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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孰是孰非 文 / 枯籐千妖

    遣下盛春後,毓意就著窗台邊兒的小几,因疲憊襲來不由昏昏睡了過去。彷彿只有在夢中,她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寧,才能把所有的心事放下,回到起初最為年幼的模樣,不為眼前的絲毫得失而心焦。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天色徹底暗下,月亮隱去一個角,孤寂地掛在天空,任由淒涼的月色鋪滿大地,毓意方頭昏腦脹地醒來。

    她一醒來發覺自己睡得地方已是床上,便知先頭盛春進來過了。她又轉頭發現擺在桌案上的食盒,心中微蕩的同時也稍暖。

    不管盛春如何改變,她對她盡忠的心思始終不曾變,依舊事事為她考量。

    那麼她今天對盛春做的一些事,是否太過分?

    不!若是她不那般做,恐怕盛春就沒有機會為她做這些。

    奶奶從來是說得出,做得到。她不能由於一時的心軟,放棄對盛春的告誡,以及狀似極端的壓迫。

    再者說所謂的告誡壓迫,不過是讓她死心,是讓她明白眼下究竟什麼該為,什麼不該為。憑借她蠢蠢欲動的心思,連二夫人都能瞧出。

    這樣下去,總是一個隱患。

    盛春,你只管認為主子我自私自利吧!

    毓意拂去了竄出湧動的小心思,唇角一抿,眉眼俱是黯淡了下去。

    「大小姐,您醒了。不過眼下光景,您索性再睡會兒吧,省得起來腰酸腿痛。」林媽媽聽到毓意悉悉索索的動靜,柔和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她掀開簾子。看到毓意要起身,出乎意料地勸她多睡一會兒。

    往常林媽媽見到毓意醒了,都是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畢竟晚膳沒用。睡了整整幾個時辰,肯定肚子空空。要是不吃些東西,怕是會傷身體。而今林媽媽卻如此說。反差的態度引起了毓意的注意。

    雖然明面上林媽媽仍保持著往常的平靜,但若細細觀察,還能發現她的不對勁。眼圈紅紅,聲調微亂,以及那絲隱藏得極好的慌張。

    「林媽媽,你跟在我身邊兒好多年,又是我的奶媽。如果你想要騙過我。必須先學會騙你自己。說吧,外面出什麼事了?」問出這話,毓意打心底浮現一股倦怠。

    她伸出手指,使勁地按揉了幾下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半靠在床上。淡如清水的目光,直勾勾地朝林媽媽射去。

    「大小姐,奴婢……奴婢也不打算騙你吶,只是您別問了。奴婢這是為您好,就當您可憐奴婢。」林媽媽支在門框旁兒,眼神躲閃過毓意的目光,咬著牙,萬分艱難地回應,足以瞧出她的為難彆扭。

    她身體顫抖得厲害。幾欲站立不穩,可不止怎的,偏生一口氣勉強地吊著,愣是挺直了身體,彷彿唯有此,才能給她提供些些無力的勇氣。

    「你為我好。媽媽?你知道我性格的,假使你不準備說,我也定會去查個明白。到時候,我同樣能知道。」毓意掀開被子,拿過衣服,準備利索地套上。

    她琢磨林媽媽的神色,知道是出大事了,而且盛春並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說不定出事的那個人正是盛春。

    林媽媽一看,亦顧不上什麼主僕之分,連忙撲上來按住毓意的動作,嘴上不停地勸說:「我的好姑娘,你怎麼能這般冒冒失失地下床。若是受了涼,你讓奴婢們如何是好。就算媽媽求你,有些事算了吧。」

    「什麼叫有些事算了,媽媽你告訴我。難道是盛春丫頭出事了?」毓意心中隱隱確定,所以話音難免顫抖。

    她敏銳地發覺當她話音落下,林媽媽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仿若是瞧見了何種駭人的景象。

    「媽媽,你說啊!」見林媽媽不回答,毓意心底的防線像是失去了最後抵擋的力量,堪堪地塌下。她眉宇皺起,臉上的表情多了少見的陰鷙寒冷,她一把抓過林媽媽按住她的身體,扳正她的身影,嘶聲力竭地喊:「你告訴我啊,難道你忍心看著盛春受苦嗎?盛春也是你身邊長大的孩子,你不是也把她當女兒嗎?要花妞如此,你也願意?」

    「小姐啊,小姐。莫說花妞,就是為了小姐的好,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是肯的啊。」林媽媽淚眼婆娑,然而口吻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奴婢們希望小姐好,區區一條賤命哪裡比得上小姐的未來?小姐,您要清楚,您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千萬不可以因為此而心慈手軟。」

    「媽媽,你這是什麼歪理。你知不知道,這是無用的愚忠!盛春到底怎麼了,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如果不回答,我自己去找答案。」

    毓意是真的氣極了,不管不顧地推開林媽媽,赤腳踏在地上,踩碎了一地月光的同時,也讓林媽媽猛地醒悟過來,她面對的不是別人,而是打小起注重情意的小姐。

    如此局面,她怎麼可能選擇置之不理?

    假使小姐是那樣的人,她和盛春也不會為了小姐,走上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但偏偏是這樣,所以才愈發不能讓她知曉真相,知道黑暗。

    興許終有一天,謊言將會被拆穿,可眼下小姐萬萬不能出事。因此小姐要怨恨她們,她們同樣心甘情願,無話可說。

    這,並非愚忠!

    而是你對我好,我對你好的回報。

    小姐,我們只能這般讓你痛苦一時。

    林媽媽心下的主意打定,面上登時冷靜下來。她發了狠,一把抱住毓意準備跑出去的身子,第一次「以下犯上」強硬示人:「小姐,你不要怪奴婢。奴婢說了為您好,你執意,莫要怪奴婢對不住您。」

    毓意心裡一動,情知不好,身形躲閃,剛要逃開。然而她由於剛起床不久,腦子還不清楚,以及太過於相信林媽媽,於是身子上出自本能地沒有太多的防備,讓林媽媽出其不意的一掌,給劈昏了過去。

    林媽媽抱著昏倒癱軟的毓意,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她把毓意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爾後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揉搓毓意脖頸上讓她劈紅的地方。她望向毓意的目光輕軟安和,只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許久之後,她才掖了掖毓意的被角,無可奈何的低啞嗓音,徐徐地在這方天地響起:「世人都說,何事不能為。但孩子,請相信我們的本心。如果夫人還在的話,一定會支持我們決定的。好好地安神睡一覺,等待天亮了,世間的霧靄散了,所謂的別恨離愁也就沒了蹤影。

    眷戀地又望了眼毓意,林媽媽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悄悄地推開房門靜靜出去。

    只知那聲歎息,仍縈縈地繞著屋樑,終日不肯隨風散去。

    楊家另一處院落,房門緊閉,氣氛緊張。低低的氣壓,壓得眾人不敢深呼吸,唯恐驚擾了坐在上方的人,以至引來無法收拾的惡果。

    「張月淑,你的法子也不怎麼樣嘛!你瞧,楊毓意身邊有多少能夠為她擋風遮雨的人。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麼給她當娘的,現在回過頭來仔細思忖,真是虧大發了。」楊賦意坐在椅子上,愜意地抿著好茶,肆無忌憚地說起張月淑的不是。

    憑她一聲直呼其名的張月淑,足以說明她現在在這場合作當中,可謂是佔盡了上風,處於有利地位。

    「楊賦意,你也別太得意。咱們倆是一條船上的蚱蜢,彼此彼此而已。還有你不是說暖夏會是個關鍵人物嘛,怎麼如今看不出她的價值?」張月淑聽著心煩,直接略過這個話題,把矛頭對準了暖夏。

    「哈哈,她的價值大著呢。暫時不跟你說為什麼,反正以後你就明白了。咱們來日方長,不著急一時的長短得失。不過話說回來,你這步棋走得真不怎麼樣。不僅僅沒傷到楊毓意,反倒損失了不少人才。不划算的買賣,少做為好。還有風月城的動靜,我會幫你看著。你的人,可以先調回來了。」楊賦意眼底閃過一道金光,似是想起了什麼,萬分為難地開口道,「我說大夫人,有些事你少做為妙。要是傳出去敗壞了楊家的名聲,楊家的祠堂亦不會容忍一個不貞的女人。對嗎?」

    楊賦意察覺到張月淑的氣息一變,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難言的怒火,不由更加確定了自己多年來的猜測。她心情頓好,自是毫不吝嗇地揚起璀璨的笑容,動人不已:「你別這樣瞪著我,畢竟我手上有你的把柄,我才能夠安心做事啊。而且最好不要起什麼不該有的想法,否則的話,說不定依照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陽錦城第二天便會傳的滿城風雨。所以說,楊毓意比你聰明,她至少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哎,你又瞪我!我心情不好,可不知會做出何事。提起楊毓意,我倒是好奇,你名義上的女兒知不知曉你做的『好』事?」

    張月淑聽得胸膛劇烈起伏,差點兒讓一貫虛偽的表情破功。她竭力控制住情緒的變化,才故作鎮定地反問:「少給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懂。不過我和楊毓意注定是死對頭,你不用每次拿她試探我。這樣的把戲玩多了,咱們的合作會繼續堅固嗎?」

    「隨你成不承認,我手上是有確切的消息。就這樣說定了,風月城的事,我來接管。你的動作,稍微停一下。」楊賦意說完,也不等張月淑回應,逕自走出廳門,才抬起頭望了眼天邊的夜色,訝然:「竟出星星了,最近的天氣倒是詭異地符合未來發生的風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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