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夜問(上) 文 / 老書
「後悔嗎?」
宮雲袖蹲在倒地不起的持斧壯漢面前,輕聲發問。請記住本站的網址:。
壯漢瞪大眼珠子,看著身旁兄弟們的殘肢、屍體,絕望地呢喃:「為什麼……為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何偏要趕著過來送死呢?那本所謂仙法的魔力真有那麼大?」宮雲袖抬頭望向天邊深沉的夜色,「秦師兄慈悲,上半夜只殺了幾個為首的,給了你們機會,可你們還是賴著不走。我也想問問你們,為什麼?」
「因為聖僧……」垂死之人臉上現出奇怪的表情,拚命昂起腦袋,似乎想傾述什麼。但他聲音越來越小,只艱難地說出四個字,就無力地摔在地上,生機徹底斷絕。
「真是可憐哩,到死了還不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棋子。」宮雲袖歎了一口氣,起身往回走去。
烏鴉落回她肩頭,嘖嘖道:「小女娃,你今天晚上好像格外多愁善感啊,果然還是後悔了!」
「女子多愁善感,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宮雲袖淡然笑道,「你說,以我剛才的表現,與他差距多大?」
「你要跟他比?」烏鴉禁不住大聲笑起來,「你和他的差距,就如同你和地上的這些屍體一般,不可以道里計。除非你捨得挖了自己眼珠子,換上木子真的,那時候說不定還能擋他個千八百招。」
宮雲袖臉色微微發白,雙手籠在袖中,繞過血泊中無數塊被花瓣切碎割裂的屍體,小心地走回大路。「我說過了,等我做完該做的事,自然不會吝惜一顆眼珠。」
「可惜依我老人家看來,你現在不下決心,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在事成之前,只要那小子發現一點徵兆,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嘿嘿,連我老人家也要遭你連累,咱倆一個都跑不了!」
「未必?至少能擋他幾招,讓他死得更快……」
烏鴉鄙夷道:「小女娃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老人家剛才把你比作那持斧莽漢嗎?其實我是把你比成地上那些連你一招都接不了的無名小卒啊!那小子現在修為猛漲,別說你了,就算換成我老人家親自上,恐怕也接不下他一招半式,懂嗎?」
「你說這麼多,我還是沒弄明白,他現在到底有多強。跟血狼僧比起來如何?」
烏鴉問道:「血狼僧是誰?」
「忘了你沒見過他。那麼換一種說法,如果他到了三百年前的那個時代,跟當時天下前三的高手比起來如何?」
「這個嘛……」烏鴉露出沉思之色,「那年代太祖皇帝以三十萬鐵甲橫掃天下,江湖門派凋零,頂尖強者大都是軍隊中的武將,跟現在江湖上的高手比起來還真不好說。顧老妖當時號稱天下第一劍客,不過被關在陵墓裡三百年,修為倒跌一大截,死在秦小子手中不足為奇。我想想……秦小子如果去了三百年前,混個天下前十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才前十嗎?」宮雲袖略微皺眉,好像秦言排得低了讓她感到不快,「天下第一是誰?」
「一個力大無窮的老怪物,不用武器,雙手撕金裂甲。另外一個號稱『無敵』的怪物就是被他兩隻手舉起來生生撕成了兩半。秦小子雖然厲害,但要是對上他的話,大概也是被撕成兩半的下場。」
「看來你是真被他嚇得怕了。不會弄巧成拙?」宮雲袖眉頭蹙得更深,有些緊張地道,「你說,他最近修為漲這麼快,會不會真的一舉渡過第一衰劫,練成那無漏金身?」
「不可能的!」烏鴉哼了一聲,「這一點,沒人比我更清楚……」
十里路後,回到帳篷前,篝火已經熄滅了。
烏鴉跳上枝頭,宮雲袖打了個呵欠:「走了二十里路,總算有點睏了。」
她正往帳篷裡走去,腳步兀然止住,慢慢轉過身,看見秦言正默默站在她身後。
她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嘴角扯了扯,勉強擠出一個笑臉:「秦師兄,練完功了?」
秦言不答,反問:「你又去殺人?」
宮雲袖繃緊了身體,慢慢點頭:「晚上睡不著覺,出去散散心,見那幫混蛋還不肯走,就出手教訓了他們一回。秦師兄,你一直跟在我後頭?」
秦言搖頭:「我哪有工夫跟蹤你。只不過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把我熏醒了。那些人受耶摩勒蠱惑,嚇不走的,除非把他們都殺光……」
宮雲袖聽到第一句時鬆了一口氣,但接著下一句就讓她臉色垮下來,舉起衣袖在鼻下聞了又聞,瞪眼道:「哪有味道!我明明都很注意了,沒有沾上一點血污!」
「那是你自己聞不到而已。在我看來,那味道就跟放了幾天的鮑魚一樣濃重,隔著一里外都能聞到……」
宮雲袖氣急敗壞:「只有狗才有你這麼靈的鼻子!」她跺了跺腳,悶頭走入自己的帳篷中。
秦言搖搖頭,封閉了自己嗅覺,回去繼續打坐練功。
宮雲袖氣呼呼地在帳篷裡躺下來,決心不去管那可惱的傢伙,熏死他才好。她閉上眼睛,卻又回到了上半夜時的狀態,眼皮重的抬不起來,卻就是沒法徹底睡去。
好不容易沉入夢鄉,又夢到了一條寬胖的鹹魚,在碗裡不住搖擺,像是女子在扭臀一般。另一個面貌依稀有些像玉寒煙的女子含笑看著這條魚,慢慢伸出了筷子……
她驚呼一聲,從噩夢中驚醒,恍覺滿身細汗。
「可恨!」
她一下坐起來,掀開帳篷門往小河邊走去。
四下無人,僅有一隻烏鴉在不遠處枝頭打盹,宮雲袖脫光衣服,像一尾游魚潛入水中。
水面上冒了幾個氣,就平靜下來。
過了好半響,河水下游兩里多外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頭顱,青絲如瀑,只露鼻子眼睛在外,目光冷冷,上下漂浮。若是有人撞見這一幕,只怕會當場嚇攤過去。
慢慢地,她的身子往上浮起來,更多肌膚露出水面,在天邊幾顆暗淡星光的照耀下,泛著白玉se的光澤。
她細心擦拭著身軀,心裡面湧起自憐之情。如此完美無暇的一具**,偏偏有人不懂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