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62 鬼啊! 文 / 一土雨
酒勁兒立馬醒了一半,太子衝出殿外隨手抓住太監宮女便問他們是否看到小蓮兒,有的說太子妃出去了不讓他們跟著,有的說沒看見,至於問她有沒有和別人接觸,紛紛搖頭表示沒有。
太子會這麼問,是因為他壓根兒不相信賀蓮是個隨性沒有交代的人,抱同樣想法的還有天晴,在他們眼裡,蓮兒有責任心,有擔當,除了偶爾耍耍小脾氣吵吵架,也是當場就把想法說出來,根本不會像如今這般人影都不見只留下張字條。
第一反應是,——小蓮兒被人綁架了。
當想到這時,太子和天晴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趕忙派宮內侍衛在確保父皇不知情的情況下搜索各宮看是否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不想讓父皇知道,也是怕父皇擔心會搞垮了身子,宮裡三個男人心栓在一根兒線上可不能都繃斷了。
「啟稟太子殿下,屬下在太子妃寢宮發現了一件男人的外套。」
利眸一凜,大步走到侍衛面前奪過郭希的貂絨皮草,如此花俏的外套他豈會不認得,天晴也走上前來,脫口而出,「二殿下的!」
正好他們又知道郭希因政務繁忙提前歸了國,兩條線索合二為一,郭希綁架小蓮兒變成了他們認定的事實了。
「來人!派出暗衛緝拿郭希,令,切記確保太子妃安全!」
大婚當天丟了新娘,丟了面子事小,太子還是更擔心心上人的安危,平時看起來虎頭虎腦,幼稚又任性,真到出了事情時,首先能冷靜下來壓得住場面的也是他。派遣任務當機立斷,不做任何猶豫,就算是他冤枉了郭希,也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漏掉萬一,說什麼也得給抓回來。
天晴卻覺得蓮兒受到傷害的機會並不大,在龍玄大殿時和郭希有過視線交鋒,他能感覺到郭希看蓮兒的眼神並無敵意,何況他早就猜測出郭希便是協助蓮兒保護皇上的幕後高人,豈是會將蓮兒劫走呢。
分析之下,他認為,蓮兒很可能是獨自離開,或者是自願和郭希走的。
至於原因,目前還未想到,所以並不阻止太子哥哥派人把郭希捉回來問個明白,反而目前最困擾他的,是如何能瞞得過宮裡滿是眼線的父皇……
*
賀蓮這邊也是有些心神不寧,估摸著宮裡的人恐怕已經開始派人找她了,早已料到了這一點,原本打算出了宮便和郭希分道揚鑣,豈料郭希聽聞鬼手喬知道一條隱秘道路說什麼也要跟著,還說,若是不跟著定是會被太子的人給抓回去耽誤了他的正事。
畢竟有求郭希在先,即便一百個不願意跟他同車而坐,姑娘她也只好忍了。
做出這麼不負責任的事兒,賀蓮心裡也知道自己不對,可她這不是秉承著犧牲她一個,幸福千萬家的決心嗎,雪山之巔困難重重,死了她自己她不心疼,死了男人們她會哭死。
於是乎,賀蓮也只能暫時先讓男人們著急著急了,就算拼了小命也要回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駛進密林,三人下了馬車,連同車伕和伺候二殿下的太監五人在喬ど的帶領下往密林深處走去。
臨走前他們已將馬車用爛草葉子和樹枝遮掩好,行禮也一併帶在了身上,郭希不解地問:「這是……要走回去?」
神馬智商?再傻的人也不會認為他們要徒步走回東嶽國啊!
鄙視地睨了郭希一眼,賀蓮心說這二殿下看起來學富五車精明得像超人似的,原來也有木頭的一面。
郭希也毫不客氣地斜看回她,心說小野貓你難道不懂什麼是幽默嗎?
倆人圓眼瞪長眼,在這冰天雪地的密林中迸發出不一樣的火花,俊男美女站在一塊看著倒是絕配,只怪其他人無暇欣賞,也不敢欣賞,領路的喬ど更是連頭都不敢回,別看二人看起來都是斯斯文文,像是胳膊一撅就斷的書生小姐流,真動起手來,一個有真功夫,一個有真氣勢,哪個他都得罪不起。
「到了!」喬ど精緻的臉頰上拂過喜色,撥了撥被風吹亂的直順烏髮,便俯身開始刨面前像墳堆一樣的土坑。
「鬼手喬,這家得罪你了?」賀蓮望著那被搗爛的墳包,撬人家祖墳總覺得不是個事兒,喬ど又是一身黑衣,精瘦身材,長髮飄飄遮擋住白皙的臉頰,活像個女鬼,看著有些恐怖。
賀蓮最怕鬼了!
上前拉住他,「你別挖了,小心人家半夜跟上你!」
「老大,不挖咱們下不去啊~!」小美男一臉委屈,你以為他想挖啊,他那雙手可謂價值連城,為了老大可是親手刨土了,老大還想怎的?
「下去?你瘋了!」遇上鬼的事兒賀蓮腦子開始短路,第一反應是這漂亮鬼要拉她下陰曹地府,「要下你自己下,人間的空氣我還沒吸夠!」
身後的郭希早已笑得樂不可支,這丫頭還真是有意思,過去彈了一下她光潔的小額頭,笑道:「膽小鬼!」
略帶著寵溺的笑容看在賀蓮眼裡那是鄙視,丫頭有些惱怒,說她是膽小鬼,除了怕鬼,她可以很自信的說她什麼都不怕!
再說了,要真出來個鬼,她還不信這幫大男人會一點都不怕。
正想著反駁,豈料郭希竟是撿起地上的樹枝親自陪同喬ど挖了起來,到口的話硬生生又給憋了回去。
沒點皇子的架子,這一點倒是出乎賀蓮意料,連晁家那幾個她都不敢保證他們在外面一點不擺皇子架子,太子甚至最喜歡囂張跋扈生怕別人怠慢了他,天晴倒還好,不過他性子太生冷一直給外人感覺不好接近,在金豪山做副導演那會,都是她費盡嘴皮子做思想工作最後才答應她盡量保持平易近人的。
愣愣地看著郭希,其實若沒有夢中那事兒,賀蓮也沒那麼討厭他,模樣英俊,舉止文雅,偶爾對她低微身份有些偏見,然而姑娘她自信,從來不覺得這是什麼可自卑的事情,對於郭希的輕視根本刺激不到她的神經。
「嘩啦——!」一聲,郭希和喬ど合力將地上的木門打開,小丫頭一驚,還真有地府啊!
當然,這句是她幽了自己一默,想想自己也挺可笑的,別人幹著正事自己個兒意淫有鬼,上前一看,好大一個洞!
還好有台階,喬ど打頭,郭希的車伕墊尾負責關門,一走進地道便有一種潮濕陰冷的感覺,發霉氣味撲鼻而來,陰森恐怖得像是隨時能從漆黑的盡頭飛出一隻鬼似的。
他們所下來的地方並非是地道的始端,身前身後皆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通路,洞裡伸手不見五指,迴盪著五個人呼吸的聲音,賀蓮很是害怕,雙臂緊緊摟住自己,她是多麼的希望這時候他的男人能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溫暖的胸膛環繞著她,溫柔地說:「別怕,有我。」
嗚嗚嗚,小丫頭心裡頭在哭,默默祈禱著她這輩子除了殺了幾個壞人沒幹過壞事,可千萬別蹦出來鬼嚇唬她。
杵在原地不敢動,聽著喬ど匯報著他的行蹤,喬ど正熟練地摸索著潮濕的牆面,尋找地道裡自配的火把和火折子。
突然,神經繃得最緊的時候有人拍了賀蓮一下肩膀,嚇得她「嗷——!」的一聲猛然轉身,很想抱上誰尋求安全感,可飛速快轉的腦子告訴他洞裡面沒她的男人,她只能自己抱自己。
不想,身後又突然有一雙手臂環住了她的腰,「鬼啊——!」賀蓮下意識地掙扎,自衛,肘擊,可哪曾想抱著她的「鬼」武功這麼高,每一次襲擊都宣告失敗,而且對方越摟越緊。
雙臂如蛇一般緊緊纏著她,小丫頭著實嚇壞了,短短幾秒鐘時間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發抖,所有動作全部出於本能,為什麼老天給了她一個熊心豹膽,卻又賜予她一個怕鬼的靈魂?難道老天嫉妒她太完美嗎?
「是我!別亂動!」男人慍怒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賀蓮瞬間停止了掙扎,尋思這鬼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呢,大腦恢復工作之後姑娘終於反應過來抱著她的人原來是郭希,而且男人的呼吸正好在耳畔,平穩的聲音讓她逐漸恢復了平靜,同時也感受到身後胸膛的結實和溫暖。
呼——,虛驚一場,小丫頭丟人地長舒了一口氣,還真別說,遇上這種事有個男人在身後抱著自己確實很有安全感。
賀蓮是絕對不會承認是郭希這個人給了她安全感,如果換做是馬車伕抱她,一定給她的感覺是一樣一樣滴!
如果說身後的人是郭希,那方才在她身後拍她肩膀的人又是誰?
如是想著,賀蓮也如是問了出口。
眼前驀然一亮,火折子的星星火光將喬ど煞白的臉映照得極為恐怖,而此時他的表情也是一種表達無奈時拉長的一張臉,「老大,剛才拍你的是我,是想告訴老大我找到火把了。」
「找到不會說嗎,有你這麼嚇唬人的嗎?」
無奈的臉又變得扭曲,喬ど委屈地說:「我哪知道老大這麼膽小啊!」
「你再說一次試試看?誰說我膽小,誰敢說我膽小!」賀蓮作勢要揍他,這廝說話的時候一直把火折子放到下巴底下,分明是有意嚇唬她。
喬ど連連躲閃,一邊跑一邊帶著哭腔,「老大我錯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你膽兒最大了,天下第一大膽兒!」明明就是膽子小,還不讓說,當老大的怎麼都這麼蠻不講理。
身後男人胸膛微顫,顯然是又被懷裡的小丫頭逗樂了,賀蓮連忙從男人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她心情很不好,少跟她嬉皮笑臉,「笑什麼笑,再笑把牙笑下來。」
男人聞言笑得更厲害,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女子,可端莊,可活潑,可嫵媚,可潑辣。
若說這撫媚郭希是什麼時候看到的呢,正是在龍玄大殿時天晴勾搭小丫頭時無意中被他看見了她迷離的眼神,當時他那心也不由自主地蕩了蕩,這才不小心被天晴對上了他的視線。
話說回來,有了火把的照明,小丫頭終於消停了,按照她的規定,喬ど和車伕在前,郭希和他的伺候太監在後,用她的話來形容這是「陰陽平衡」。
喬ど不明瞭,「老大,後面平衡我可以理解,可我這邊都是大男人怎麼平衡?」
賀蓮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皮瞅了喬ど一眼,尖細下頦,鳳眸透著媚,明明就是個大姑娘,還好意思說他自己陽氣重?
要臉不要?
不搭理他,「少廢話,快點帶路,我可不想一直呆在這種陰森森的地方。」
「老大,我們至少要在這裡呆上兩天。」
氣兒一抽,兩天?還不如讓她被太子殿下抓回去。
賀蓮倒是明白喬ど的意圖,在裡面既可以抄近路,又能暫時躲過宮裡派出暗衛的搜索,估摸著附近都檢查一遍人走了之後他們再上來,重新駕乘馬車。
一邊走,幾個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車伕和侍奉太監自然是不敢吭聲,整個密道就聽賀蓮和喬ど的鬥嘴。
說來也奇怪,自從摟了那怕鬼的小丫頭之後,原來還參與互鬥的郭希變得默不作聲了,靜靜跟在身後心裡不知在琢磨什麼,不過這正是驗證了他之前的那句話,有這丫頭在的確給他回國的路途增添了不少樂趣。
這條地道是當年蒂斯國內戰時期遺留下來的,目前只有皇上和幾位軍機大臣才知道地道具體的位置,它北通晁國極北城市,南通裕州城,是非常好的軍事作戰掩護基地,不知怎麼就被喬ど無意中知道了。
「喬ど,你說等到時候我們上去之後要不要把某些人滅口?」賀蓮陰森森地道。
喬ど嚇了一身冷汗,「老大,你不會想過河拆我這條橋吧?」早知道老大這麼小心眼,他一定不敢跟老大扯皮。
「拆橋倒是不會,有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就該死了,你說對嗎郭希?」
賀蓮扭頭看向那一直沒吭聲的男人,她猜想這男人肯定在琢磨著這條密道如何對他東嶽國有利呢。
郭希到沒什麼反應,密道裡的人聯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倒是不怕自己被滅口,不過他確實被小丫頭猜對了,此時他正驚歎這密道製作如此嚴密,若是到時候東晁兩國開戰,得率先派人把這密道給封了才行。
郭希看了看她,總是無法將眼前小太監打扮的小姑娘和龍玄大殿上那絕美的太子妃聯繫在一起,而在東嶽國時一臉怒容的她,又好像另外一個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牆上有個影子!」郭希突然眼露驚恐地望著賀蓮身後。
小丫頭小臉兒一囧,剛剛還囂張跋扈的凶悍樣立馬不見,像被釘子釘住了一般一動也不敢動,帶著泣音問:「哪呢,是鬼嗎?」
「老大,是你自己的影子。」
喬ど非常沒眼力見的插了一句嘴,賀蓮徹底囧了,今天她的顏面是丟到南天門去了,一個是自己小弟,一個是外國皇子,有一個詞是什麼來著,最能形容她此時的模樣。
那就是——惱羞成怒。
小丫頭氣得舉起小拳頭就像……
嗯,喬ど揮去。
「老大,你打我幹什麼啊,又不是我嚇唬你!」小美男一邊躲一邊委屈說,還得防著賀蓮把他手裡的火把碰掉了。
賀蓮不打他打誰,郭希武功在她之上,打郭希不是自己吃虧嗎,找人出氣罷了,自己小弟最合適。
無奈的搖頭,郭希還以為那小丫頭會朝自己撲過來呢,原來她不傻。
可惜了,不然還能趁機抱一抱。
……
不知過了多久,幾個人都累了,便把馬車坐墊拿了出來放在地上,靠著地道壁休息。
喬ど坐在身側,郭希在對面,賀蓮見太監拿出乾糧遞給郭希,餓了好久的小丫頭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不自覺得吞嚥著口水。
聲音太大,被郭希察覺,他瞇縫著眸子望著賀蓮,淡色的唇壞壞勾了一下,「想吃?」
都咬了一口了怎麼吃?賀蓮逞能地撇了撇嘴,轉首問喬ど,「我說你這小弟是怎麼做的,都不說給老大帶乾糧和水呢?」
他很冤枉好不好,正在天鷹幫賭博三個六十八點大呢,就被老大給拎上了馬車,就算有心也沒時間準備啊。
「小野貓,想吃過來坐。」郭希趁機手拍了拍身邊的做點,還揚著包袱裡剩下的乾糧誘惑著小丫頭。
小臉兒一寒,再叫她小野貓,她可真伸爪子撓他了。
士可殺不可辱,嗟來之食不可吃,賀蓮可沒那麼掉價,就算那乾糧現在像頂級壽司一般勾搭得她直流口水,她也要有骨氣的一口回絕。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男人像招魂似的喚著她,姑娘她眼瞅著要飄過去了。
這時,
「老大,給!」同樣的一塊乾糧遞到了賀蓮面前。
詫異地看向喬ど,這是哪來的?
擠了擠他漂亮的眸子,「吃吧。」之後湊在賀蓮耳邊說,「我之前給老大偷的。」
呃……
連吃的也用偷?
不過這次喬ど的確是立了大功,確實沒白叫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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