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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7 別碰她 文 / 末果

    青衣七猛地一推,小十七的頭雖然有些昏沉,但在黑塔練出來的本能反應,即時起了作用,看也不看地,揮動手中軟劍,將躍出坑的黑腹黑削成數段,血濺了二人一身一臉。

    然黑腹蛇衝上來的力道卻是極大,雖然被削成數段,蛇頭仍是向前直飛。

    青衣一手握著赤水劍柄,一手拽著鳳雪綾,身體又被小十七壓著,無處可避,竟被那蛇頭一口咬在肩膀上。

    小十七忙將咬在青衣肩膀上的蛇齒扳開,將蛇頭連同蛇身一同掃落蛇坑。

    他光是吊在半空中都被毒瘴熏得快成了毒人,她被咬了個正著,這還了得?

    「你怎麼樣?」小十七想也不想地,伸了手去解青衣衣裳,查看她肩膀上的傷勢。

    但她身上衣裳扣得嚴嚴實實,解起來實在麻煩。

    他又不曾給女人脫過衣裳,一時間竟沒能解開。

    只這一眨眼功夫,青衣已經覺得頭重得厲害,昏昏沉沉,知道這毒實在厲害。

    但不知什麼原因,隱隱感覺,體內另有一股力量在慢慢吞噬隨著血液化開的毒液,雖然微不足道,但只要能支撐下去,就能有救,沉聲道:「死不了。」

    突然想起,他根本不記得過去,也不記得自己,何必冒死救她和她的母親?

    何況小十七是在死亡邊緣滾打中長大,根本不是什麼捨己救人的大善人。、

    「你為什麼要救我?」

    無需語言的默契以及相互之間全無猶豫地保護,這樣的感覺讓小十七異常熟悉。

    好像這是他與她以前常做的。

    越加肯定懷中女子定是他失去的記憶中,很重要的一部份。

    他只有一個信念。不能讓她死去。

    非要他說出個什麼原因來,他卻是說不出來。

    正在煩她身上衣裳難解,聽她發問,信口道:「我還沒能得到你。身子也沒能碰上一碰,怎麼能讓你死?」

    青衣氣得臉色發青,怎麼就忘了他狗嘴裡。永遠吐不出象牙。

    背了個姜國太子的名份,骨子裡還是那個不要臉的無賴小十七。

    如果現在使得出力氣,真想將他一腳踹回蛇坑。

    緊接著聽見『呲』地一聲,肩膀上一陣涼。

    低看一看,險些氣死過去,抬手要打,卻一根手指也不能動彈。

    這傢伙不耐煩解扣。竟拽著她的衣領,連外帶裡的幾層衣衫一同撕去。

    她整個肩膀連著半邊胸-乳露在外面,雪白一片。

    小十七隻想撕開她肩膀衣裳,沒想到用力過大,竟累她春光乍洩。怔了一下。

    有些尷尬地道:「失誤,失誤。」

    把被他撕破的衣裳,往上提了提,但衣襟已經破去,提了又能遮去多少?

    他不提還罷了,這麼一提,不更說明他把能看的,不能看的全看了去?

    青衣更是氣得開始悔腸子,罵道:「我真是吃錯了藥。剛才做什麼要救你這個混蛋,讓你餵了蛇,世間也少一個禍害。」

    小十七心虛地笑笑,避開不該看的地方,向她肩膀上看去,這一看倒抽口冷氣。心底涼颼颼地一片。

    只這一會兒功夫,她半邊肩膀已經黑如烏木。

    這毒實在太過厲害。

    低頭就要往她傷口入吸去。

    青衣驚呼:「吸不得。」

    小十七隻是抬頭瞥了他一眼,仍往她肩膀上吮去。

    「別碰她。」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

    肖華……

    青衣身體微微一顫,她總是在狼狽的時候,被他看見。

    一身白衣的肖華快步走來,在這滿是油沙的地方,越發覺得他乾淨得一塵不染。

    平時見著他,總讓人覺得暖暖洋洋,這會那張讓人看著如沐春風的臉,卻緊緊繃住,沒有絲毫筆容。

    青衣不知他這是抽了什麼瘋。

    再看和自己一樣臉上血跡斑斑,渾身油沙的小十七。

    她和小十七才是同類人,而肖華就如同平陽侯一般,與她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小十七雖然心焦青衣的毒,但見著肖華,竟鬆了口氣。

    肖華的醫術是數一數二的,雖然說不再給人治,但他是在楚國公府長大的,總不會眼巴巴地看著青衣死在這裡。

    「我不碰她,難道你來?」小十七半玩笑,半譏諷。

    「是。」肖華完全遲疑地回答,蹲下身,將青衣從小十七懷中往自己懷裡挪。

    小十七下意識地將青衣抱緊,濃眉微豎。

    沒等他開口,肖華淡淡噪聲傳來,「難道你能解這毒?」

    小十七被熏了一陣,那毒就入了體,他運了半天氣,也只是暫時壓住,根本無法解去,被肖華一問,懵了一下,慢慢放開手。

    這一瞬間,心裡突然有股強烈,而又說不出的不捨。

    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青衣蒼白的面頰。

    肖華像是無知無覺一般,脫下身上外衫將青衣裹住,只留了被蛇頭咬過的半邊肩膀,淡道:「你要一直看著?」

    小十七沒覺得自己這麼看著青衣有什麼不妥,迷惑,「嗯?」

    「北燕比不得姜國開放,男女之嫌終是要避一避的。」肖華修長的手指搭上青衣的脈搏,感覺到毒在她體內雖然傳得極快,但那毒卻進不了心脈,安下心來。

    小十七一怔之後,怒道:「我與她需要避嫌,你與她就不需要?」

    肖華略略抬眼,輕瞥了他一眼,聲音仍然不慍不躁,「我是大夫。」

    小十七瞪著面前這張不鹹不淡的溫文面孔,這氣真不知打哪兒出。

    他抬了屬下去找他治病,他說不再行醫,現在他卻說自己是大夫,「你不是已經不再給人治病?」

    肖華垂下眼,濃密的長睫掩去眸子裡浮上來的黯然神色,那年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感覺空有一身自命不凡的醫術,關鍵時候卻緊張得失誤,絕望之下封針,不再行醫。

    現在她性命垂危地擺在自己面前,在他看來無用的醫術,還得拾回來再用用。

    「可以金盆洗手,當然也可以重出江湖。」肖華取了銀針出來,「時間不多,還勞煩太子迴避。」

    這銀針正是她墜樓那日,用來給她施針的針。

    他後來雖然不再施針,但這針卻一直帶在身上,本是用來告誡自己,不可再自命不凡,不想今天卻再次派上用場。

    小十七對這人的反覆簡直沒了語言,換成別的時候,他定會直接罵他不守信用,但這時候如果他不反覆,害的是青衣的性命。

    心裡罵著肖華,「無恥,沒信用。」人卻當真轉過身去。

    肖華握著銀針,卻不自覺得微微發抖,深深吸了幾口氣,針也沒敢落下。

    青衣雖然神智越來越迷糊,但終究還有一些意識,看著他微抖的手,知道她的死,在他心裡烙下了不淺的陰影。

    抬起眼,望向他黑如墨潭的眼,也看見了他眼底糾結著的忐忑。

    突然間,如同時光倒流,她彷彿回到墜樓的那一刻。

    明明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卻執著地不肯合眼。

    她並非想殘喘在世上,而是在等一個人,等著再見那個人一面。

    也正是因為這份執著,才會將生前最後的一暮牢記在腦海中,也在再見到他時,竟能叫出他的名字。

    這些年青衣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什麼也不記得,獨能記得他,這一瞬間,她才算心悟了。

    她想見的人,是他……肖華……

    後來邂逅平陽侯,明知那個人深不可測,仍感到親近。

    起初是因為那個夢境,以為肖華會彈夢中的曲子,但這時看來,何償不是因為平陽侯與肖華有許多相似之處。

    微微一笑,「有你在,我不會死。」

    她已經發不出聲音,微微蠕動的唇卻將她要說的話,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

    肖華心悟了她的心意,是毫無懸念的信任。

    他眼裡的忐忑剎時散去,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道:「不錯,有我在,你不會死,絕對不會。」

    青衣慢慢合上眼,唇角掛著放鬆的微笑,放心地任自己沉睡下去。

    肖華微微偏臉,鼻尖輕輕劃過她細滑的面頰,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近距離地看著她安詳的模樣,嘴角醞開一抹淺淺的溫柔,薄唇輕輕覆在她嘴角,心道:「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不會再給你機會逃脫。」

    小十七想知道青衣的情況,又不敢轉過身去令肖華分心,身後不見動靜,完全不知什麼情況,急得像是心尖上堆了一窩尋食的螞蟻,癢得鑽心,又搔不到,只得個幹著爭。

    肖華重拈起銀針,手起針落,再沒有絲毫抖動,慢慢轉動銀針,將化開的蛇毒重新聚攏,在肌膚下隆起一團。

    他快如閃電地撥出銀針,低頭向傷口入吮去。

    小十七眼角餘光看見肖華吐出的墨黑毒血,心臟猛地一跳,好厲害的毒,撇了撇嘴角,鄙夷道:「你還不是用吸的?」

    肖華不搭理他,直到傷口處流出的血轉為鮮紅,才道:「我吸得,你吸不得。」

    小十七『吡』地一聲,「有何不同,非要說不同,就不同在你的私心。」

    肖華將青衣身上的衣袍拉攏,裹得嚴嚴實實,不露出半點頸下肌膚,打橫抱起,從小十七身邊走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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