經被天狗狗拱掉一半了,屋頂上的妖風也已呼嘯狂滾起來。但是,冬二主任捅天的掃把頭卻依然紋絲不動。於是,風清歌他們直接就膜拜了。柳葉教官更是當場虎目噙淚。太值了,簡直太值了。區區不過十兩純金,冬二主任居然就把月亮給拱了。這不是兄弟,還有什麼是兄弟呢?
忽然,冬二主任捅天的掃把頭軟了下來,順了下來。屋頂上的妖風是如此的凜烈,可是,冬二主任的披頭散髮卻根根溫順如柳絲般地順滑在後背,一絲不苟,如有靈性,盡顯其飄柔自信的高手風範。秀髮飄柔之後,冬二主任的眉眼也隨著飄柔了起來。但是,他的目光依然凜冽清新,深邃如淵。
在一眾人馬的近距離圍觀之中,冬二主任白衣飄飄,沒有毛腿,雙手負背,秀髮飄柔,直面對面的亂葬崗。風清歌他們緊跟著偶像的目光,齊齊望了過去,當場,就哇嗚了出來。現在的亂葬崗,簡直,美極了。滿山的鬼火,如光彩流溢的環形綵帶般,滴溜溜地繞著亂葬崗飛速地螺旋轉動著。
之前那只肥胖過度的母王八,似乎是終於把腳尖給踮了起來,溜溜地直轉,又肥又美。風清歌見過母豬上樹,可就是沒見過母王八跳綵帶舞,他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睜大了小嘴。他不明白,為何滿山如此大的妖風,卻愣是沒把母王八的舞步給吹亂呢?不過他很快又釋然。他已明白肥之奧義。
妖風如擂鼓。冬二主任依然掛著高手的范兒,目光如劍,沉默如巖。屋頂灶台的爐火,在大作的妖風中搖擺如鬼。搖擺的火苗鼓蕩著明滅的光影,不斷地沖射在冬二主任氣質的俏臉之上,忽陰忽陽,忽妖忽仙,完全,就是把他多方面的演技給凸現出來。可是忽然,冬二主任的臉上就完全半陰半陽了。
冬二主任當然不是立地就成了人妖。原來,妖風不知為何突然就停了。爐火不再搖擺,火光穩穩地映射在他的半面之上,一臉金,一臉黑,又剛陽,又鬼魅。看著高手臉上半妖半仙的神經模樣,風清歌他們剎時間就想尖叫,卻又剎時間齊齊摀住了嘴巴。因為,對面的亂葬崗已生大變。
夜天上的胖弦月,現在已是又瘦又苗條。彎彎的月勾,彷彿就是死神手裡的鐮刀。妖風已停,可是亂葬崗的鬼火綵帶卻是越轉越急。風聲已消,可是如淵的夜空之中卻傳來了陣陣的木板敲擊聲。彷彿,就是無常在黃泉路上敲著催命更。梆梆梆。梆梆梆。每一聲的敲擊,都敲打在眾人的腳趾頭尖上。
夜淵之中,是什麼在響?是什麼讓風清歌使勁地撕著嘴巴,顫巍巍地擠到蘇甘娘和柳葉教官的中間?風清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殭屍。很顯然的顯然,他現在活該就是看到殭屍了。沒錯,就在流光溢彩的亂葬崗之中,忽然,就是出現了一頭頭的陰影。陰影還在動,原地地動,一上一下,一蹦一跳。
夜淵之中,當然就是棺材板在響。亂葬崗滿山的流光之中,出現了一頭又一頭的陰影。是人影,死而彌僵的人影。這些人影,雙手平舉,全身僵硬,就在原地一上一下地跳,使勁地跳。他們,哦不,它們活該就是殭屍。剛開始,滿山的殭屍各自毫無節奏地亂跳著。可是很快,它們的動作就整齊了。
於是,夜空之中,陡然就出現了巨大震心的敲更聲。殭屍當然不會敲更,它們只會敲棺材板。天狗食月,陰陽顛倒,殭屍出棺,蹦蹦跳跳。它們,現在就只在自己的床上蹦躂著。彷彿,就是在熱身。又彷彿,就是在等著什麼號令一般。滿山滿野的殭屍,全體整齊肅嚴的模樣,簡直就是一支軍隊。
可是,天地之下又怎麼可能會有如此蹦蹦跳跳的軍隊呢?所以,蘇甘娘和柳葉教官夾著風清歌,情不自禁地蹦跳到冬二主任的身後去了。他們仨人當然不是在怕。他們只是想給冬二主任做靠山而已。大炮教官和鐵塔小二們無疑也是有著同樣的想法,所以很快,冬二主任就成了一條長龍之頭。
被眾人拱成龍頭,冬二主任又驕傲又想哭。頭頂之事,真不關他的事。對面之事,也真不關他的事。但是沒辦法,身為屋頂之上的唯一高手,他只能含著淚水,雙手負背,頂天捅地,堅決,就是不往多走一步。高手是有苦衷的,天狗食月,鬼怪當立。今夜,殭屍們的戰鬥力無疑是有被祝福過的。
天上的弦月已經越來越瘦,越來越苗條了。終於的終於,弦月瘦成了一個大大的細圓環,若微若無。天狗食月,月成微環。星辰消無,夜深如淵。此時,此刻,正是天地陰陽最為顛倒之刻。天地之下,忽然有開門之聲,吱嘎聲長響。莫非,地獄之門終於打開了?若非如此,又怎麼會有開棺聲?
屋頂之上,人龍之最前,冬二主任已在瑟瑟發抖。他不是在怕。他完全就是不堪重負。風清歌他們十幾號人馬排成一條長龍,已經全都倒靠在冬二主任的背上,還使勁地往前拱。背後負重幾千斤,試問冬二主任怎能不瑟瑟發抖?但高手到底是高手,他愣就是原地扎根,虎軀發抖,馬步不動。
忽然,天地間的地獄開門聲停了。群屍敲棺材板的聲音也忽然停了。如淵的夜,忽然就變得極其靜寂,彷彿就是黎明到來之前最深的黑和最深的靜一般。發生了什麼事?風清歌他們紛紛搭著前頭的肩膀,一左一右,一右一左地將腦袋探了出去,看對面。於是乎,屋頂上的長龍就成了一個千頭觀音。
突然的靜寂之中,亂葬崗再生巨變。原來滿山滿野蹦跳著的殭屍,現在已不再動。它們平舉著雙手,雙手齊齊正對著山頂方向,一動不動就在原地上挺立著。屋頂上望過去,它們就如同在沙場上肅立待命的士兵一般,挺著長槍,面朝將台。將台就在山頂,滿山的鬼火綵帶此刻也正向它螺旋而去。
母王八的綵帶舞,似乎已跳著尾聲。長長的鬼火綵帶,飛速螺旋,源源不斷地朝山頭收攏而去。終於,鬼火綵帶在亂葬崗山頭收攏成一團光球,彷彿圓月,幽光四溢。眼見山崗上升起來了一輪圓月,屋頂上的千頭觀音馬上抬頭看天。一看之下,當場,千頭觀音就又成了一頭觀音了。
莫非,夜天上的圓月竟是掉了下來?若非如此,風清歌他們為何紛紛甘做縮頭烏龜呢?
月亮應該就是從天上掉到亂葬崗上了。這不,月亮裡面,吳剛魁梧的身影不正在慢慢爬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