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31 大叔追女不容易 文 / 一土雨
裕州是晁國大省之一,盤城,富記城皆屬裕州管轄之內,而裕州城便相當於裕州的省會,土地面積廣闊,有著前蒂斯國遺留下的名勝古跡,流水環抱,古意盎然。
聽晁羿介紹之後,賀蓮便好奇了,既然裕州城無論從景色和文化上都比盤城要突出許多,為何不將行宮建立在裕州城呢。
原來,晁國開國之初,蒂斯國末代皇帝被逼宮南下,當時便藏匿在裕州城內。裕州城有護城河和高山天險圍繞,晁國太祖皇帝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打了敗仗便是在這裡,所以晁羿認為這裡是個不祥之地,他來裕州城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但若觀賞,遊玩的話,裕州城是除了都城之外的不二之選,為了小丫頭,是否是不祥之地晁羿也不在乎了。
趕了整日的馬車,賀蓮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的風景,闊道兩邊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和鬱鬱蔥蔥的樹林,雖美卻對她來說不再新鮮,餘光掃著對面那閉目養神的男子,黑袍墨發,不苟言笑之時那與生俱來的皇室威嚴給人一種無法靠近之感。
一整日了,除了傍晚在驛站進膳時給她介紹歷史之外,晁羿便鮮少說話,像是當真陪她去辦公一樣,神情極為嚴肅。
可,誰又能真正體會那無肉不歡的皇帝的苦衷呢?
隱忍兩個月之久,幾乎忘了什麼是肉滋味,而如今那唾手可得的細皮白肉在眼前晃啊晃的,忍著不上,那得有多大的毅力。
此時只有二人的馬車內,晁羿都快要去唸唸經消除一下內心的雜念了。
而他所做的這一切,目的只有一個——小丫頭心甘情願的給他上,不,跟他在一起。
冷靜,深呼吸,他多的是時間。
和年輕男子比起來,中年男人多的可不是時間,而是耐性,經驗和理智的思考能力。
不過最令人著迷的也是那被理智長久壓抑之下突然爆發的衝動,會使人覺得他的失控全是因為自己,他的愛至深至切,而自己的魅力又是何其大……
所以,大叔狠危險,入手要謹慎,像那戒不掉的罌粟,一旦食上便可能是萬劫不復。
賀蓮也深知自己賭錯了注,栽在了這個男人手上,心傷透了,命險些也沒了,可為何她已盡力躲避,到頭來反而覺得他離自己越來越近?
「小蓮子。」
心猛然一跳,賀蓮正出神地研究著他,冷不防見他薄唇動了動,竟是喚出了她的名字。
「是,皇上。」收攏慌亂,展示出她最完美的謙卑。
只見他向後撥了撥墨發,動作緩慢優雅卻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性感。
「朕……,想和你道歉,上次的事是朕錯怪你了。」
沉穩的眼神,沒有半絲猶豫和掩飾,一國之君在跟她真誠的道歉,她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其實,恨意早早便不再了,她只是怕再受傷。
「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皇上。」賀蓮轉首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晁羿神色一僵,隨即苦笑了下,點著頭道:「好,不提。」
想了想,晁羿又開口道:「小蓮子,在金豪山過得可否開心?為何不隨天晴回都城享受榮華富貴,卻留在這裡日曬雨淋?」
此話問得甚為高明,賀蓮在金豪山的生活狀態他豈會不知?不過是隨意找個她感興趣的話題罷了。而在賀蓮面前提及她的男人,藉以表達他只是關心之情,並不是想對她如何,賀蓮自然而然便消除了對他的戒備。
果然,小丫頭神情放鬆了不少,自如地答道:「金豪山就是民女的家,即便環境不如宮裡,卻能享受到自由的感覺。何況,民女曾經只是一個小太監,有何資本平白去享受晴王爺給民女的榮華富貴?」
呵,有些意思,晁羿勾了勾薄唇,「你有傾城之貌,曼妙身姿,這還不是本錢?」
語氣在「曼妙身姿」上重了重,凜冽視線有如透視一般掃過她的全身,讓賀蓮猛然憶起他的大手拂過自己身體時的感受,小臉兒竟一下子紅了。
她瘋了嗎?人家在說著如此一本正經之事,她也能想歪?
清了清喉嚨,賀蓮一本正經道:「女人只是靠外表來換取榮華富貴,若是從經商決策的角度來看,簡而言之無非是『貌』與『才』的交易,女人提供美麗的外表,男人提供舒適的生活,看起來交易很公平,童叟無欺,對嗎皇上?」
晁羿點了點頭,他在等她接下來定會出現的轉折句。
賀蓮繼續道:「然而,女人的美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的,但晴王爺除非惹怒了皇上,不然他的榮華富貴將一直存在,甚至更多,一個是貶值資產,一個是增值資產,請問皇上,等若干年之後,這貶值資產已所剩無幾之時,您還認為這是一次公平的交易嗎?」
面上的笑容在擴大,每次與小丫頭談話都會給他帶來驚喜,他饒有興趣地問道:「那若是你,該如何挽救這次失敗的交易呢?」
賀蓮前傾著身子,似乎忘卻了他們之間的過往,認真地答道:「如果我是那個男人,為了使自己的損失做到最小,女方資產一旦成下跌趨勢,便盡快拋售,而不是放在手裡爛掉浪費自己的時間。最明智的方法便是租賃,包養一段時間,之後一拍兩散,誰也不影向誰,這才是公平交易。」
賀蓮此番話給晁羿帶來的已不是驚喜,而是驚訝了,如此怪異的想法簡直是聞所未聞,然而聽起來又似乎很有道理。
只不過,「如此一來,女子豈不是都要被夫君拋棄?」
「當然不是,相反,如果我是交易裡的那個女人,除了容貌之外,我會讓自己變得獨立,成為和男人一樣可增值資產,麻煩不就迎刃而解了嗎?而女人在這一過程中,比信手拈來的榮華富貴所得的滿足感要多得多。」
賀蓮正說得頭頭是道,這時,晁羿突然傾下身子,與她的小臉兒距離極近。
「那若是朕想與小蓮子做交易,豈不是要等你做了女皇?」他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朕若等不及,可否和……有潛質『增值資產』預先交易?」
噗通!噗通!
晁羿那張英挺的臉頰猛然間湊過來,又和她說了這麼曖昧的話,她小心肝兒又開始無法抑制的狂跳,下意識地靠到了身後的椅背上。
斂去意味深長的笑容,晁羿淡然道:「朕不稀罕什麼女皇,只需一個懂朕,愛朕的可愛小丫頭足矣。」
他這話雖是泛指,可那勾肺撓心的眼神一直落在賀蓮身上,表達之意已溢於言表。
感覺這成熟的男人在對她發起攻勢了,賀蓮直覺有些無法招架。
幹幹地笑了笑,裝傻不回話。
晁羿也不再說什麼,終於又闔上那雙可以洞穿一切的雙眸。
賀蓮心裡立馬鬆了一口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此次裕州城之行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廢話,本來就不簡單,就她這笨丫頭才會上當受騙!
*
次日晌午,賀蓮從睡得迷迷糊糊中被叫醒。
「小蓮子,醒醒。」
還未等她徹底清醒,身子一輕,整個人被面前的男人打橫撈起抱下了馬車。
入眼,是繁華的街道,此時天已大亮,陽光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靠到朕身上。」晁羿輕聲道。
懵懂著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又人生地不熟,只好任他抱著,窩進了他的懷中。
好聞又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賀蓮不自覺地吸了一口,困意即刻散去了七分。
「三位客官,請問是用膳還是住店?」
賀蓮不敢抬頭,不用看也知道憑晁羿的外貌到哪都會吸引眾人的目光,而此時他手裡又抱著一位女子,她定是成了眾矢之的。
「三間上等客房。」劉總管上前一步吩咐道。
「好勒~!這邊請。」小二麻利地在前面領路,晁羿便抱著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過進來之時還熱鬧非凡,此時卻鴉雀無聲的大堂。
晁羿將她放躺在客房的床榻上,給她蓋上被子,目光溫柔的望著她,「好好睡一覺,晚上朕來叫你。」
點了點頭,賀蓮只覺自己像兒時父母帶自己出外遊玩的小孩子,什麼都不用管,一切等人安排好了,跟在屁股後面溜躂就行了。
晁羿回到自己的客房,劉總管一直伴其左右,他心底無比佩服皇上,這人都帶出來了,竟是要了三間客房,對小蓮子連碰也不碰。
鬧哪樣兒呢?
「劉總管,」晁羿坐到桌邊,劉總管一愣,隨即上前,「是,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給朕辦一件事,你明日……」
劉總管聽了連連點著頭,晁羿一說完便匆匆離去。
一個人獨坐在潔白的床榻上,面上沉穩冷靜,實則這心吶,早就飄到隔壁去了。
腦子裡不停轉著要如何充分利用明日一天時間攻克那小丫頭心底的防線。
從床榻走到桌邊,又在那古色古香的房間內負手來回踱步,外人看在眼裡恐怕還以為這一國之君在為國家大事而煩憂呢。
突然,他腳步一頓——
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來人。」
唰!唰!唰!
從窗戶外跳進來三名黑衣男子,單膝跪地齊聲道:「皇上,奴才在。」
*
一晃,晚上便到了。
晁羿近兩日未睡,精神依然抖擻,這一下午他還順便接見了裕州知府,替小丫頭把該辦的事情提前辦妥。
悄悄步入小丫頭的房間,屋裡一片漆黑,然而那床邊像是有引力一般無形地將他牽引而至,並坐了下來。
「小蓮子~!」晁羿輕輕喚了一聲,沒得到回應。
默默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小丫頭,朕知你一直不肯原諒朕,也知道所犯的錯誤令你傷透了心。不知該如何求得你的原諒,可朕依然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能開心,朕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刷」的一下,屋裡通亮,晁羿故作一怔,似極為驚訝般望著坐於桌邊的賀蓮,「小蓮子你……不是在睡著嗎?」
賀蓮很早便醒了,聽到人開門的聲音便從床上爬起來藏到椅子後面。
這是她下意識的防狼心態。
不想卻無意中聽到了晁羿的心裡話,那一句『可以為你做任何事』觸動了她的心,鼻子酸酸的,那時候皇后陷害她,晁羿為了哄她開心,連色相都肯犧牲,任她胡來,由她任性,他對自己的寵愛並不是一時興起啊。
更重要的是,聽到她的死訊,他大可以繼續過著他的荒淫生活,可他沒有,而是毅然決然地遣散了後宮,徹底成了一位孤家寡人。
她不是鐵石心腸,他正正經經站在自己面前她起碼還能撐得住,一但見到男人的脆弱,那心就無論如何也硬不下起了。
於是她不自覺地點燃了燭燈,想看看皇上表露心聲時的表情。
只見微光映照之下,晁羿雙眼泛紅,面上滿是隱忍的神情,真真是看著令人心疼不已。
「皇上……」一時竟有些語塞,該抱住他嗎,該嗎,應該嗎?
抱住了代表什麼?再在一起?那他還會不會像以前一樣輕易懷疑自己了?
猶豫之際,晁羿突然露出笑容,起身向她走來,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牽起她的小手,「走,朕帶你去用膳。」
眨了眨眸子,這男人實在太「過分」了,連給她猶豫,給她掙扎的機會都不給,永遠在她處於不安之前便先給了她一顆定心丸,無需自己做任何為難的決定。
這可如何是好,這樣的男人,她恨不起來啊!
與太子的作風不同,晁羿進膳顯得極為低調,兩人只是在大堂挑了一處僻靜的角落,點了幾樣店裡的招牌菜,雖然沒有任何排場,賀蓮覺得有溫馨的感覺。
「喜歡這裡嗎,還有什麼想吃的?」坐於東側的晁羿一邊給她夾菜,一邊柔聲問道,低得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就好像那磁性的聲音只屬於你一個人一樣。
小丫頭還真不客氣,想了想,道:「想吃醉蝦。」
一開始還有些小拘束,沒好意思點,畢竟蝦殼要自己剝,在這種古代的公開場合她還沒試過。
醉蝦,顧名思義將鮮活大蝦在吃的時候浸泡在烈酒裡,等大蝦醉死之後便可進食,不僅可以嘗到蝦的鮮香,又可品位烈酒的香濃。
晁羿聞言邪邪一笑,「小蓮子是饞酒了吧?聽聞你酒量不錯。」
賀蓮心中翻了個白眼兒,棋子哥竟敢出賣她!
緊接著他的聲音又壓低了一分,湊近她耳邊,「你就不怕你醉了之後被朕給吃了?」
噗——
險些把口裡的茶給噴出去,粉嫩小臉即刻變紅,不飲自醉頭有些眩暈。
怕被晁羿叫來的小二見到自己的窘態,她將小臉埋於胸口,恨不能鑽桌子底下去。
「人走了,抬起頭吧,小丫頭何時變得如此不禁逗了?」
靠,大庭廣眾之下誰經得起大帥哥這種勾引!
腹誹著抬頭,不想竟有一隻剝好的蝦肉猛然躍入視線,這是……?
晁羿給她剝的蝦殼?
不敢置信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劉總管不在,小二也不在,只有他倆啊,而且那蝦肉真真切切捏在晁羿纖長的大手裡。
吞嚥了一口口水,蝦肉看起來鮮嫩可口,酒香四溢,可是,她不敢接。
堂堂一國之君當眾親手伺候給她剝下殼,怎麼可能!?
連周圍的客人也似乎察覺到,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
這一對在大堂裡可謂極為顯眼,男人一身貴氣勢不可擋,女人優雅嬌美擁有傾國之色,兩人低語對酌,可謂一副賞心悅目的美景,然而又令人好奇地分不出他們是情人,還是父女。
「嫌朕手髒?」見她不接,晁羿詫異地看了看她,「朕洗過手了。」
「啊,不不!」賀蓮趕緊用筷子去夾,晁羿卻即刻將手躲開遞到她嘴邊。
無奈,只要用嘴接住吃了下去,之前的窘迫啊,害怕別人的目光啊之類的全部煙消雲散,只單純品嚐著蝦肉的美味。
看著小丫頭吃得津津有味,晁羿心中也拂過一股暖意,「小蓮子,你可知你是朕第一個甘願為其剝蝦的女人,也將是唯一一個。」
賀蓮抿了抿嘴沒說話,可心,醉了。
一整盤蝦吃進了肚,賀蓮竟是連手也沒髒過,全程被大叔盡心服務著,她那小臉兒不知是酒意還是心意,也是全程地紅著,美得不可方物。
進膳之後,二人分別回放,沐浴,更衣,就寢,沒再見過對方。
賀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晁羿他人在隔壁,兩隻小爪子有種想撓牆的衝動。
想見他,想見他,想見他!
不行!不能見他!
她一定是醉蝦吃多了才變得不理智。
就在此時,忽然從房頂傳來幾聲輕微的腳步聲,賀蓮即刻警覺,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房頂果然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會是什麼人?
雕花窗上也閃過黑影,似乎是朝晁羿房間的方向去了。
糟了,晁羿會不會有危險?
賀蓮甚覺不放心,思咄之下決定去隔壁提醒一下讓晁羿小心。
於是她披上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來到晁羿的房門口,「咚咚咚」敲了敲門——
「吱呀!」
門從裡面打開,晁羿一身白色睡袍,睡眼惺忪地望著她,「小蓮子,有事?」
賀蓮愣了愣,「沒,沒什麼,我只是看到有可疑的人,來看看你可否安好。」
慵懶的眼神即刻恢復晶亮,如一汪幽潭般深邃,他驀然一笑,淡淡的說:「朕很好,你……想不想進來?」
進去?要不要進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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