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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章 花朝節爭鋒長(八) 文 / 枯籐千妖

    日光投射,天色和暖。間或夾雜的雜碎議論,進耳更加讓人慵懶。

    納蘭杼微側著臉,面部輪廓的弧線突得格外分明。他額發飄飄,挑眉入笑,鼻樑挺直,薄唇抿成線,腰桿挺得筆直,對畫若有所思地不住點頭。

    毓意歪著頭,視線有意無意地從納蘭杼身上打過。她回過神忽地感歎:原來是他的衣服把他襯得如此好看。相由心生,像他這樣的人若沒有華貴的錦衣作陪,肯定很醜。

    「你說我該題什麼詞好呢?」納蘭杼冷不丁地偏過頭,恰好捕捉到毓意撇嘴不屑的樣子,閃爍著捉弄的眼眸頃刻深邃。他心裡生起冷笑,瞧不起他嗎?既如此,也不用顧忌你的感受。

    納蘭杼氣憤地回過頭,執筆點墨。他落筆力道十足,似乎要把纖薄的畫紙硬生生弄破。墨色的印記落在空白處,揮毫的字跡彰顯著他桀驁不馴的性情。

    見他自在地擱下筆,毓意不由上前仔細一瞧。她軟語喃喃:「春花明,春風暖,春光沐日妍比嬌。幾春好?敢堪春深清初了,還道好個春!」

    「這?」毓意跟行書同時發出聲疑惑,這樣的詞……縱使含春,讀來通順,可有些不成韻調。

    毓意困惑的是字面上並未有任何嘲笑的意思,相反能瞧出他的認真。雖然她在詩詞方面的造詣不高,但亦能瞧出要是說確實認真,他的才力斷不至於局限於這般田地。難道是她高估了他?還是說他想出自己的醜?

    念及後面的想法,毓意竟「撲哧」笑出聲。這一笑,讓她自上台便飽含嚴肅的臉褪去寒霜,露出些許應有的活潑可愛。好不容易,她收起笑欲要上前收起畫。今天她要贏了其他人的念頭肯定是不能夠,日後找到機會再來。無奈現實,計劃趕不上變化。對於納蘭杼,她的心裡仍是瘆得慌。

    納蘭杼將毓意的神色盡收眼底,眸子瞬間暗沉。他雙手握拳,硬聲硬氣地問行書:「我們的位置該如何?」

    「先不急,還得與其他人共同商議。」行書依舊是笑容滿面,只在心底叫苦,怎麼都是難伺候的主。先前是淑妃娘娘的外甥女,現在又是太子爺,將來的皇上。他頂著那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忙不迭地搶過畫捲往台幕後走去去評判。裡面坐著不少達官貴人,名流異士。

    毓意已經沒有了起先的緊張,而是悶著聲音笑問:「太子爺覺得是你的詞不夠格,還是我的畫不夠格?」

    「楊毓意,如今你倒是神氣起來了?」納蘭杼淡淡地掃過四周打探的目光,口吻陰鷙地反問毓意。若是此時在台下,他會讓眼前的小女子這般奚落他?那是萬不可能!

    「咱們走著瞧,且看看。」毓意彎著眼眉,登時噎得納蘭杼說不出話。她笑得越是燦爛,他陰得越是厲害。別人察覺擂台上氣氛有異,然而誰有膽子說不是。

    行書磨蹭許久才出來,他為難地對著納蘭杼期盼的神情,艱難苦澀地開口:「實在不好意思,經過我們的商議,二位只能暫時屈居第二。」

    話音未落,行書的脊背冒出層薄汗。要不是裡面有當今聖上坐鎮,親自發話,借他多少膽子也不敢當著眾人駁太子爺的面子。如果以後太子爺記恨,他的日子定會不好過。

    「什麼?」納蘭杼的神色變了變,憑他的身份和才識還要不來一個第一?他強壓住火氣,別捏地追問:「她的畫不夠格,還是我的詞不夠格?」

    毓意拚命咬住唇瓣,勉強控制自己不笑出來。她的臉漲得通紅,幸虧他是壓低音量說的。不然讓其他人聽見,一定會笑掉大牙。試想誰會去問這樣的問題,不是存心找賭!她開始懷疑那天在岸對面瞧到的少年是否是居高臨下、自以為是的太子爺?

    行書實是沒料到納蘭杼會直接問他,他的面色僵硬地應聲:「小姐的畫好,您的詞也好。只是兩者搭在一起不太合適,所以給了這樣的決定。」

    「你是說我的詞不好?」納蘭杼冷若冰霜的臉色能把周圍的人凍結。

    看台上的眾人已是聽清結果,儘管驚奇,但亦不好討論什麼。他們盯著擂台上遲遲不肯下來的納蘭杼,嘴上不說心裡腹誹。

    行書急得額際冒汗,向來沉穩的他居然找不到說辭。他只差說他自己不好,無論怎樣他是兩頭不能得罪。他求救似的視線落於躲在旁邊偷笑的毓意,不停地拱手。

    毓意本不願摻和,樂得他出醜。現今看到行書不知所措的樣子,哧地出言:「太子爺何必刁難他,總不過是我的畫配不上太子爺的詞。」

    「你說什麼?」納蘭杼倏地把矛頭轉移給了毓意,他的臉色變幻得又多又急,最後停留在了鐵青色未再前進。他的傲然身子逼仄得毓意拿起畫就往下走,根本顧不上回話。

    等到兩人下台,行書才鬆口氣,接待後面打擂台的人。他用袖口拭去頭上的虛汗,這般的活計果真是吃力不討好,惹惱哪個主子都不行!

    「楊毓意,你把話給我說清楚。」納蘭杼拽住毓意的腰帶,口氣裡的酷冷能讓人如置寒冬。他本來打算忍耐,因此題了個普普通通的詩。然而他仍是希望他們能贏,沒想到她會不在乎到這個地步。

    「太子爺準備我說什麼,我已經承認技不如人。難道太子爺欲要聽我說實話?因為你的詞辱沒了我的畫!既如此我說出口,太子爺可滿意?」毓意凝結所有的笑意,冷冷地詰問。小家子氣的人,怎配得上日後一國之君的位置。哪怕年幼,分寸至少得懂。

    納蘭杼聞言,憋住火氣,惱怒得胸膛起伏。他怎麼忘了,她生有一張利嘴!從頭到尾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人家沒把他放進眼裡。若是這樣,他當初何必費力?他開口,已是漠然:「我滿意,那你做好聽宮裡傳訊的準備。拿我的折扇做旁的事,管好你自己。」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牽扯楊家其他人。」毓意被納蘭杼提醒,猛地記起還有這樣的事。她沖納蘭杼吼聲,希望禍不及眾人。

    毓意沮喪地抱著畫回到位置,靜默不語。楊家人見此,紛紛緘口不問。

    擂台上的表演依然在繼續,愈到後面愈熱鬧。

    最後登台的昭初因為歌行的指點,放棄彈奏《春嬌頌》,而是彈曲《花盛明》。柔緩的韻律,行雲流水的渺渺琴音,漸露心懷地傳響在無題廣園。

    眾人聞樂,愜意地合上眼簾,陶醉在構造的花開似琦的夢境。

    一曲終了,昭初毫無懸念地摘得桂冠。她便是這屆花朝節的佳人,揚盡萬千風華。她心滿意足地下台,神色高傲地落幕。

    除卻學苑裡的少數人,其他學子俱已登台展現各自的才藝。時近黃昏,偌大的無題廣園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人影。反觀園外,真正開始喧騰起來。多數明白自個資歷未上台的尋常百姓,見到昭初走出園,齊齊歡呼。

    明月高掛,月色朦朧。大伙才意猶未盡地散去,結伴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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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咱家杼兒的詞,素我的原創,大家看過就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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