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644章 先生守株，先生待兔 文 / 故人如來
更新時間：2013-04-10
幾句鋪墊之後，黑龍先生適時停頓，緩飲了一杯茶。眾人心思玲瓏，紛紛追問。
在湯底躺屍的風清歌，知道黑龍先生本是殺手界中的話嘮，講話之時抑揚頓挫絕難避免。他老人家話嘮之際更是有坑必挖，有包袱必甩，隨時吊足聽眾的胃口。不過還好，黑龍先生到底是比李大福要敬業的多，無論是挖多少坑，他都能慢條斯理地一一填上。不像李大福，純粹是看心情填坑。
躺屍的風清歌詐屍般地在湯底洗耳恭聽。西風鎮外坐山觀虎鬥，殺手麻竹竿刺殺土財主王鐵柱，老勒先生痛斬殺手麻竹竿，黑龍先生奇襲老勒先生……這些事兒，風清歌都有份圍觀。再到黑龍先生以老勒先生的真身彌勒和尚之屍體在西孟市中布下連環局，爆出淨蓮會的醜聞，風清歌也都有份路過。
可惜，風清歌卻錯過了這後的事情。黑龍先生與那位具有青丘血脈的白髮阿婆的合作，以及他們在四海鎮中的一系列追查工作……風清歌都很遺憾地直到現在才聽說。這實在是很傷他八卦的自尊心。
黑龍先生是如何發現白髮阿婆她們的，是如何聯繫上的，是怎麼合作的，又是憑什麼維持著彼此的信任，兩者間的合作是免費的還是收費，以及進入四海鎮之後，他們又是怎樣分工合作查出了「金玉幫」在此地的蛛絲馬跡……關於這些，風清歌都一頭霧水，甚至他還不清楚「青丘」兩字意味著什麼。
身為黑龍先生的便宜徒弟，卻錯過了如此正義如此多的八卦，風清歌的存在感顯然正被狠狠地打擊著。特別是在黑龍先生提到「金玉幫」是要如何聰明地在四海鎮神不知鬼不覺地輸運人口之際，風清歌差點就啜泣了出來。毫無疑問，這貨正為自己的高智商在此正義事業中的缺席而深深懊惱著。
金玉幫當然是用極聰明的辦法才能將人口輸運出四海鎮。如此極聰明的辦法，當然也就是只有像風清歌這種極聰明的人才能調查得出。如今圍觀到黑龍先生在此關鍵環節上慢條斯理地吊著眾人的胃口，風清歌就算是用腳趾甲都猜得出，他的便宜師傅已艱難破譯了該關鍵問題。李大福應該沒出力。
關於此破案之關鍵環節，風清歌深刻地以為著，李大福就算是有機會出力了也沒機會出智商，牡丹師姐應該有出了那麼一點智商但肯定就是沒出一點力。嗚呼哀哉，若是高智商高體力的自己當時也在場就好了，保證就幫自己的便宜師傅輕鬆地破譯「金玉幫」的極聰明伎倆哼。風清歌扼腕歎息。
為了證明自己的高智商，風清歌高功率地開動腦筋想，準備趁便宜師傅吊胃口的這一短短時光，當場就把「金玉幫」如何極聰明輸運人口的伎倆給暴屍出來。可惜，黑龍先生卻沒給自己的便宜徒弟任何機會。一杯茶喝完，他老人家便對全場聽眾包括風清歌歉意一笑，喉嚨潤澤，繼續講道……
「其實剛開始，老夫也是毫無頭緒。不過又想，自己若是『金玉幫』之人，又該如何是去考慮這個問題。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無疑是有益的。老夫當時就想到，金玉幫之人應該是用化整為零的辦法，分批將拐賣的人口給送出四海鎮。於是，老夫便注意上了四海鎮每天進進出出的小隊人馬。」
「光天化日畢竟不適合干見不得人的勾當。所以，老夫馬上把排查的範圍縮小，專心調查那些經常在夜晚之時進出四海鎮的小隊人馬。敲鑼打鼓也畢竟不適合干齷齪的勾當。所以，老夫又把排查的範圍進一步縮小，專門關注那些低調的，不太引人注意的，或是別人不敢去注意的小團隊行為。」
「四海鎮城門無疑是進出四海鎮的必經之地。於是乎，老夫再一次地縮小了排查的範圍，每晚換著身份去城門口的夜市大排檔中一邊品著牛肉蘿蔔湯，一邊守株待兔。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老夫剛把牛肉蘿蔔湯品膩的時候，也就是第三天，老夫便發現了『金玉幫』鬼鬼祟祟的蛛絲馬跡……」
真相即將揭曉，黑龍先生毫無意外地又端起茶慢飲，滋潤喉嚨。眾人於是紛紛對他老人家伸長脖子，以示敬意和好奇。風清歌也沒敢從湯底下旱地拔蔥而起，劈頭蓋臉就對著他老人家一聲大喝，「忍而不射易得內傷啊老傢伙趕緊！」當然，若換成是李大福這貨在吊人胃口，風清歌鐵定拔蔥就抽。
一杯茶終於又品完，黑龍先生斯文禮貌，再次對聽眾以及風清歌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年紀大了，喉嚨易干。茶極好，當時的牛肉蘿蔔湯也潤喉。每天夜裡進出四海鎮城門的小隊人馬，低調的不是太多，不太注意的也不是太多，但能讓別人不敢去注意的小團隊行為，確實就是有那麼幾出。」
「而且那幾出讓別人不敢去注意的小團隊行為，還只能是在凌晨時分去做。比如環衛工作。收垃圾的，清污水溝的，通下水道的……這些事情不是臭就是髒，外人哪敢去注意或者圍觀他們，直接掩鼻掉頭就走。所以他們只能在凌晨時分去做工作，免得干擾眾生。而且，他們還得每天不間斷地做。」
「這無疑就是符合了『金玉幫』輸運人口的條件，外人不注意，小批次每日例行。只要金玉幫將那拐賣的人口藏在環衛車隊中，或是偽裝成環衛工人，這事無疑就成了。別人不敢近身圍觀，官兵也不太可能跳上那些又髒又臭的垃圾車排查。人更不會有問題，打掃衛生的又有哪個是嬉皮笑臉的呢？」
「於是，老夫也沒敢嫌髒嫌臭地就盯上了這些環衛車隊，細細追查。可惜，直到老夫累積扔掉了十幾套衣袍之後，還是沒能從這些四海鎮的環衛車隊中發現『金玉幫』的什麼蛛絲馬跡。後來想，金玉幫做的是人口生意的高端市場，估計，他們應該是擔心那些被拐賣的嬌貴姑娘受不了垃圾車的髒臭。」
「環衛工人若是在垃圾車上受不了吐了，這事豈不是就破相了？所以，老夫只能放棄對鎮上環衛車隊的調查，回到城門夜市排檔上繼續等。這一次，老夫是改吃了四海牛雜。那味道也是相當的不錯。嗯，到底也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這都還沒等老夫吃膩了四海牛雜，就又發現了另一個線索……」
真相即將再一次揭曉，黑龍先生再一次毫無意外地端起香茶來緩飲，還磕了幾顆花生。顯然他老人家年紀大，不止口渴也順帶餓了。眾人再能趕緊將點心奉上並再一次將脖子伸長，期待並好奇著。風清歌盤腿孬坐在湯底，也只能把脖子伸得老長老長好讓耳朵貼在水面上。他對老人家向來耐心十足。
花生不錯，黑龍先生由不得地就磕了一捧花生。點心也可以，所以他老人家情不自禁地也品了一些。終於，三杯茶下肚，黑龍先生精氣神十足，眾人紛紛洗耳恭聽。黑龍先生欣慰至極，但也沒有就此失了禮數。一如既往地，他老人家溫和持重地朝聽眾以及風清歌那邊歉意一笑，終於滔滔不絕。
「四海鎮城門口，老夫細品古法美味牛雜的第二天。時值丑時之尾，夜黑風高。老夫正準備再來一頓古早清蒸味的牛雜，誰知那排檔老闆卻一反常態地早早收檔了。老夫好奇，便問為何。那老闆手忙腳亂地收拾傢伙，只說今夜大吉利是，還一個勁兒勸老夫趕緊回客棧，免得討了晦氣。」
「老夫當時就奇了，自然就沒走，只是在附近尋個暗處躺下，看看今夜會是如何的大吉利是。城門口的夜市很快就散去，就連城門中的城兵也顫顫巍巍龜縮在城牆之上，不敢下來。老夫當時就更奇了，莫非四海鎮竟有百鬼夜行？寅時正中，天地清涼。老夫正愜躺著，忽然就有一陣妖風呼嘯刮來。」
「事出蹊蹺，老夫悄然而起，隱於一高樹之上細看。妖風過後，夜中又傳來陣陣鑼，聲聲鈴，還有浮休道人的《浩然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於是，老夫當下便恍然了。」
「難怪城口夜市老闆會急急散去，連官兵都退避上城牆，原來，是有高人要趕屍出城了。果然不久，老夫便看到一道一僧晃著攝魂鈴敲著小陰鑼，一前一後領著二十餘具殭屍，從四海鎮內蹦蹦跳跳地出了城門並揚長而去，至始至終都無兵盤查，無人圍觀，大吉利是。所以，老夫頓時恍然大悟。」
「金玉幫若要從四海鎮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拐賣人口輸運出城，這趕屍一招無疑是極好的辦法。方外之士有術法可以將活人偽裝成殭屍，此舉不止可以掩蓋那些苦命姑娘氣息和風韻，還無人敢查。趕屍者晝伏夜出，專走荒郊野嶺，神不知鬼不覺，一次更是可趕二十餘具殭屍，堪稱快捷高效。」
「於是，老夫馬上尾隨那幫趕屍者而去。連跟兩天，終於是跟著他們去到白虎城外西孟市的某一荒野郊區，並親眼看到他們將一具具的殭屍解法成一個個的活人，然後搬上早就等在那裡的某飛行法寶之中，騰空而起，不知飛向何處的遠方去。當時老夫擔心打草驚蛇，所以只能忍痛沒去解救她們。」
隨著黑龍先生自責地一聲歎息，眾人終於紛紛恍然大悟。原來，金玉幫那夥人竟是用趕屍的手段去輸運拐賣的人口，匪夷所思又理所當然。眾生諱死，路遇趕屍眾自然是避之不及，這正好合適「金玉幫」做些見不得人的活兒。而且，趕屍一次可趕一批，又方便化零為整，果然就是極聰明之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